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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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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菲在外搞销售十分繁忙,每天东奔西走,马不停蹄地走进一个又一个大型啤酒厂,与厂方的主管购置设备的经理或厂长们打交道,不厌其烦地介绍本厂的产品性能及其特色,如对方同意,她就把随身带来的产品录像放给他们观看,使他们能比较形象地看到自己厂里所生产产品的性能。凡做过外勤工作的人都知道,这项工作是相当艰辛、烦累与辛酸的,常常会遭人冷遇与不屑,总是要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好像低人一等似的,没有什么尊严可言,这有什么办法呢,你是要求助于人家嘛,特别是当女性销售人员的,那还要比男性销售人员多一份苦楚,那就是还要善于对付那些“色狼式”的主管人员,既要表现出不卑不亢,稳重大方,也要有耐心、热情与机智,巧于跟“色狼”周旋,如遇到有些人“非份之想”,那就一定要沉着、镇静而坚定地断然加以坚决的反击,致使他不敢再超越城池一步。骆菲也遇到过此类情况,她总是非常超脱地制止那些“色狼”的进攻,迫使他望而却步。她对此非常清醒,凡遇到色狼这样的主管人员,到时一定要掌握主动、适可而止地、果断地终止与这种人洽谈,宁可谈不成生意,决不可拖泥带水地同这些人胡闹。故此,骆菲虽是一个有花容月貌、沉鱼落雁的美貌女子,对那些色狼式的人物的确具有特别大的诱惑力,但由于她为人正派,信念坚定,态度端正,所以她总能够有效地避开一次又一次的艰难万险,在销售人员的队伍中可说是绝无仅有的姣姣者,正因为由于她能掌握了这几条“要诀”,所以始终能保住守身如玉、洁身自好的难能可贵的操守。近一个月来,她付出的艰辛与汗水,最终使她获得了客户的认可,得到了好几份新的订单,这总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容易了。虽然取得了一些成果,但她还不满足于取得的成绩,她想到过几天就是广交会开幕的日期,她就准备到广州去一趟,去见识一番广交会的盛况肯定对自己是有益的,说不定还能结识几个生意场上的搭档,这对于开创新局面是必不可少的。
有一天,广交会召开了一次小型洽谈会,与会者有不少全国著名的啤酒厂家,有的还是颇具规模有啤酒集团,骆菲通过努力也挤进了洽谈会。在这次会议上的一些交流发言,使骆菲大开眼界,增进了不少的见识,结识了众多的厂家领导和搞销售的朋友。
《南啤集团》是全国著名的啤酒企业,该集团的老总贺启明是一个风度翩翩、气度非凡的人物,他刚才在会上的发言,令骆菲敬佩不已,觉得此人确是一个企业界的领军人物。看上去,贺总可能已过天命之年,但还是英姿凸现,思维活跃,逻辑严密,视野开阔,令人信服。她有意去结识一下如此非凡的人,肯定会受益匪浅。也正好,贺总是一个十分可亲近的人,他热情地接受了洽谈,他首先看了一下骆菲的面容,顿时显露出惊异之色,虽只不过是瞬息即逝,但还是被骆菲灵敏的眼睛捕捉到了,她也有点奇怪地想,贺总为什么对自己有如此异常的反映?莫不是自己有轻浮的表现?想想自己刚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那为什么会引进他的惊奇?就在她感到疑惑之时,贺总又对她端详了一番,然后再看她刚才递给他的这张名片,又再次奇特地看着骆菲,用有点奇趣的口吻问骆菲,你姓骆?是灵山县人?
骆菲赶紧回答说,是啊,贺总你去过灵山县?
贺启明对骆菲之所以会如此地感到惊奇,并不是出于他对骆菲美貌的羡倾,而是觉得骆菲这人太像他的朋友骆良知了,而且骆菲还是灵山县人,这是不是太凑巧了一点啊?原来,他当年在K大学时,骆良知与他是莫逆之交的朋友,如果不发生这场史无前例“文化大革命”的话,那他们本来还是在K大学里当教授呢,就是那场空前的浩劫,把骆良知送入地狱,而他自己经过长达一年多的审查以后又不得不离开K大而去浪迹天涯……在改革开放以后,他在一个朋友的推荐下,进入了《南啤集团》,经过几年的拼博,他最终获得了成功,荣登总经理的宝座。时过境迁,他还常常怀念着他的这个莫逆之交的骆良知,他为此还到有关部门去打听过骆良知妻子及她的女儿们的下落,他最终得到的结果是,她们母女们回到灵山的老家灵山县去了,他为此感叹不已,如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去探望这个不幸的家庭。今天,他看到这个面貌酷似骆良知的女孩,自然就难免会引起他的联想,由此而发地想起这他这位曾经生死患难过的骆良知当然是很正常的事。他想,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姑娘,她同样是姓骆,而她的面貌长得如此酷似骆良知,而又是灵山人,这一切难道不是太凑巧了吧?他有点维妙地联想,他面前的这个骆莫非是骆良知的女儿?
