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2-26 06:04:24 转自网络
距离中原腹地遥远的西部大地,西藏和新疆,偌大的高原和沙漠,一南一北,像一把铁矛刺入亚洲腹地,组成中国最重要的边塞重地。与此同时,也恰恰是西藏和新疆,因为远离中央政权的管制,地瘠人穷,民风彪悍,成为民族问题不断以极端形式爆发、反分裂斗争极为尖锐的地方。
从清朝的新疆总督和驻藏大臣开始,到民国,乃至中共建政,疆、藏两地的大员,不是坐在休眠的火山上,就是坐在喷发的火山上。他们既没条件像中部官员那样守太平,也不能如东部富庶之地的官员那样出风头。他们既要代表中央维护主权,又要抵御外侮保卫疆土;既要整饬军政讲求吏治,又要平定内乱利益民众……在这样的情况下,疆藏大员要么守边有功青云直上,要么债事误国削职返籍,永远的热火寒霜两重天,没有一条中庸之路可走。
自古疆藏官难为
自古以来,疆、藏的稳定与否,第一取决于中央的政权是否稳固,第二取决于代表中央政权的官员的施政能力。因为远离中原,地理的距离拉远了心理的距离,疆藏对中央政权的向心力似乎总是比内地要弱许多,这就更加需要代表中央政权的地方官员有较高的执政智慧。
纵观清朝百余位驻藏大臣,良莠不齐,贤愚各异。驻藏前期(雍正和乾隆时期),清王朝鼎盛强大,驻藏大臣中出类拔萃、政绩卓然者众。而驻藏中后期(嘉庆朝至清末)虽有文硕、张荫棠、赵尔丰、联豫等奋发有为者,然误国债事者、庸庸碌碌者也有之。比如,1905年,刚愎自用、自称“凤老子”的驻藏帮办大臣凤全被巴塘土司擒杀,朝廷令赵尔丰参与平叛活动,遂有了著名的赵尔丰“剿办巴塘七村沟”。清朝覆灭后,西藏经历了几十年的变乱,中共建政后方才日趋稳定。
新疆,虽然名字里带一个“新”字,却是不折不扣的汉唐旧土。清朝时期,新疆多有外力觊觎,其中最严重的就是英、俄借着阿古柏叛乱乘机窥视。在疆土风雨飘摇的情况下,湘军将领左宗棠以“边荒艰巨为己任”,出兵平定叛乱,收复疆土,成为一代名臣。但在之前镇压陕甘回变时,因为手段狠辣,左宗棠在回族民众中亦有“左屠夫”之称。
1949年9月,新疆宣告和平解放,中共开国上将王震率领第一野战军第一兵团进驻新疆。王震沿袭左宗棠治理新疆的“屯兵戍边”政策,将十万大军就地转业,组建新疆建设兵团,并废除买卖农奴现象,无偿给维族人民开垦土地,取消多妻制等旧习。但是当时南疆一些维族贵族不满特权被取消,和一些地痞、教士屡屡发起反叛,对此王震秉着“不用霹雳手段难显菩萨心肠”的理念铁血反恐,据称就算今天的维族分裂势力谈起来也胆颤心惊。
自中共建国后,疆、藏一直由解放军将军级别的将领兼领地方党委书记一职,直到1985年,才分别由文职官员宋汉良、伍精华接手。但是就算中共实施军管措施已经30多年,而巨大的民族文化差异和民族矛盾,加上疆独、藏独组织和境外势力的勾连,西方政治力量借机把新疆和西藏问题作为对中国的一种遏制战略,导致今日中共政权仍然要面对这两地双重“麻烦”的挑战。
并且,在疆、藏地区,地方民族官员和背井离乡奔赴边疆的汉族官员,有着天然的隔阂和互不信任,从而在日常生活和政论观点上都自动分成两派。另外在新疆、西藏两地,当地民族官员绝大多数没有外地任职的经历,长期偏于一隅,影响了他们的视野开拓,思想狭隘和作风保守等缺点在所难免,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控制这种隔阂,做到政令畅通,对疆、藏大员来说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在上述的种种前提下,今日中共中央派出的官员中,无论是“新疆总督”还是“驻藏大臣”,第一需要政治过硬,绝对地忠于中共政权;第二,需要够聪明,能领悟中央政府的精神并做好政策执行;第三要善于团结官场各派,控制地方民族官员和中央外派的汉族官员的分歧,做到政令畅通;第四需要具有处理繁杂问题的能力,起码要具备一软一硬一稳定的能力,即面对地方普通民族群众要抓好民族团结(一软),发现分裂恐怖苗头要当机立断痛下狠招(一硬),虽然中共中央对疆藏大员发展经济能力的要求没有像江浙和广东等地方官员要求那么高,但是针对当地贫穷落后的现实,疆、藏大员也要保证地方经济平稳发展(一稳定)。
