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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狂热的风》连载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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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山张为礼 发表于 2012-4-16 09: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自从瀛海乡的瀛海农业生产合作社的示范田上的晚稻发生了全面枯萎并倒伏在地以后,杜先谋心急如焚,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当初以为,已经处于灌浆阶段的晚稻如果连根带泥地移植以后,肯定会继续成熟,不会发生多大的问题,谁知偏偏出了事,他确实估计不到会出现这样的难堪局面。
那天,陈柏青决定带几个生产队干部一道到示范田里去深入地探讨一下,决定如何解决出现的问题。陈柏青没有叫他一道去,他完全理解杜先谋的心情,不想使他为难。其实,陈柏青自己也是出于无奈才领着几个社里的干部一道到示范田里去的,因为这件事已经在村里闹得纷纷扬扬了,许多难以入耳的话都听到了,如再不去处理这件事就无法向社员交代了。谁知,那天正当陈柏青他们到达示范田时,偏偏会遇上了早在那里等候着的杨正道。杨正道是个能“无风能掀起浪”的人,是村里有名的“刺头”,也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他虽然不是村里的什么干部,但他对村里发生比较重大的事件都要发表看法,而且评头品足。与他有关的事,他要发表看法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但与他毫无关系的事,他也要站出来过问,有时往往把事情搅得“浑浊不堪”,难以收场。在村里,若是有人想要欺侮“弱势群体”,他就会站出来“拔刀相助”,为弱者“打抱不平”,为被欺凌者说话;若是“强势群体”要想侵占别人的利益,他也要站出来干涉,阻止“强食弱肉”的行为。所以在村民的心目中,他是一个有“侠义心肠”的人物。此时的陈柏青看到杨正道站在示范田边就知道他“来者不善”,不会轻易地放过这件事的,所以他在心里就暗暗地叫苦,知道这个杨正道今天来到这里肯定是要“大做文章”了。谁知他后来经他一番解释后,倒还是能识大体的,竟没有再做出什么“大动作”来,只是发了几句牢骚话后就离开了,虽然他完全看得出他此时阴沉沉的脸色,知道他心情是相当郁闷的。当然,他心里也十分清楚,杨正道的矛头是针对着杜先谋,而不是针对他陈柏青的,那天如果杜先谋也在场的话,恐怕就不会如此的“风平浪静”和“相安无事”了,如果让这两个“冤家”路窄相逢,必然就会唇枪舌剑、刀光剑影地大动干戈一番,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其后果就很难设想了!
事后,杜先谋当然听到了这件事,而且也完全知晓杨正道今后绝对也不会从此罢休,会轻易地放过他的,他必需要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他苦苦地寻思着,究竟用怎样的策略才能有效地去对付杨正道,最后,他觉得还是采用“以攻为守”才是“上上之策”。因为他想到杨正道那天对陈柏青说过的“除非你们用一把火把这一片‘茅草’烧掉”这句话,就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他觉得,杨正道说出了这句话真是“失漏了天机”,给他一次绝处逢生的良机!对,只有用“一把火”把示范田里的干枯倒伏晚稻烧掉了,才会使他彻底摆脱困境,而且还可以别出心裁地从中“嫁祸于人”,设法去诱导社员怀疑是杨正道放的火,他早就有意想破坏“大跃进运动”;另外,他说了要把“茅草烧掉”,不就是要把“茅朝财”烧死才解恨?如果把这话去告诉茅朝财,并加以“添油加醋”的话,茅朝财肯定会大发雷霆,并对杨正道恨之入骨,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得到“一箭双雕”的目的了!既可以彻底地抹去这个丢人现眼的“包袱”,让它在社员的眼前消失,又可以把这把火“引”到杨正道的身上去燃烧,把他烧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似的……

几天以后,这块被称为“样板”的示范田果然在半夜三更时被人放火烧了!次日,村里就隐隐约约地传出了这可能是杨正道放的火,因为他看不惯大跃进运动;又说,杨正道有意把枯萎的晚稻比作是“茅草柴”,他烧掉了“茅草柴”就是烧掉“茅朝财”。等等。就在这些流言蜚语传出没几天,杨正道果然被县里公安局拘留了,罪名是“竟敢放火烧掉大跃进的示范田,极其恶毒地破坏大跃进运动”。那天,县里的公安人员正是茅朝财亲自带领而来,而且没有对社长陈柏青打过一声招呼就径直到杨正道的家中去,色声俱厉地对杨正道宣布:“你被拘留了”!然后就马上拿出手铐来把杨正道的双手铐住。然而,杨正道并没有大惊失色,有点不屑地问公安人员:“我放火把示范田烧了?你们拿出证据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地乱抓人?你们简直是一种胡来的行为!”