骆菲对于贺总如此的怪异表情,觉得很是蹊跷,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使贺总会有如此的表情?
就在她疑惑之时,贺总忽然发问骆菲,你的父亲是不是名叫骆良知?
这下子是轮到骆菲感到惊奇了,他怎么一下子会猜到我父亲的姓名?我们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他是怎么知道的啊?他莫非有看相先生的本领?否则的话,他怎能拥有如此未卜先知的灵感?这真的使她万分惊奇了。
贺总看到骆菲的疑惑的眼神就知道,她对于自己的发问一定感到极为奇怪,于是他就“打开窗口说亮话”了,你感到有点奇怪是吧?我是怎么猜想到你是骆良知的女儿的?那我就告诉你,你的相貌,还有你给我的名片上注明是灵山县人,正因为有这两点,我就猜想到你可能是骆良知的女儿了。我与你父亲是当年莫逆之交的好朋友,出事以后,我和你父亲生死相隔,自然是怀念万分,后来我去有关部门去打听你们母女的下落,才知是到你母亲的老家灵山县去了。你的相貌与你父亲酷似,而你又是灵山人,那就私服自然地使我联想到你可能是骆良知的女儿了,你说,我这样的推断不是很符合逻辑的吗?
贺总的这一席话,说得骆菲热泪盈眶,情不自禁地地对贺总说,我正是骆良知和女儿骆菲哪。
此情此景,双方受到同一股感情热流的驱使,立即紧紧地拥抱了起来……
此后,贺总告诉她,他与她父亲骆良知在大学时学的是“政治经济学”,毕业后又考研究生,取得硕士学位后任教,一直追随着当时的著名经济学家孙冶方的理论。孙冶方认为,多年来流行的社会主义经济理论体系济,把价值和价值规律看成是社会主义经济的异物,夸大了人的主观能动作用,用规律排列和政策汇编代替了对活生生的经济过程的分析。他主张:社会主义经济应从产品两重性(使用价值和价值)分析起;价值是生产费用(劳动花费)对效用的关系;价值这个概念应贯穿于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各个篇章;用最少的劳动消耗取得最大经济效果是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红线;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要依次分析生产过程、流通过程和社会生产总过程。当时“高举派”反对孙冶方的论点,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争论。谁知,后来在文化大革命暴发后,“高举派”夺取了领导权,我们的命运就可想而知的了。骆菲听后深为感叹,眼眶里含满了泪水。随后,贺总又问起了骆菲目前家庭的处境及她所在的工厂的产品情况,骆菲均作了一一回答。贺总听后也觉得很安慰,因为她家目前的处境不错,也就放心了。他想到骆菲是一个推销人员,就叫她详细地介绍一下她厂的产品性能,骆菲于是就把所带来的录像资料放给贺总观看,贺总看后觉得产品的性能不错,基本上还能满足生产上的需要,不过,还存在一些工艺上的缺陷,还需要进一步改进。骆菲觉得贺总所提的意见十分中肯,她回厂后一定向厂长反映这个意见,立即着手改进。
贺总觉得骆菲为人诚恳,她厂的产品也适合他们厂目前厂里所需要,特别是“无压力输瓶机”和“啤酒瓶装箱机”可配合目前正准备要上马的这条啤酒生产线。于是,贺总对骆菲说,你们的“无压力输瓶机”和“啤酒瓶装箱机”这两个产品正符合我们目前准备上马的啤酒生产线一需要,我们可以考虑订购,不过,我这历来是要把丑话说在前面,光看你们的录像还是不名名够的,我一定要到你们厂里去,到实地去观察一下产品的实际情况后才能决定,更何况,我也正需要到你家里去拜访一下你母亲,我们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见面了,有许多话要聊叙哪,你看这样好不好,待这次会议结束,让我处理一下有关事务后,再前往灵山去。
骆菲听了贺总这样的安排,心里充满着期待,这真是一举两得啊,既可以订产品合同,又可以使母亲会见一个多年失散的老朋友,真是难得啊。她于是马上对贺总说,好,好,变这样安排好了,我听你的。那我就先回去了,你随后来罢吧。
