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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暗花明又一村》连载之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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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山张为礼 发表于 2012-12-7 08: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胡秀明想借“此”在村里亮相一下,可在村民中(实际上是给她母亲)造成了一个她与江云瑾关系“木已成舟”的印象,这个目标倒是实现了,问题可不是那么简单,这正如拉开了“潘多拉盒子”一样,许多“魔鬼”也乘机放了出来。那天晚上,有不少的村民到过沙滩上去买鲜鱼或去干其他什么事情的,这些人自然都看到江云瑾与胡秀明坐在沙滩上谈恋爱,对于这样的“破天荒”的“新鲜事”自然都会感到特别兴趣,有的人当时就在沙滩上兴味盎然地窃窃私语起来,因为这毕竟是新生事物嘛。要知道,凡是人们感兴趣的东西,就会一传十、十传百地扩散开来,这个“新生事物”在第二天就像春风一样地吹遍了整个瀛海村,很快地成为了一个家喻户晓的新闻。其实这并不奇怪,在当时这样极端缺乏文化生活现状的农村来说,传播这样带有点“刺激性”的“新闻”也算是一种“调味品”,用它来调剂一下处于极端枯燥乏味状态下的生活也都是大家所需要的。这就像在沉闷寂静的死水湖上突然吹来了一阵风,湖面上就立刻会掀起一片涟漪来,湖面就不再是死气沉沉,马上就会显得生气勃勃起来。人嘛,总是想有点儿活气的,哪会喜欢终日都沉闷得像死水一潭似的,除非是在前几年的“大饥荒年代”,常年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真是叫你高兴也高兴不起来。这恐怕是此类“新闻”之所以会快速传播的一个重要原因。这里还值得一提的是,那些传播者中的绝大多数人中并没有抱着恶意诽谤当事人的初衷,而仅仅是觉得“有趣”而已。这样看来,像胡秀明和江云瑾在沙滩上所发生这样的“新闻”引起了全村的“轰动”就不足为奇的了。更何况,这样类似的“新闻”早就在村子里发生过,传播过,一点也不比这次“逊色”,因为早就有过“出格”的后生与姑娘在偏僻的地方发生幽会、“野合”事件,这些偷偷摸摸的行动虽然都很隐蔽,但总是防不胜防,最后总是会被人窥见的。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嘛,这就必然要被当作特大的“新闻”被纷纷扬扬地传播开来,并乐此不疲地越传越精彩,越传越生动离奇,人们也就愈加谈论得津津有味。众所周知,在这些故事的传播过程中,都往往会添油加醋地加入了一些传播者自己的“创作意向”,使得故事情节更加美妙而生动,听起来也就更加引人入胜、回味无穷。这次对江云瑾和胡秀明的“故事”也是这样,在传播过程中,传播者充分地发挥了他们的创作灵感,像作家写小说那样地巧妙构思出不少的离奇的“故事情节”来,渗入到他们在沙滩上谈情说爱的“情节”之中,甚至还加进了一个无中生有的“故事情节”来,使故事发展到一个令人叫绝的“高潮”,说什么他们在刚开始时确是在沙滩上坐着谈的,后来觉得坐着谈不够“意思”,就站起来边走边谈。由于沙滩的南面行人比较多,他们就往北走,一直走到沙滩最北面的“天打岩”附近,最后就索性鬼鬼祟祟地钻进到“大海鼋”下的空洞里去了……由于他们描述得绘声绘色、惟妙惟肖又离奇曲折,比施耐庵描写《水浒传》中的人物还生动,所以也就更加引人入胜,使这个故事更加富有神奇的色彩了……
在村子里出现了如此“轰动新闻”当然是胡秀明所无法预料的,虽然她“亮相”的目的是达到了,但“亮相”的程度实在是“跨越”得太大、太离奇了。也许,胡秀明的思维方式确实太天真烂漫,也过于简单而单纯了一点,她对由此而来的“后果”估计不足,人家难道会按照你所设计的“套路”上去亦步亦趋地“行进”吗?须知,别人家的头脑可都是一台十分复杂奥妙的“机器”,他们只会按照自己的兴趣来“转动”,他们看到了你们这样的“新鲜事”后,难道不会骤发灵感?会不像从前那样奇思妙想地编出故事情节来?这个“新闻”流传的最初几天,胡秀明和江云瑾以及他们的家人当然是听不到的,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没过了几天,这个消息就很快地传到了他们的家里。最早听到这个“新闻消息”的是胡秀明的小妹胡招弟。她此时已经是纺织厂里的职工了。那天,车间里的一个小姐妹把她拉到车间的角落里,轻声地对她说:“你有没有听到过关于你姐和江云瑾两人的传闻啊?”
