六十
那晚跟仁钦谈话后,我的心里好受了一些。嘉措至少不是因为我不好而不要我,他只是想要独占我而无法如愿才逃避的,我这样安慰自己。
最终还是给卓一航发了个短信,说自己很好不用担心。
我真不是你想要的吗?他回。
我要不起你,我连自己都要不起,何况你呢?便关了电话。我不擅长处理这样的关系,两个男人,各有各的好。跟了卓一航,我的生活会舒适,但心会空落。跟了嘉措,我的身体会苦一些,心却会愉悦。相比较而言,心的愉悦却比身的舒适来得重要。一航,只能愧对了。让他忘了我吧,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吧。一想起这个,心竟有一点点的不舍。
一航,很快会有别的女人吧?
再度甩甩头,说,好好,你是个坏女人,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会下地狱的。
在冲赛康路口,碰到旅行者餐吧的侍者,他叫我姐姐,说好久没见你了,狼哥他们天天念叨你。
你就没念叨我吗?我说,不怀好意地看他。小伙子飞红了脸,我哈哈笑着,扬长而去。
路过广场,见到一身侠客打扮的“鸡毛”。他穿着盔甲,背着弓箭,头盔和背上还插着长长的锦鸡翎。鸡毛在“藏漂”的圈里是有名的人物,性格单纯,豪情仗义。每次都是骑车进藏,横穿大半个中国,骑车走遍了西藏,他的故事,在“藏漂”圈里传如神话。见很多人都在打量他,有老外干脆走上前,要跟他合影。
鸡毛来者不拒,神态自若,坦坦然然。
每次见他都觉得,这是个生错了时代的男人,如果倒回去几百年,必将是名扬四海的江湖侠客。跟他打了招呼,问他几时回拉萨的,他说才回来,先来朝拜一下大昭寺。
鸡毛,下一步去哪儿?我问。
不知道,如果都计划好了还有什么意思。他说。然后双手合十,对着大昭寺闭上了眼。
看着阳光中鸡毛的脸,黑得发亮,微闭了双目,虔诚地祈祷。长长的锦鸡翎在身后招展着,被阳光折射出各种色彩。他,真的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人。如此想着,不仅是他,我、狼哥,我们一帮“藏漂”,哪个又不是生错了时间,在上帝安排的生活轨迹里,我们找不到自己,也找不到乐趣,所以才来到这里,在号称“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在雪山林立的大地之巅,寻找自己心灵的归宿。没来之前,我们用自己的方式,想象并不断完善它的美丽,来后,发现这里的人也吃也喝也谈恋爱,生活中的日子并没离我们远去。无论出于哪种心情,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解开禁锢着我们身心的绳索,自由地呼吸、自由地歌唱。人生,能给我们如此放纵的时间并不多,好好享受这里的每一天,好好享受有缘的每一个时辰。
后来还真跟莲去练过一次瑜伽,在轻缓的音乐声中,莲带着我们舒展身姿,放松时竟然睡着了。醒后赧然一笑,说,莲,这个看来不适合我啊。
哪里不适合你?正在收拾音乐碟片的莲转头笑。醒了?
我点点头,然后说这个太慢了,我喜欢激烈一些的运动。
你呀,总是给自己主观的定位。好好,有时安静一下也是很好的,可以想想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我不想那么复杂的问题。此时的需要我明白,下一时刻的需要下一时刻再说吧。我说,然后穿上外套,跟她下楼。
如果我说我并不懂自己,可能别人会笑。但很多时候我确实不懂自己,有时我能关掉手机几天不出门,安安静静待在房间里,上网、听音乐、看电影……有时我又一分钟都待不住,狂躁得如要爆炸一般,到处乱窜,寻找刺激,寻找能打发时间的一切方法。这两个都是我,只是哪一个更真实一些,哪一个更接近自己的灵魂,我却是不明白,日子就让我游走在两个好好之间,慢慢消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