他们俩站起来紧紧地握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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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菲回到厂后,首先去自己的办公室整理了一下资料,然后再去厂长那里,向厂长汇报有关在广交会上与贺总达成订单的初步意向等有关情况,谁知,当她刚刚在座椅上坐定时,袁新谱就打电话进来,骆菲啊,我刚刚听到有人说,你已经回厂来了,那我就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你出差以后不久,邬兴发就投降缴械了,他写的《认错赔偿启事》已贴满了瀛海镇的街头巷尾,人人都知道了他造谣的卑劣行为,他现在就像过街老鼠那样遭到人人咒骂、谴责,名声扫地哪,这叫恶有恶报,罪有应得,他赔偿给你的1000元“精神与名誉损失费”已交到我这里,等会儿你就到我这里来拿吧。
骆菲听到了这个她完全意想不到的、令人欣慰的意外消息,真是感慨不已啊,她平白无故遭人诽谤陷害的不白之冤终于澄清了,她舒心地透了一口气,真的没想到自己刚刚回家就得到了这样一个万幸的、令人舒畅的消息,再加上她在广交会上带来的二个好消息加在一起。也算是三喜临门了,她此刻的心情真是心花怒放啊。在经理好有关资料以后,她就去厂长办公室,向袁厂长汇报广交会上的有关情况。
几天以后,骆菲接到贺总电话,他最近在离灵山不远的宁江市的一家啤酒厂搞合资,此工作已经完成,他想乘便到你家及你们厂来一趟,我将于明天到达灵山县瀛海镇,首先要来拜访我的嫂子、也就是你的母亲何赛梅女士,我们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面了,要聊叙别后情景哪,然后嘛,再到你的厂里去考察一下你们厂的产品情况,然后再决定签订购货合同。有一点要特别说明一下,我来的首要任务就是来拜访你母亲,其次才是到你厂去搞订购货合同,所以请你们厂方就不要安排“洗尘”之类的礼仪了,我就是想要到你家里去吃一餐便饭,与你母亲海阔天空地聊聊,不过,你们切不可花钱哪,我与你父母亲是老相识了,以前的交往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现在也当然应该如此嘛。照例说,本是应该我请你们一家人吃一餐饭的,但考虑到我到此来是身在客处,你们才是主人,根据乡俗,我请客就不成体统了,是吧?是你们应尽“道主之谊,客随主便”的嘛,所以啰,我也就不客气了,大大方方、理所当然地到你家去当一回客人算了。哈哈。
骆菲听了贺总如此肝胆相照式的坦诚表达,心中真有说不出的温暖,于是就赶紧说,那是,那是,贺总,我一定按照你的意思去办。
这天,晴空万里,和煦的阳光普照大地,金秋的空气里到处充满着桂花浓郁的芳香,贺总带着二个随从,开着一辆崭新的奥迪牌轿车缓缓而来,骆菲早就在村口迎候,怕他们一时找不到地方。贺总看到骆菲站在路旁,就把车子停了下来。骆菲对贺总说,由于瀛海是个古镇,街道很狭窄,不便停车,还是停在厂里安稳,好在她家离厂子不远。也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于是,贺总的车子就去厂里停放,骆菲带着他们往家里走去,当他们一行走到骆菲的家门口时,何赛梅早就在此迎候了。何赛梅虽然年已半百,徐娘半老,但还风韵犹存,虽饱经风霜,两鬓半白,仍脸上还透露出一股英气。贺总一眼就认出了她,立即前去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放,一时激动得竟说不出话来,嫂子,你还好吗?这时,何赛梅已是热泪盈眶了,瘦小的身子有些微微发抖,缓缓地说,好,好啊,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吗?真的很感谢你,你不远万里地来看望我,难得啊。贺总回应说,早就想来看望你了,只是不知道你身在何处啊,今天总算是如愿似偿了……
他们在门口嘘寒问暖了片刻后,贺启明就把在司机手中拿着的二个袋拿过来交给何赛梅说,一点薄礼,以表心意。何赛梅接过来一看,一只袋里装的是三件鄂尔多斯牌羊绒衫,其中一件是紫红色的二件是大红色的,很显然,这其中紫红色的一件是送给她的,另外二件大红色的是送给骆菲两姐妹的;另一袋装的三条羊毛围巾,也是同样是这两种颜色,一条紫红色,二条大红色的,当然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不难看出,贺启明之所以挑选了这样两种物件和两种颜色显然是颇费一番心思的,送羊绒衫和围巾意味着“送温暖”,而紫红与大红颜色显然是大红大紫的意思嘛,表述当今及今后是前程一片光明、紫气东来。何赛梅此刻内心里真的感到很温暖,她深情地望着贺启明说,真的是太谢谢了,你买了这么多件干什么?这多花钱啊。
贺启明接着说,嫂子你这样说就有点见外了,你们家总共也只有三口人,我能厚此薄彼的蚂?如果只送给你一个,两个侄女没有,那她们岂不会在心里会骂我这个当叔叔的也实在是小气了,说起来还是一个当总经理的人呢,手头多紧哪,骆菲,你说是吧?