茅朝财狠狠地训斥杨正道:“我们胡来?你自己干过的事还不清楚?对于你这样的破坏分子,我们就是要用专政的手段!”
杨正道并不买他的账,怒吼般地责问茅朝财:“你们在没有掌握到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乱抓人,简直是太无法无天了,真是可笑之极!我是破坏分子?你有什么权利给我带上这顶‘破坏分子’的帽子?”
“你反对大跃进运动难道不是破坏分子是什么分子?”茅朝财涨红着脖子喊。茅朝财完全知道杨正道的脾气,他是一个愈争辩愈开心的人,你如果再继续与他争下去的话,就会中了他的圈套。再说,他也不允许杨正道在他面前“无理取闹”,被社员们看了还成什么体统?于是他就对公安人员说:“我们对这种破坏分子不能讲什么道理,把他捉拿归案就是了!他要说话,就让他到牢房里去说吧!”
于是,公安人员就二话没说地立即把杨正道带走。这时,村里的巷道口已经汇集了许多群众,他们对于这样突发的事件当然感到相当好奇,特别是公安局要拘留杨正道这样的消息,就更加觉得好奇。他们知道,杨正道这人“小毛病”常有,而“大法”却从来不犯,他经常要“冒犯”村里的干部,但他却从来不会去欺负普通老百姓,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犯法啊?不过,自从那天“示范田”里的晚稻在半夜里被人放火烧掉以后,村子里就冒出来不少谣传,但大家都不相信这样的谣言,都认为杨正道这人绝对不会去干这样的见不得人的事,因为他历来“明人不做暗事”,对人对事向来都是光明磊落的。他常常与一些人、特别是村里的干部意见相左,就是争得“天昏地黑”也决不出雌雄的情况下,他也不会去搞那些暗箭伤人的事情。再说啦,杨正道为什么要去放这把火?把示范田的晚稻放火烧了对杨正道到底有什么好处?他是这样愚蠢的人吗?现在怎么把这样的谣言居然当真了?这真是不可置信的事情!
杨正道见人们把他围得水泄不通时,就笑嘻嘻地对村民说,你们不必为我担心,他们完全是一种胡来的行为。我倒要看看他们,怎样拿出我放火的证据来!你们放心好了,我杨正道无事不怕鬼敲门,过不了几天,我一定会大模大样地回到村子里来,你们等着瞧吧!……



自从杨正道被拘留以后,陈柏青的心胸里就像有一块石头塞着那样地难受,但他的心里,就像明镜似的清澈,杨正道是绝对不会到示范田里去放火的,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他也不会有要把茅朝财“烧死”的想法,他对茅朝财没有什么个人恩怨。不管任何人,他如要去做一件会惊动人心的大事,就必定是有其利害关系或者是有其深刻的渊源。“示范田”不是他杨正道搞的,出了问题他杨正道一点责任也没有,他为什么要把它烧掉?他巴不得让它长时间地留着给人多看看,对他来说,村干部能“出丑”是他一件开心的事情,他难道不希望这样的开心事能保留更长的时间?把示范田里的枯萎晚稻烧掉,其实也是把杜先谋和村干部的“丑事”烧掉,这只有对杜先谋有利,对村干部有利,杨正道难道会去做这样的傻事吗?至于他与茅朝财也没有什么恩怨的,只是他对茅朝财的有些做法看不惯而已,其实我自己也对茅朝财有点看不惯,看不惯难道就要想把他“烧死”?这真是乱弹琴!杨正道这人平时确有点不大“循规蹈矩”的毛病,但他决不会去干那种“阴谋”性质的勾当,关于这点他是完全清楚。他记得那天杨正道确实对他说过“除非你们用一把火把那一片‘茅草’烧掉”这样的话,但他当时是作为“揶揄”的口气而发的,绝对不是他自己要去这样去做的意思,而他当时话中的“茅草”确是比喻已经枯萎的晚稻,而决不是影射茅朝财的意思,此后有人故意把杨正道说的“茅草”说成“茅草柴”,并影射茅朝财,并且此后居然会“挑起”茅朝财对此的愤恨,而促使茅朝财去“运动”县里的公安局,并以此用来作为拘留杨正道的“罪名”,这说明了有人是在故意制造事端,从中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觉得这个问题相当蹊跷,也值得推敲。