西藏成官员福地
2013年“两会”期间,原西藏常务副主席秦宜智升任团中央第一书记最为引人注目。有观点称,秦宜智获得提升的最关键因素是其西藏经历。从履历上看,秦宜智清华大学毕业,扎根基层,从事过商业管理,当过地级市长,做过党务工作,反过民族分裂,除了当兵之外,秦宜智的经历相当全面,从西藏调入中央,升任团中央第一书记,说明他已被纳入中共高层的视线,成为治国理政的重点培养对象。
在胡锦涛之前,边疆省份官员并不是晋升的焦点。1987年西藏发生拉萨骚乱,胡锦涛临危受命担任西藏自治区党委书记平定了局势,邓小平等中共高层认为胡行事果断,使胡进一步得到赏识肯定。而后边疆问题、民族问题也成为稳固中共执政的重中之重,使得西藏、新疆等少数民族聚集、又多发事端的地区成为高官的最佳训练营。
比如西藏党委原书记陈奎元,回京后便被任命为全国政协副主席兼社科院院长;陈奎元之后的郭金龙,如今已是北京市委书记、中央政治局委员;郭金龙之后的杨传堂,因脑溢血病休一段时间后,2012年复出担任交通运输部部长;接替杨传堂的张庆黎,2013年“两会”期间当选为全国政协副主席,成为过往五任西藏党委书记之中产生的第四位国家领导人。
最值得一提的是,北京大学毕业后就援藏、曾先后出任西藏自治区副书记及团中央第一书记的胡春华,在西藏工作逾20年,如今已是广东省委书记、中央政治局委员,被外界视为中共第六代领导集体的领头羊。时下秦宜智又沿着胡春华当年的步伐前进,前途看好。
中共前总书记胡锦涛曾公开说,选拔干部时要向艰苦地区倾斜、向西部地区倾斜,个中所指不言而喻。有评论认为,从某程度上说,有西藏从政经历的“西藏帮”开始在中共政坛崛起。
疆藏同苦不同命?
相比于西藏政坛的热闹,新疆政坛似乎有点黯然失色。西藏成就了胡锦涛,新疆却败走了王乐泉。拉萨骚乱让胡锦涛登上中共政坛的顶峰,乌鲁木齐“7·5”事件却让王乐泉黯然离疆。据此,有观点认为,疆、藏同为西部的艰苦地区,却似乎是同苦不同命。
但是王乐泉的败走新疆,恰好是疆、藏边陲难守,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容不得平庸官员的一个例证。按照官方说法,2009年的“7·5”事件,是一部分维族人发泄不满,打砸抢烧。戏剧性的是,事后当地汉人也走上街头,将矛头直指当时的新疆党委书记王乐泉,指摘他贪污腐败,任人唯亲,致当地官场贪污严重,贫富悬殊。王乐泉作为中央政府派往新疆的汉族最高地方长官,不但被当地维吾尔族人所不容,居然也遭到汉族民众的抵抗,其政治上的失败已不需多言。
另外,西藏和新疆的原住民所信仰宗教的教义不同,使得这两个地方的民族文化和民族性格也相差很大。这也使得这两个地方主政官员面对的情况有所不同。
西藏藏民信仰喇嘛教(或者叫藏传佛教),虽然曾经政教合一的历史,造成了出走的达赖喇嘛与中共对抗50多年,但是喇嘛教作为佛教的一支,群体成员来自多民族、多阶层、多行业、多区域,社会文化背景各异,具有明显的多元性、包容性、开放性。所以,虽然西藏也有民族分裂的势头存在,但是他们表达对中共中央政权不满的手法,比起信奉穆林斯的“疆独”要相对温和。藏人自焚和新疆暴动,虽然都令中共头痛,但是显然,后者的破坏性更大。而且,西藏的高海拔,不适合农耕文明的发展,也自然阻隔了其他民族的大量流入。尽管随着市场化进程,汉人这些年也开始进入西藏,但主要是集中在大城市、交通干线和旅游点,农村牧场仍然少有汉人,因此西藏的普通百姓少有与汉人直接冲突的机会。