贺启明风趣而幽默的话自然引起了发阵哄然大笑。
接着他们就走进了里屋,房子是老式木屋,座南朝北,东首是大房,西首是灶间,中间有一间厢式敞堂,虽是老式旧房,屋里倒也收拾得十分整洁。由于此时已到中午时分,何赛梅就带他们直接到敞堂的餐席上就座,边吃边谈,也就更加随便些。何赛梅早已把菜肴准备好了,并已有五六盆冷菜放在桌子上了。骆菲的姐姐骆芳在灶间里忙着烧菜。当客主双方坐定以后,骆芳就把热菜搬了上来。此时,贺总才看到桌子上的菜肴真是光鲜亮丽,美不胜收,桌子上摆满了各色海鲜,有鲜红的梭子蟹,嫩黄的蛏子,淡绿的“靴脚”(佛手)等贝壳类海鲜,也有淡黄的“望潮”、灰白的“弹涂”,还有那金光闪闪的大黄鱼和银白锃亮的鳓鱼等时鲜鱼类,叫人看得眼花缭乱,真的禁不住要流出馋液来。这些满桌的海鲜菜肴全是本地的特产,其实没有花多少钱,贝壳类海鲜是当地海边挖来的,由于新鲜,故味道特别鲜美。贺总不要说从未吃到过这样的贝壳类海鲜,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到过,他盯着这些五颜六色的贝壳类东西,不禁十分好奇,这些是什么东宝贝哪,不但好看,而且还香气扑鼻的?
何赛梅就笑吟吟地告诉他,指着一盆菜说,这东西学名叫“滕壶”,我们本地人叫它为“簇”,它生在海边的岩石上,生命力极强,它最初像一个“小白点”附在海边的岩石上,几年下来就会长成如豆粒状的“黑痣”,十多年或者二十多年以后就可铲来食用了。它的形状呈“削”去了“顶角”的“圆锥体”,像一支底部大、顶部小、个子矮胖的“大屁股烟囱”。它不但生长在礁石上,还会生长在大“滕壶”的外壳的背上,这样一来,就自然像“叠罗汉”一样地、成簇成堆地聚集在海边的礁岩上了。也许,由于这个缘故,海边的人就相当形象地叫它为“簇”了。其实到目前为止,村民们尚不知它的学名叫“滕壶”,而一直把它叫做为“簇”的,他们甚至于压根儿地不知道“滕壶”为何物。“滕壶”的外壳呈灰黑色。长大了的“簇”的底部圆径有七八公分,上部的“烟囱圆孔”直径则不到一公分。虽然它相当普遍地生长在海边的礁石上,但在近海边的礁石上的“簇”一般地是“长”不大的,活像一个“侏儒”,即使它具有几十年的“簇龄”还是相当地“矮小”,而且它的肉体干瘦,味道也不鲜美,所以村民们都不会在近海的礁石上去铲簇。在远离海岸线的外海无人居住的海岛上的“簇”就大不一样了,由于外海的潮流湍急,它们能与海上来自各个方向涌来的潮流“零距离”接触,几乎每天都可以与她们“亲密拥抱”,所以这些“簇”所得到的养料自然要比地处近海的“簇”要丰富得多,所以它们的体型就比近海的“簇”要大得多,而且肉质鲜美,所以瀛海乡的村民一般地都到外海的岛上去铲簇,即使近海礁石上的“簇”垂手而得也不会到那里去光顾的。“簇”的外壳只不过是它的蜗居的“寓所”,外壳里面尚有一层坚硬的、锥形壳包裹的肉体才是它的真正“身躯”,要得到这个“身躯”就得用一种铁制的“簇铲”把它的外壳连同“身躯”一起地从礁石“铲削”下来,然后运回到家里,再把它放入锅里的沸水中煮了许久以后才可取出来。这样,就可用粗铁丝制成的“簇撬”从“簇”的“烟囱口”插进去,然后在它的外壳里旋转一周,这样就可把它的肉体与外壳分离出开来。这样,就可把取出来的“簇肉”拿到市场上去出卖了。“簇肉”在市场上十分畅销,因为它的味道鲜美无比,而且价格也不贵,大家都喜欢食用,特别是家中有远客登门时,就一定要去寻找市场上的“簇肉”,以此来炫耀一下这道价廉物美的佳肴。