其实,在发生了示范田放火事件及以后村里马上就放出谣言以后,他就开始怀疑杜先谋这人在搞阴谋诡计,除了杜先谋,村里就没有第二个人会策划出这样的计谋来。当然,他当时尽管怀疑是杜先谋干的事,但他还是不想把这件事去捅破,因为如果这样去做的话,不但会伤害到杜先谋,最终还会伤害到自己,更何况他还没有掌握到什么有力的证据,仅仅是一种猜想而已,他有必要去调查这个事件吗?除非他是一个十足的大傻瓜!再说,他在内心世界里也巴不得让这块“示范田”里的枯萎的晚稻放火烧掉,这样丢人现眼的东西消失了对大家都没有坏处,只要不把这事牵涉到别人就行,直到杨正道被县公安局拘留的事件发生了以后,他心里才发生了强烈的震撼!他作为一社之长,而且是这个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他难道能让与此事毫无关系的杨正道去承担这个不白之冤?他有责任去搞清这个事实的真相,否则的话,他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当然,他也完全知道,要搞清这个事件,阻力是相当大的,甚至于还有一定的风险,因为茅朝财已经插手这件事,要澄清事实就必然要牵涉到茅朝财,而且也当然会牵涉到“大跃进运动”,这样一来,问题就肯定要复杂化了。他所面对的问题是极为棘手的,但他也不能抹着自己的良心,不能眼看着一个无故的村民去蒙受这个不白之冤!究竟如何办?陈柏青绞尽了脑汁!在他的思路中,有一点是相当清楚的,在摘清楚这件事的时候,最好不要触及到杜先谋,而且也尽量避免与茅朝财发生不必要的纠葛,只要能找到充分的证据使杨正道摆脱这个“放火事件”的罪名就行,既然杨正道确实没有放过火,他自然就没有了这个罪名,公安局就自然而然地会把他放出来。至于究竟到底是哪个人放的火,这并不重要,他没有必要、也没有兴趣去追根溯源,如果真的把“放火者”(他怀疑是杜先谋)挖出来,对大家没有任何好处。
真是天不绝无路之人。第二天,一个村民向他报告,明确地告诉他,杨正道确实是受了冤枉的,在示范田被放火的那天夜里,他和杨正道同时在一个朋友家里帮忙,整个晚上都没有离开过那里,因为那个朋友家里正在造房子。
陈柏青听到这个消息后如获珍宝,猛然振奋起来,瞪着大眼睛问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对于这样的大事,我难道会说谎吗?”
“你敢与我一道到县里的公安局去一趟,去证明那天杨正道确实是在朋友的家里?”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实事求是嘛,更何况还有许多人都能证明杨正道确实是在那个朋友的家里的,这完全可以去调查一下嘛。”
就这样,陈柏青与这个村民一道到县里的公安局去反映这个确凿的情况。公安局得到这个旁证材料后,立即通过调查证实了这个旁证确凿无疑,杨正道就自然没有了这个事件的作案时间,他放火的罪名就无法成立,杨正道自然地就被放了出来,在临走时,看守所的所长还当面向杨正道道歉。
次日,杨正道真的大模大样地回到了瀛海村,当村民们看到杨正道回到村庄的巷道口时,许多村民蜂拥而至,把他围得水泄不通……
至于那个“纵火案”,由于没有人继续去追究,自然就成了一个“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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