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姐说，有一件事不得不提，着实吓得她半死。
她发现自己得病是在入行的第二年。当时感觉下面痒痒的，心就蹦的一下紧张起来，躲在自己出租房里的卫生间里，对着镜子，越看越像。何姐想起前段时间别的发廊有个姐妹得了坏病，治了好久都治不好，身体越来越差，老板知道把她赶出来，几个平时对她挺献殷勤的老主顾也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不见踪影。为了治病，那个得病的姐妹只好换别家发廊，没多久，却又被赶出，反正越换越差，最后只好沦落在街边，半夜站在路口，对着单独的男人拼命抛媚眼，或者干脆半拉半拖，听说后来，连街边都拉不到客，割脉自杀了。想到这，何姐仿佛看到了腐烂的自己。她更不敢跟吴姐说。
越想心里越发毛，饭也咽不下，当夜何姐就发烧了，电话中跟吴姐请了个假，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何姐觉得上天对她真不公平，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总归是江湖中出来混的人，何姐强撑着膨胀疼痛的脑袋，在心里尽可能把最近接的客人排了一遍，可越排，心越乱，这能排出来吗？何姐崩溃似的倒在床上，任眼泪滑下脸颊。
何姐说，做她们这行，当然知道安全小心，所以她基本上都坚持要做保护。哪怕有些客人不肯戴，愿意多出钱，她也不会心动同意的。可是，有时候意外就难说了，拆套子不小心蹦落地上弄脏了，或者套子突然破了，或者几个对她极好的熟客偶尔的侥幸几次……何姐说这些话语的时候，有点哽咽。我慌得有点不知所措，从一旁拿来纸巾递给她。情急中，脱口而出：那去医院啊。
何姐说，她连本地医院都不敢去。她怕在这个圈子里留个坏名声，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出来做。当夜，她就叫丽丽给吴姐带了个口信，说自己乘头痛生病之际回趟老家。其实她是去隔壁县的医院去看。她挂了皮肤科。给她看病的是一个老女人，一进门，就问她怎么回事。何姐愣在旁边好一会儿说不出口。老女人问了好几遍，见何姐没有反应，白了她一眼，鼻腔里吐出了一句鄙视的话：做那行的？何姐低着头，没吭声。跟着老女人去了里间的帘子后面。何姐脱了裙子，平躺在床上，听着老女人难听的话语。等老女人转身离开时，何姐慌忙从木板架床上下来，拉上裙子。老女人趴在办公桌上，唰唰几笔开了一张单子。说，门口，右边，做个化验。何姐紧拽着单子进入诊室抽血。医生说要等半个小时，报告才能出来。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轮到了何姐。接过化验单，她迫不及待地反复瞧了瞧，可她看不懂，只好回到老女人那里，老女人瞥了一眼，阴阳怪气地语调：阴性。何姐没听懂，不放心，支支吾吾地问什么病。老女人一边开单子，一边说：发炎了，配几盒消炎药就行了。何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老女人喊下一个。
何姐说，在走出医院时，她还发傻站在路边把所有医生配的药片说明书仔细找了个遍，也没发现那个病，这才松了口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