她有点莫名其妙地,不无惊奇地瞪着眼睛问她的小姐妹:“什么传闻啊?弄得神秘兮兮的!”
“你真的是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她的小姐妹再一次地拷问她。
“是真的不知道啊。”她认真地回答她的小姐妹。
于是,那个小姐妹就把有关胡秀明与江云瑾两人被外面传得纷纷扬扬的“绯闻”如实地告诉她。这下子,她真的惊呆了。她不但怒气冲天,还心急如焚,到底是哪个坏蛋竟会造出如此恶毒的谣言来,这叫我姐今后怎么做人?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人家?她稍稍镇定了以后,就立即去找她的姐姐。她慢慢地走进车间以后,就暗暗地把她姐姐胡秀明拉到车间外面的一个角落里,把她所听到的“消息”全盘地告诉她,并轻轻地问胡秀明,你到底有没有做过像外面所说的那种事?如果妈妈知道了,她会不暴跳如雷!
胡秀明平心静气地听完她妹妹的叙述后,虽然觉得有点意外,倒也并不觉得惊奇,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惶恐之状。她对此是有思想准备的,既然要在沙滩上“亮相”,就难免会出一些流言蜚语,这是不足为怪的。不过,她对于这些传播者竟会无中生有地捏造出她与江云瑾到“大海鼋”下面的空洞里去“野合”这样的“绯闻”倒是意想不到的。这些人的头脑真的是灵巧得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捕风捉影地编出如此离奇的“情节”来?这也太离谱了吧。她想,既然已经“放”出来了,那就随它去吧,你急了也没用,你难道能把人家的嘴巴蒙住不成?古人说得好:“千虚”难敌“一实”。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忽然想到,那天晚上幸亏周厂长叫她和江云瑾同他们一起回村,否则的话也真是说不清楚了。有周厂长和杨正道这两人一道身临其境,就不怕澄不清事实,这种捕风捉影的谣言终究会像兔子的尾巴一样,长不了!不过,她实在也并没有过分地担心这样的谣言,此时的她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小丫头了,她经过这么多年社会生活中的各种磨练和见识,她已经渐渐地成熟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凡是遇到有点棘手的事情就会惊惶失措,找不着北似的。现在,她不管遇到什么事,就会冷静地去对待,并学会分析研究,深入思考,弄清楚问题的症结所在,再去寻找解决的办法。她觉得,面对这样的“绯闻”,她完全不必手足无措,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它不会给她和江云瑾带来很大的麻烦,最多不过是在村民中增添了一些饭后茶余的“谈料”而已。如果是造谣说她与别的男人去搞“野合”的话,那就麻烦了。这样,她就无法面对江云瑾的怀疑,就是跳到河里去也洗不清了。她想,她与江云瑾现在已经共同决定了他们这门婚事,也就是说,她迟早是江云瑾的人了,即使与他真的发生了“野合”,也不是一个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只不过是发生在“婚前”与“婚后”的一个“时间差”而已,完全不存在“忠贞与否”的问题。另外,还可以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因为有了这样一个的“谣言”,反倒会促使她母亲在思想上发生了根本转变,因为她与江云瑾的关系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她还能再扭转这种“木已成舟”的局面吗?摆在她面前的这个“既定事实”,她除了默认以外就别无选择,也是无计可施的了。看来啊,不管她对江云瑾有多少的鄙视心理,也只能眼巴巴地承认我们的这桩婚事了。对于这件事,可以套用干部们常常在会上说的一句话:坏事可以变成好事,难道不是这样吗?由此看来,她对此还感到有点“庆幸”呢。喔,对啰,我还得把这个“新闻”立即去告诉江云瑾,他现在可能还蒙在鼓里呢,如果没有作好思想准备的话,一旦突然听到这个“新闻”以,肯定要手忙脚乱的。
胡招弟在下班回到家以后,就立刻把这个在外面已经传得纷纷扬扬的“新闻”禀报给她母亲。冯兰英听后大惊失色,身不由已地摊倒在椅子里……
照例说,冯兰英听到这样的谣言后肯定要暴跳如雷,咒骂传播者不得好死,甚至于还会迁怒到郑香菱的身上,败坏了她女儿的名声。这次,她面对这个恶毒的谣言却表现出十分低调,她默默无闻地沉闷了好些时候才问起胡招弟:“你问过你大姐没有,她是否确实与江云瑾一道到沙滩上去过?”