贺总听了何赛梅如此生动的介绍,不禁引人入胜地感到好奇与兴趣,原来这些菜肴还包含着一种文化,叫做饮食文化,也是一处特殊的乡情文化,真是不虚此来一趟啊。他见到桌子上摆满了各色海鲜,有鲜红的梭子蟹,嫩黄的蛏子,淡绿的“靴脚”(佛手)等贝壳类海鲜,也有淡黄的“望潮”、灰白的“弹涂”,还有那金光闪闪的大黄鱼和银白锃亮的鳓鱼等时鲜鱼类,叫人看得眼花缭乱。他看到像“佛手”似的贝壳类海鲜,于是就问何赛梅,这叫什么东西哪,这壳硬硬的,怎么咬得开啊?于是,何赛梅又介绍说,这东西我们本地人叫它为“靴脚”,是从海岛上的岩礁缝隙中挖来的,它的上半部颜色鲜艳、壳体坚硬,像一双合着掌的“阿弥陀佛”佛手,所以有的地方也称它为“佛手”;而它的下半部却是麻黑色,柔软而坚韧,像靴子的“筒体”,所以本地人就叫它为“靴脚”了。它上半部在“双手合拢”处有一条细缝,其实是它对的“嘴巴”,不过紧闭得十分严密,不易挖开,而下半部的“筒体”却是十分坚韧,就是用牙齿去咬也不易破壁,对于从来没有吃过“靴脚”的人来说确是感到无从下手,其实很简单,要吃它只要用手捏住下部,把嘴对准上部。要竖的方向去咬,只是轻轻地一咬,它就会张开,然后就用手把它剥开,就可吃到里面的肉体了,这东西的上部黑色肉体并不好吃,只是下部的肉体,也就是“靴脚”的部分才鲜美无比。
贺总听了何赛梅的这一番介绍,真是大开眼界,内心里真有说不出的兴奋,于是他就按刚才何赛梅有介绍方法去实践一下,尝一尝这种叫“佛手”的海鲜的滋味,果然,它的美味真是无法形容出来,真的是好鲜好鲜啊。
这一顿美餐,在边吃边谈中足足化了二个钟头,大家都觉得好似只是短暂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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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骆菲就领着贺总一行到厂里去,袁新谱早就在厂门口等候,见贺总一行到来就立即走上前去,非常热情地与他们一一握手,寒暄几名句后就带他们到会客室就座。骆菲手脚麻利地把一盒高级龙井茶拿出来放入茶杯中,冲泡后首先捧给贺总,随后送到其他二位贵宾手中。
袁新谱深知贺总能来厂里考察,主要是骆菲努力的结果,骆菲早已向他汇报过在广州就已初步达成订货意向,这次来考察后完全可能会做成一笔生意的,所以他眉开眼笑地对总说,贺总也真是太仔细、太谨慎了吧,能到我们小厂里来吃一餐便饭,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也算是看得起我们呀,不过,我也能理解贺总对故交朋友情谊的看重,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们知识分子可不同于我们这些大老粗,总是把人间的情义放在重中之重的,这真值得我们这些粗人好好学习的,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总是“民以食为天”的,总是把吃字放在第一位,多庸俗啊。我记得的名句诗叫“人间重晚情”什么来着,贺总就是看重“人间晚情”啊。可见,像我们这样的俗人是绝对达不到像贺总这样高的情操和思想境界。
贺总对骆菲说说,看来你们这位厂长很会说话的,说起来真是一套一套的,还会一些诗名句来衬托,也蛮有文化素养的,然后又转过头来对袁新谱说,我哪有你吹的这么高的思想境界啊,我到骆菲家来拜访只不过是厉行一次作为故友的人之常情嘛,我与骆菲她爸妈是早年故交,分散已有二十多年的日子了,一直音讯全无,心中能不产生深深的怀念之情吗?这次在广州去参加广交会,如果没能碰到骆菲或者相遇而擦肩而过的话,那就失之交臂了,以后恐怕再也遇不到这样的机会了,幸好,骆菲为了厂里的业务,主动地与我洽谈,这样才有了相识相知的机会,真是荣幸哪,你说,这样的奇遇加故交,我能不看重吗?
