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昨天是我生日。今天不提及我早忘得一干二净。感谢龙王,感激妈祖在我生日前送来“红包” ,生日当日又奖我“红包” 。感恩上苍的顾眷,令我拥有自由的天地可畅想。
淡化生日,从小没有母亲的缘故。同样我淡化春节,人家小朋友欢天喜地想往春节,从小我讨厌春节。大年三十,我家老头子与继母总会发动“军阀” 混战,都是钱闹得,年年过年几乎年年有要债的。
就是有一年过得不错,大年三十,家里老头子的狐朋狗友一大桌,因为那年在赌场上春风得意,牌九桌上赚了一千多元钱物。家里又成了餐馆,食客如云,前簇后拥的风光无限。抽屉里三十多只手表如稻蟹叫。批地基,排墙脚忙忙碌碌。牌九桌上也要顾及。想当年几百元钱可建几间平顶,千元钱可造楼房了。如果收手,也可有个栖身之窝,住着人家的屋如丧家犬常被往外撵,不好受啊!
命乎?运乎?别怨天叹地。你可渔人家,人家可渔你。老头子瞧花了眼,做庄竞把朱宗豹折开,越配越小,说句硬品,就可吃一门重注的,和二门,结果赔了二门和一门。一泻千里,尚未捂热的钱,似流水。一只只手表又易主了。
赌乎!房乎!梦碎了。借了三百钱加上三间打好墙脚的房基,与人家换了两间旧房子。窝是有了。笨也!傻也!老头子自以为聪明,尽干亏本的卖买。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从我记忆中,老头子借来钱就挥霍,主动还钱永远不是他的风格。我那命归九泉的母亲,维系着许多亲情。不怕大家笑活,我从小就象乞丐。每个星期、放假,上外婆家,长辈总会施舍给我钱。真的,我不想要,老是推不掉。主要给我的车钱,嘱咐我别顶严寒和烈日。小舅舅生前总会这么开玩笑,心疼地说:“生出长得最漂亮、最可爱,白白净净的小外生,变了这般模样?”他一直公认,我在十几个表姐妹中,娃娃时代,我是品相最好的一个。
人是会变的,风吹雨打的岁月里,除却坎坷还有什么呢?
一般我不乘车,不怕翻山越岭,也不畏烈日严寒。最恐惧继母唠唠叨叨,永无止了的喋喋不休。我不乘车,是要把拿来的钱悉数上交老头子,否则,他会阴着脸说:“小小年纪腿这么懒!”接着又会说教一一番,“我十二岁到上海做学徒,吃老板的饭,看老板的脸色,多勤快!”
老头子常以“老子天下第一” 而自诩,专横独揽财金大权,家里的米常有了这顿无下顿。善良的小姑妈自家吃着半饥不饱的蕃薯丝饭,源源不断地白米要接济我家。我敬佩小姑父虽是朴实的农民,自己挨饿,把粮食赠给我家从不吱声。
老头子没钱是家常便饭,如果他口袋有一个子儿,那得瑟劲儿无以形容,仿佛一辈子都化不完。
大概在我十三岁那年,老头子写了张二百元的借条,使唤我到小姨妈家“借”了二百元;同年下半年,又支使我到堂姐单位,向堂姐借钱,堂姐给了四十多元。这些钱至今也没还过。
“父债子还” ,待到我挣到钱,按那个数目还给她们已是废纸了。故此,我一直有一颗赎罪的心。也在为维系亲情努力着,亲戚有困难也会出手相助,也是大手笔,几万几万的。现在社会象老头子这样的“角” 太多了,十几年了,还不出钱没有关系,至少打个电话说一句,多多联系。呸,还嫌借给他太少呢!仿佛我是暴发户,理所当然为他们服务。
这是什么世道,我的心好冷好冷啊!我放弃了经商,经商难,经商烦,嫌来的钱根本应付不了那些开销,保险的,传销的,孝敬“爷” ……
树大招风。做老板很风光,风光后面的扰烦谁知呢?一百、二百被“借” 无归的钱,我早在脑子抺去,记着也烦心。有一亲戚想起来让我啼笑皆非,原话如此在电话中说:“我要修房了。你给我准备一万元,利息是没的,自己没有,人家那里借都要借来给我……”
天那,我不是慈善机构。虽是亲戚,平常也不怎么走动,过去是我家穷的缘故,有许多亲戚已经几十年不走动了,在经商那段时间渐渐地冒出了许多亲戚应接不暇。人间冷暖看今日风云变幻。
我是渔者,实实的生活,我愿搏弈风浪。我没有印钞机,网舟人合一是印钞机。上有老下有小,我理应责无旁贷地担当家庭顶梁柱。
目前,我很宅。我必需腾出时间剖析、思索人生。老头子说,他没负天下人,是天下人负他。这是什么逻辑?我把“诚信” 视作命根子,正是那生存之本,支撑着我的心灵的蓝色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