胡招弟如实地回答:“大姐说,前天晚上是她约江云瑾一道到沙滩上去的,他们坐在沙滩上谈了一个多钟头。”
“她真的是约这个地主尾巴到沙滩上去过?她真是活见鬼了!这岂不是自找麻烦吗,难怪人家会编造出如此难听的话来!”冯兰英不禁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不过,大姐告诉过我,她和云瑾哥到沙滩后就一直坐在中沙门那里,直到后来与周厂长和杨正道一道回村的,根本就没去过‘大海鼋’那里,这完全是无中生有的谣言。”胡招弟气嘟嘟地说,“我相信大姐说的话,她和云瑾哥不是这样下流的人。”
“嗨,只要他们两个人确实是在沙滩上谈恋爱,人家就会很自然地联想到要去‘大海鼋’那里,这哪里会说得清啊。这种谣言一旦传播开就臭名远扬了,村里面还有哪个后生要娶你呀?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冯兰英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又苦恼地陷入了沉思。
“妈,我看你就不必为大姐担心了,她与云瑾哥一直很好,这次又去了沙滩上去谈恋爱,看来他们的事恐怕是十有九成了。大姐连‘打渔轮的’都不要,这难道不是她一心要许给云瑾哥吗?你就成全他们吧。再说,云瑾哥是厂里大家都称赞的好青年,大姐与他是很相配的嘛。”胡招弟趁机为他们当说客。她与江云瑾是邻居又是同厂里的职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耳闻目睹地觉得江云瑾确实是一个好青年,大姐选择江云瑾作为对象就是有眼光。
冯兰英是一个泼辣而精明的人,她心里面始终装有一个“小算盘”,善于对每一件事的利弊得失盘算得清清楚楚,她从来不会去做“麻雀抓不着,反蚀一把米”这样不合算的“生意”。她想,此刻的女儿已不是前几年的小丫头了,对她发号施令已经不灵了,她现在是不会再听我的,上次“打渔轮的”前来求亲遭拒一事就是一个极好的证明,我左右不了她;而江云瑾呢,他也不是以前那样的地主尾巴了,他现在是纺织厂里算得上一个“大红人”,是周厂长的得力助手,也是厂里一个不可缺少的人物,看来啊,她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亲密地在一起也奈何不得他们了。她没有资格再像上次那样地去寻衅辱骂郑香菱,因为这次是自己的女儿主动去找她儿子到沙滩上去的,她怎么能迁怒于她啊?我如果再去怪罪于她,我不但得不到别人的支持,反而还要遭人家白眼,受人耻笑,她只能自己暗暗地受委曲了。另外,她审时度势地想了想,她此刻对谣言也不宜进行反击,更不能到外面去“耍泼骂街”,这就像“在被窝里放屁——越抖越臭,越掀越扩散”!看来啊,她这次真的是没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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