袁新谱也包含深情地说,是啊,是啊,骆菲在广州能荣幸地遇上了你贺总,不但是骆菲一家的荣幸,也同时是我们厂的荣幸啊。
交谈一阵后,袁新谱和骆菲就亲自带领贺总一行往车间里去参观。他们参观了“无压力输瓶机”和“啤酒装箱机”的运行情况,也参观了“啤酒灌装机”及“易拉罐生产线”等车间,随后又回到会客室座谈。贺总说,我刚才看了你们厂的产品以后,觉得还行,当然啰,我说的还行是指与国内的同类产品相比而言的,如果与国外的同类产品相比较的话,那就要相差一大截了,无论是产品的工艺方面,还是产品的材料方面,都是无法比拟的,当然,他们的价格要比你们高出好几倍,不过,由于他们的产品质量过硬,坚固耐用,使用寿命比国产的产品要长久得多,产品性能方面当然也是高出一筹的,这样算起来也还是合算的。所以,资金雄厚的大企业就比较喜欢采购进口产品,或者是在一条生产红中采用国产与进口混合使用,其中一些核心设备,比如贴标机、灌装机等采用进口的,而其他的不重要设备则采用国产的,这样一来,既能保证总体运行水平良好,又能减少费用负担,在进口的产品中,性能最好要算德国的机械产品了。出于经济上的考虑,一些底子并不坚实的企业则一般采用国内的产品,因为它们的价格比较实惠,而我们公司的采购方针则两者兼而有之,两种产品各有其优势,那就两者相衡取其利,根据生产线的特点,安排两种产品混合使用。比如,你们目前没有贴标机,就是有了,恐怕质量上也不符合我们的要求,我们就要采购德国产的贴标机。袁厂长刚才介绍的产品价格还是可以接受的,如果能再优惠一点的话,那就更具有吸引力了。
袁新谱是一个脑袋灵活、随机应变之人,多年来的磨炼造就他一身应付的本领,他听到贺总如此真诚而坦荡的话自然是兴奋有加,于是就接过贺总的话表态,贺总真是大企业出来的人,见识不一般,视野也开阔,真是一个站得高、望得远的人,这叫高瞻远瞩嘛,我们这样小厂的产品哪能与国外大企业的进口产品相比?不瞒你贺总说,我们这个厂是从一个“小作坊”起家的,多亏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政策好,我们是乘着这般东风发展起来的,没用几年功夫就发展到现在的这样水平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不管是厂里的设备,还是车间里工人师傅的技术素质,哪能与国外的企业相比啊,贺总的意见真是一针见血,我们今后一定要按贺总刚才所说的意见去做,要下血本去购置一些先进的机械设备,向外去聘请几个有名气的工程师,还要去招收一些高级技工来充实到车间里去,这样一来,我想不用几年功夫,我们的产品一定会像贺总所说那样更上一层楼了。至于产品的价格嘛,不瞒你贺总说,我们的价格与国内的同类产品相比还算是是比较实惠的,不过,贺总是骆菲一家的故交,这业务也是骆菲经办的,那我们宁可减少一些利润,也要能贺总满意的,那你就开个价吧,我们一定遵照你贺总的意办理。
贺总立即回应说,那倒不必,还是要按照实事求是的原则,我们双方再深入细致地去探讨一下,然后再去决定具体的价格吧,我刚才已经与我的助理小金,也就是坐在旁边的这位青年人商量过一下了,我们这次准备向你们厂采购一条啤酒生产线,包括输瓶机、杀菌机、灌装机、装箱机等全部设备,等会儿具体商定后,我们就可以签订合同了。
袁新谱听后真是心花怒放,这是一笔数目十分可观的的生意啊。接着,就按贺总的意见进入了具体的洽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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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见峰自从见到邬兴发的《认错赔偿启事》以后,心里真是后悔莫及,悔不该当初竟会如此鲁莽地去质问骆菲,引起骆菲极大的反感而导致了两人的感情陷入破裂状态,每次打电话过去,都被她拒绝了,她只说了句“你不是怀疑我不干净吗?