而新疆却不同,新疆维吾尔人信仰天生就偏于保守和排外的伊斯兰教,尤其是近年来极端宗教主义在新疆的兴起,带动了以圣战为名义的暴力思潮的抬头。再加上中共建国初期以兵团形式的移民和经济市场化后汉人自动迁徙的移民,让维、汉两个民族从宗教信仰到生活细节的冲突不断。而且不同于佛教徒的甘于守贫,改革开放后,维、汉两个民族贫富差距加大也加剧了原本就存在的民族矛盾。这些冲突的存在,让新疆极端暴力事件不断,且暴烈程度远远超出西藏。新疆成了中国西部乃至整个中国最大的一个火药桶。
疆、藏两地的这种不同,使得新疆的主政者面对的挑战更大,今日的新疆党委书记,座椅下不是一座休眠火山,而是岩浆滚滚的活火山。施政稍有不慎,前途满盘皆输。“7·5”事件9个月后,新疆换帅,在新疆19年的王乐泉灰溜溜回京,湖南省委原书记张春贤走马上任。但是在新疆这一各种情况错综复杂的地区,一面要应付分裂势力的分裂国家行为,一面要处理好新疆域内竞争、就业、南疆发展等系列问题……要么迎难而上,要么败走麦城。踏上了新疆的土地,作为地方一把手的党委书记,就注定要走一条起伏不定的仕途之路。
挑战与机遇并存
在中国的东海与南海,领土争端的风云迭起占据了外界对中国的视野,然而,中国的“西进”政策——“战略重心转向欧亚”的趋势却较少受到关注。有评论曾称,如果没有了新疆和西藏,中国将像美国没有落基山脉以西的领土一样——大陆国家的荣耀和太平洋国家的地位将不复存在。这两处在一起,构成了中国与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之间,对外开展贸易和向内输入能源的地理门户。
2013年9月,中共总书记习近平在对中亚四国的访问中,抵达当地丝绸之路的遗迹。更令媒体关注的是,在访问期间,习近平同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就建设“中哈新运输管道”问题达成一致,工程建成后将实现里海天然气输往中国沿海地区,而该管道的土库曼斯坦段部分将由中哈共同建造。这一举动被视为中国推动“西进”政策的开端。日本《外交学者》杂志网站2013年11月27日发表文章称,中国的“西进”政策要比过去所认为的更加雄心勃勃。中共新领导层所构想的“新丝绸之路”可能是从中国一直延伸到中东欧——很像原来的丝绸之路。中国已经意识到实施这一战略的黄金机会,并期望借此在经济和地缘政治上双丰收。
中共十八大前夕,包括贾庆林、李长春、周永康、刘云山在内的多位中共政治局常委对西藏、新疆工作作出部署。2013年夏季,身兼西藏与新疆两个协调小组组长职务的俞正声,甚至缺席了一部分北戴河会议奔赴西藏调研。中共对疆、藏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现在,中共最高领导人习近平已经意识到,要想实现“中国梦”以及“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就必须先制止西藏和新疆地区局势的进一步恶化。到目前为止,负责民族问题的俞正声,已经先后多次深入新疆和藏区传递习近平对分裂和暴行“绝不容忍”的态度。
没有挑战,就没有机遇。新疆和西藏地区自然条件艰苦,反疆独、藏独任务繁重,这两地的官员不时经历生与死的考验,政治上的历练、处理民族宗教矛盾的经验,都要比内地官员高出一筹。而且,中国的西进政策,必然给疆、藏政坛中有能力的官员带来内地官场所没有的机遇。在这样错综复杂的形势之下,疆、藏将成为中共考验官员能力的一个绝佳试金石——大浪淘沙,能者上,败者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