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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工和向祖奋回来以后,袁新谱就安排贺工立即去搞啤酒装箱机的机械设计工作,并通过骆菲请向祖奋能再为他们搞一次装箱机的电气线路设计及编程工作,因为他们厂内目前还没有能搞自动化电气线路设计的工程师,只能求助于他了。另外,袁新谱还有一个重要任务交给骆菲,通知向祖奋到厂里来一趟,领取他在搞“无压力输瓶机”应得的报酬。袁新谱是一个既精明又大肚的人,他在这些年来的商海经历中,深知技术在生产中的重要作用,别的开支他可以紧缩,但对技术人员、特别是对于向祖奋那样具有高深技术的人切不可怠慢,对于他们的应得报酬决不可吝啬,给他们一些优厚的待遇决不是“亏本生意”,而是有丰厚回报的,只有他们觉得厂方很看重他们,他们才会施展出才能,自觉地、尽心尽力地为厂方出力,最后的受益者还是厂方,凡是有眼光的厂长,都深知这一点,都会为此慷慨解囊的。这次袁新谱特别大方,他深知这次“无压力输瓶机”能顺利地完成试运行,并在出厂后能顺利投产并获得好评,这其中绝对是少不了向祖奋的一份突出的贡献,他能亏待他吗?更何况今后还要求助于他呢,所以他经给他的报酬特别丰厚,竟给一千五百元。在当今看来,这一千五百元算得了什么?不足一个普通的打工者的半个月的工资呀,可是在当时来说,确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因为此时的一般职工的月工资还不到一百来块,一千五百元一笔钱可说是相当看重、相当破例的了,连骆菲都有点“吃惊”,这一千五百元可是她一年多的工资哪,她心想,袁厂长这次可真是大方之极啊。不过,她内心里并蒂莲没有妒忌心理,动量很高兴的,因为她是向祖奋的“牵线人”,对向祖奋的重视不也是对她的看重吗?她对此也感到很欣慰的。
骆菲找向祖奋的时间一般都是在晚饭后,并且是到他家里去拜访的,这样,她在完成任务后又可与她的密闺向如兰聊天一会,她们现在是天各一方,很少有相聚说话的机会。骆菲在向家坐定后,向如兰就难她沏一杯茶。向祖奋心里清楚,骆菲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肯定是为厂里的事而来。果然,骆菲笑嘻嘻地对他说,她是代表厂长来邀请他再次为厂里搞一次设计及编程,就是装箱机设计电气线路及编程,贺工已经告诉过你了,你大概早就有所思想准备了,是吧?他也笑嘻嘻地回答骆菲,是啊,这使我又有一次圆梦的机会了。骆菲也兴奋地说,你可不要客气嘛,那里是圆梦呢,这明明是要费心思的,你说得可轻巧啊,如果没有你那样的深厚的学术基础及高超的技术水平的话,就是绞尽脑汁也休想搞出这样奥妙无穷的成果来,我这样说,不算是夸大吧?向祖奋笑着说,骆菲现在也学会很会说话的那种人了。
接着,骆菲又很正经地告诉向祖奋说,袁厂长请你在有空或合适的时候到厂里的财务科去一下,领取你搞设计的报酬,厂长相当感激你,特地给你一千五百元的设计报酬。向祖奋听后非常惊愕,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你说什么?一千五百元?他目前的月工资也只有千把快钱,这在公司里还算是较高的,搞一次设计,也没花去多少时间,怎么能拿人家这么多的钱啊,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啊!我搞这次设计,只不过是为了实现一次“圆梦”而已,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过什么报酬问题。再说啦,我这次向公司请假了二天出外去搞搞调试,如果挣了钱,如果被人家知道岂不是给人家抓住了把柄,说我去搞资本主义活动了?我们公司里有些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只有的一丝一毫的瑕疵,他们这些人就会夸大其词地无风作起浪来,我不能不防人家哪。
骆菲笑眯眯地说,向工也真是的,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凭着自己的本事去赚钱,还要怕人来扣帽子?你呀,真是一旦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你也真是太小心谨慎了一点,你拿这笔钱完全是符合社会主义按劳取酬的原则而取得的,完全可以心安理得,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一千五百元钱,从横向上来对比似乎是多了一点,但从你设计的价值角度上去衡量的话,那完全是爱这无愧的,别人能搞得出这样的设计来吗?你去拿这一千五百元钱,人家袁厂长还感恩不尽呢,人想啊,如果没有你站出来为我们厂搞这次设计的话,厂里恐怕至今还请不到搞这样设计的人,那“无压力输瓶机”恐怕还是“八字还差一撇”呢,我们的袁厂长还不是急得团团转了吗。再说啦,现在大多数的厂长也不全是乐善好施的慈善家,他们心中有自己的一面算盘,给钱肯定是考虑周到的,他们的钱会乱给人家吗?你可不必客气,这是你按劳取酬所应得的钱,取之不但受之无愧,而且心安理得的,你有什么可客气的?
向如兰觉得父亲的想法实在古板得有点好笑,就帮骆菲说词,爸爸,我也不是雷锋式的人物,用得着去客气吗?这是你按劳取酬的工资,与所谓搞资本主义活动根本沾不上什么关系的,你就不必去担心了,这报酬嘛,从表面上看是多了一点,但从知识的价值层面上去看呢,也是无可厚非的,你如果没有具备这样的技术,人家是绝对不会这样器重你的,这也可看作是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体现,你拿这钱啊,就叫做君子得利,取之有道,有什么可犹豫不决的?这是不拿白不拿,不拿是白痴,你到今天怎么还是一个书呆子一个啊,真迂腐哪。
向祖奋对女儿瞪了一眼说,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黄毛丫头一个,见过多少世事风云?你就不要与骆菲“同脚穿裤”了,我心中自有一根称,我需要这笔钱,我现在对生活已经很满足了,我对共产党很感激,他们不计前嫌,叫我当工程师,还安排我担任副股长,这与从前政治上受人欺压,经济上穷困潦倒,我和你妈度日如年哪,虽然挺过来了,但这样的经历是不会轻易会忘记的。做人嘛,总应该是要有对比的,我政治上很看重,因为这是关系到人的尊严问题,做人有了尊严就会感到舒畅,钱算什么?在生活上得到温饱以后,就不应该去专为钱而忙碌,人在世上,有许多事情要去做,有许多未竟的梦想要去追求,绝不能为金钱而去忙忙碌碌的,这太庸俗了,你们说,是吗?
骆菲和向如兰听了向祖奋这一番话后,很受启发,做人应当像他说的那样,不要庸俗化,要去一个高尚的人,她们知道他已经铁了心地不要这笔钱了,再去多说也是白费心机,也就不再去多费口舌了。
向祖奋对骆菲说,这钱我是肯定不会要的,我参加你们厂的设计完全是为了圆自己的一个梦而已,根本没有去想过什么报酬问题,如果你们厂里已经开出列了领款单,那我也不能使你们财务科工作出现麻烦,那我会在单上签字,不过,我确实不需要这笔钱用,请你再帮我一次忙,请你把这笔钱代我送交慈善事业单位去,请他们将这笔钱捐助那些很需要钱的贫困学生吧,捐款人的名字就叫向梦吧,然后,再把回单交给我保存,作为一个纪念品留存好了。
骆菲知道向祖奋的脾气,凡他已经做出的决定,他就断然不会改变的,她也就不再啰嗦,就按向祖奋的意图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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