你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就把电话挂了。看来,她已经下定决心要与我断绝恋爱关系了,与这样一个美丽而聪颖的姑娘失之交臂,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他想,是否还有没有挽救的余地的可能呢?如果向她写一封感情真挚的检讨信去,她看后会不会有可能会动心啊?看来,如果想要痛改前非的话,也只能如此了。于是,他就情意切切地写起信来……
骆菲接到乐见峰的信后,就急忙拆开信,乐见峰的文字就映入眼帘:
亲爱的菲:首先,我要对你说的是,千错万错是我错,造成这次隔膜的原因完全是由我的过错所造成的,我不该懵懵懂懂地盲目听从谣言,不加辨别、不加分析地轻信于造谣者,无辜地伤害了你的清白,你的纯洁,我已经意识到这一点,这个极其严重而不可饶恕的错误是不能原谅的。我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应当受到狠狠的、严厉的谴责,我不应推托于造谣者的卑鄙行为,而应当深刻地反省自己,是的,是自己瞎了眼睛,是自己昏了头脑,才导致造成了这次严重地伤害了你的尊严,我这样说,决不是口是心非地表白,而是出于内心的感受。不过,我今天所要说是,人非圣贤,是凡人总归要犯错的,即使是圣贤之人,也难免会犯错,只不过是少犯错而已,不可能永不犯错误;盾有抵御矛进攻的能力,但它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人具有免役力,但也不都具有对来自肮脏世界毒菌的万能抵抗力,不能保证一生不生病。我也如此,在万恶的、蛊惑人心的谣言迷惑下,我受到了感染,不由自主地被病毒侵入,我犯病了。我这样说,决不是出于文过饰非,不是出于狡辩,也不是我自己原谅自己,而是在于希望你能看到社会上所存在的复杂性,能考虑到在这个前提下,给我一次痛改前非的机会,给我一次重新筑造爱巢的机会。
天有晴雨,月有圆缺;人世沧海桑田,变化万千,每个朝代都经历过繁荣盛世与衰落破败。我们在海边倾情聊侃时,我也谈起过我们的瀛海镇在历史上也经历过繁荣盛衰,但瀛海镇人不甘心于贫穷所困,他们不怕失败、不辞劳苦地探索才找到一条生机,最终创造了目前的辉煌,这其中也包括了像袁新谱和你那样的千千万万勇敢与勤劳的人们所共同努力的结果。但愿我们的感情生涯也像瀛海镇那样经历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样的曲折后重开生机,像绚丽多彩的彩虹出现在东方的海空之上……
骆菲看后,心潮起伏,犹如东海波涛那样澎湃,久久难以平静。她想,乐见峰的说辞也不是全无道理,她在愤恨之余倒也悄然地产生一丝同情怜惜之心,一个人处在谣言遍天满飞之时,难免会产生动摇之心,将心比心,自己如果处在他那样的位置,说不定也会产生一些怀疑,这也不能全怪于他。不过,我现在如果看到信后就立刻原谅了他,那也没有这样便宜的事,这样做反倒会使他得意忘形起来,我却变成了一个轻浮之人,再说,大多数男人都像蜜蜂似的,见花就采,最好是天天更换,每天吃鲜,光见峰是不是这样的男人还有待于考察,他是一个经不起考验的人,在谣言面前马上发生动摇,毫无坚定可言,须知,动摇是背叛的基础,也是背叛的摧化剂,动摇是由于缺乏坚定的信仰,革命中的叛徒往往从动摇开始,没有坚定就不会坚守,可见乐见峰不是一个坚定的人,这样的人如果不经长期的考察的话,自然就不得验证,所以,现在切不可对他有任何侥幸之心,一定要让他去深深地面壁思以后,再观察一番他的真实表现如何也为时不迟。她决定,现在还是不去理采他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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