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棒棒出生一百天了,按照当地的风俗,我们在酒店了订了几桌菜,宴请亲戚朋友。松举着酒杯一桌桌敬酒,他红光满面,明亮的双眼掩饰不住对生活的热爱。
夜里十点多,我们回到家,松说:“累了,我去泡个热水澡,好好泡泡。”我把孩子放在小床里,摇啊摇。孩子睡着了,我也很累了,和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听到孩子在啼哭,我清醒过来,才想起松还在洗澡。啊,怎么回事啊,他还在洗澡吗?洗了多久了?一看表,都凌晨了,大门倒锁着,显然松没有出门,三更半夜的,他也不可能出门。
我在家中的各个角落找寻,到处都找遍了,除了紧闭着门的浴室。“松!松!松!”我用拳头紧张地砸着浴室门,砸了好久,里面都没有回应。一种不祥的预感包围了我,我的拳头砸出了血,不行,得叫人来。慌忙拨电话号码,手发抖,紧急之下,谁的号码都忘了。又抖抖索索用手机翻出一个个号码,也不管对方是谁,接通了就说:“我是应惠,不好了,松出事了,快来我家救人!”
同事、朋友、领导,一个个匆匆赶来。王江铃憋足劲,一脚把浴室的门踹开。我扑进浴室,松,我亲爱的松,他,横在浴缸里,早已没有了知觉。我叫他,我一直呼唤他,又反复喊他的小名,我的嗓子干了,痛了,哑了。可他听不见,他听不见了,他永远都听不见了。
松,我恨你,你是天底下最不负责任的丈夫,你说要陪我慢慢变老,你说会疼我一辈子,你说你永远是我坚强的后盾。为了你,我毅然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苦苦求生存求发展。可如今你抛下我走了,你走了,不留一句话就走了。走得那样突然,走得那样决绝,你明明知道,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我们的好日子还刚开头啊!
松,你也是天底下最不负责任的父亲,棒棒才出生100天,你走了,从此以后,你不再担负一切属于父亲的义务。你让那么小的孩子,承受丧父的沉重打击。
松,我多想化成灰烬,与你装在同一个匣子里,这样,我还是你的,你还是我的,我们永远不分离。可是,我们的棒棒呢,可怜的棒棒,他已经失去了爸爸,还能再让他失去妈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