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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思达听了何时杰的汇报以后,心中顿时窜出了一股怒火,这个臭女子也实在是太狂妄了、太可恶了,还竟敢公开与我叫板,真是太有眼不识泰山了!这种人,如不施点颜色看看她真不知天高地厚的了!于是他立刻抓起电话,叫李松原马上到供电站来一趟,真是岂有此理!对于钱思达来说,乡电管站的职工还敢与他作对,这可还是第一次,如果让这样气势得逞的话,那还了得!我这个当站长的还有什么威信可言?更可憎的,还是他心中的“如意算盘”被她打乱了。他原来以为自己的锦囊妙计是万无一失的,现在却想不到这个胡慧斐竟会站出来捣乱,打乱了他的部署,他能任她“胡非作为”吗?
钱思达在电力公司里原本还是一个不错的职工,他脑筋灵活,工作积极,也算是一个要求上进的人,所以他很快地就被提拔为供电站站长。平心而论,他在近几年来心里所产生的贪欲是与他担任站长职务有关,因为他手中有权了,觉得自己就有了一种优越感,他张口就有人会按他的意图去做,他反对的,别人就望而生畏不敢贸然越前一步,他自然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特别是随着改革开放的进展,经济发展迅猛,用电量剧增,致使电力缺口日益扩大,限电、拉电日益频繁,报装接电十分困难,供电部门自然成为一个十分吃香的单位,钱思达理所当然地成为用电户心中的“活菩萨”了。在这样的形势下,他就理会变得忘乎所以起来了。此时,脑袋瓜子很灵活的他,锐敏地看到当时工厂在迅猛发展,车间扩张,设备猛增,电力车间的配电屏需求与日俱增,他觉得这是一个发财的大好时机。他灵机一动,就私下雇佣来来几个电工和钳工等人,购置一些电流表、电压表、功率表、继电器、空气开关、隔离开关、电线之类,再加上一些角钢、薄铁皮等材料后,就开起一个“地下作坊”,装配工厂所需要的配电屏。他不愁工厂用户不买他的配电屏,尽管他所装配的配电屏的质量比不上正规工厂所生产的产品,但他就不允许工厂去买这类产品,说这些产品是不合格的产品,没经过电力公司检验合格的产品一律不准使用,只能购买他自己作坊生产的配电屏。用户哪敢违抗他的“旨意”,当然都按的命令办事,这样一来,他的“作坊”就迅速地扩大生产,几乎还是供不应求,这各“高利润”的“产业”给钱思达所带来的“回报”自然是极其丰厚的,几年功夫,钱思达的口袋里就装得鼓鼓的了,他所尝到的“甜头”当然就可想而知了。他此时有钱有势,难怪有人在私下里说他活像是个“南霸天”。
李松原奉命到供电站来的心情是十分复杂的,他知道这次肯定是要挨钱思达的无理训斥了。他在一路上考虑着如何对付钱思达。从心底里讲,他觉得胡慧斐这次对抗钱思达不算什么节外生枝,而且有章有法,他不能站在钱思达一边去共同对付胡慧斐,如果这样做的话,他觉得自己不但是丧失了良心,而且可算是为虎作伥,他绝对不能这样做。他当然也知道,钱思达肯定是不会放过胡慧斐的,他必然要用严厉的手段来打击报复她,他可要有这个思想准备。面对如此严重的对峙局面,他应当采取什么策略去对付他?……
当李松原跨进钱思达的办公室时,果然见到钱思达板着一付铁一般的面孔。他自己找一条椅子在旁边坐下来,等待他的发话。办公室内的空气似乎已经凝固了,寂静得连一枚缝衣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李松原,你得把胡慧斐的出纳员撤了再说!”钱思达终于恶狠狠地吼道,语气里充满着一般火药味,
李松原略略地迟疑了一会,慢慢地回答说:“撤职总应该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吧,我怎能平白无故地将她撤职?”
钱思达一时语塞,想不到李松原竟也会对他提出这样的反问。这个李松原,平时总是服服帖帖的,今天怎么竟会与胡慧斐同脚穿一条裤子了,竟敢同我唱起反调来!稍停片刻后,钱思达又问李松原:“那末,你难道要与胡慧斐一起存心要扣我们这笔施工费啦?”
李松原还是不紧不慢地回答他:“话怎么能这样讲?”
钱思达冷笑地说:“你们自己这班人的工资,胡慧斐已经给你们发了,是吗?”
“工资清单是你造的,我们当然是可以发了。”李松原理直气壮地、但语气还是很缓和地回答他。
“你真是一个聪明人哪,你们自己发了,就不管其他人了?你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了,是这样吗?我真不知道你这个站长是怎么当的!”
李松原故意装糊涂地对他说:“钱站长,她不是故意扣钱,而是说这张白字条上没有列出领款人的清单不符合财务制度,因而她拒绝付款,我看你们列出一张清单也不难呀,列出清单来,她就无话可说了,难以无事生非的了。”他心中想,你心中如果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的话,列出清单来有什么困难,当然,他心里清楚,钱思达不列清单是用“浑水摸鱼”的办法来掩盖其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决不是要列一张清单那样简单。他故意这样说,也同时为胡慧斐打掩护。
钱思达听了李松原的话,心中不觉暗暗地吃了一惊,看来这个李松原是故意要与作对了。他有点小看了他。他当然不能在李松原面前认输,就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对李松原说:“我看你这个站长真是太没有水平了,你难道一定要我们电力公司的几个中层干部的名单都列在你们电管站的账户上?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工程的设计是公司生技部门协助的,还有用电部门也从中帮了不少忙,我总不能叫他们白白地为我们帮忙吧?”
李松原当然知道,这张图纸是钱思达自己设计的(因为这个平原上线路设计比较简单,钱思达自己完全可以胜任),只不过为了稳重起见,后来他又把图纸交给生技股的向工程师审校过而已。请人家审校当然要给人家一定好处,但他完全知道钱思达的为人,他肯定不会给向工程师送去报酬的,而向工程师的为人大家都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要这些报酬的,他向来是清清白白,从不收不明不白的钱。他用这样理由完全是把它做一块挡箭牌罢了。此时,他忽然想到金昌林现在已经当上了水电局的副局长,而且主管电力公司工作(当时的电力公司属于县水电局领导),如果把金昌林抬出来压一压这个欺下怕上的钱思达肯定管用。于是他就对钱思达说:“钱站长,我不知你想过没有,现在要把胡慧斐立即撤职的话恐怕要带来一些后遗症。你也知道,胡慧斐当时是由金昌林书记推荐上来的,没有正当理由撤掉她出纳员的话,现在的金副局长会不站出来说话?”
钱思达猛不防李松原会抬出这样一个“菩萨”来压他,对此,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金昌林是电力公司的顶头上司,他当然不敢去得罪他,而且他也听说过金昌林与胡慧斐的不同寻常的关系,现在如果不明不白地把她撤职的话,金昌林肯定是不会无动于衷的,这样做岂不是引火烧身?他确实被李松原这话镇住了。
钱思达只好无奈地对李松原说,暂时缓缓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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