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醉书生 于 2012-6-4 16:29 编辑
或许这就是一场梦,让我巧遇了放鹤洲,邂逅了一位古典的女子。江南的梦,就是从这开始的——鸳鸯湖畔。
放鹤洲
江南
流水旧行程,满塘芦雪风。
江南听夜橹,相思枕边声。
秋的黄昏,放鹤一如既往的安谧。
散步的人要晚点才会踏入这片净土,有的只是鸟儿的嬉戏声,水流拍打堤岸的声音以及我的步履声。
一到放鹤,我总会先去话雨轩。坐在话雨轩里,透过杨柳绿色的枝条,就能清晰地望见南湖大桥全貌,还有梅湾,还有壕古塔……
记得我曾经这样描述过梅湾,“梅湾,是江南的一盏大红灯笼”。梅湾原本是嘉兴比较繁华的一角,因为古玩店大都搬去了月河,没有了生意,也就被冷落了。我喜欢选择雨天,然后撑一把碎花小伞,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走在梅湾冷清的街道上,那种江南固有的寂寞总会侵袭而来,然后,天空降下的雨点就幻化成了一首又一首的诗……
远眺之下的梅湾似乎就是一位受了冷落的女子,我偶尔会猜测她是不是喜欢这种诗意的寥落?话雨轩的幽寂,正好给了梅湾一点神秘,让人心向往之,却又会使人稍稍带些失落。同是西南湖畔的风景,同是江南典型的建筑,梅湾和放鹤似乎如一对恋人,遥遥相望。
西南湖也叫鸳湖,它和大名鼎鼎的南湖合称“鸳鸯湖”,我很喜欢这个名字,而它赠与了我一段缘分。鸳湖曾是宋朝诗人朱敦儒的隐居之所,他的作品我知道的不多,就下面这首《鹧鸪天》,是我印象最为深刻的。
鹧鸪天·西都作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虽然这首词,不是在鸳鸯湖所作,但就看词面,我们就会发现,这是一位多么阔达,多么随性的诗人啊!而下面这首《好事近·渔父词》,则是朱敦儒隐居鸳鸯湖时的作品,这首词的意境曾吸引了无数渴望隐居的先生们。
好事近·渔父词
失却故山云,索手指空为客。莼菜鲈鱼留我,住鸳鸯湖侧。
偶然添酒旧壶卢,小醉度朝夕。吹笛波楼下,有何人相识。
我因放鹤识得了朱敦儒这位性情诗人,因朱敦儒而真正认识了放鹤。我相信,“鸳鸯湖诗社”的快乐就是因为这些文人雅士们广阔的胸襟;我也相信,朱敦儒的遗憾是“不能尽才华于黎姓,而只得寄情于山水”。
女子
游鸳湖
栏杆风淡斜芦苇,几点白鸥着水飞。
碎叶闲亭常坐看,平湖华舰且游归。
拾花女子轻轻步,恋馥蝴蝶慢慢追。
笑意儿童勤住脸,跫声惊鸟落芳菲。
在放鹤,有幸邂逅一位女子,她活泼纯真,带着江南典型的气质,却不是柔弱,也不是文静。她在芦苇荡里凝视着那些初初泛黄的芦苇絮。她披着长头发,穿着江南味道的淡蓝色长裙,还有一件白色的上衣。我痴痴看着她,我愿意就这么看着,心里很平静,接着总会想起她初遇我时的一件趣事。
是在芦苇荡里,我有幸博得缘分的恩赐。她看到我诗集上写着“胡清隐”这个名字,便问了句“胡清隐是哪个朝代的”。每当想起,我就不自觉露出笑容,或许这就是一场梦吧。后来我与她就经常来放鹤散步,尤其喜欢在黄昏,那时候放鹤没有什么人,很安静。
喜欢牵着她的手,在放鹤的小径上一步一步前进,不说一句话;而她不是一位安静的女子,她似乎总会发现乐趣,比如一朵小花,比如一只在小径上啄食的鸟儿,比如一颗迷路的石头……
而我,喜欢在她背后注视着她。她喜欢追着蝴蝶,但不会去伤害他们;她喜欢欣赏落花,但不会去摘一朵花;她喜欢芦苇,但不会刻意去摇晃。她似乎就是一只蝴蝶,总能嗅到花的芬芳,打开整个放鹤的热情;她似乎就是一只放鹤的白鹭,充满灵性,在我的视野里飞舞。
我曾经送给她一枚花瓣,一直一直夹在我赠与她的诗集里,就在写有“拾花女子轻轻步,恋馥蝴蝶慢慢追”的那一页。
梦
西江月
易得风尘惆怅,谁知万事平常。
清秋分袂雨新凉,劝饮一杯相望。
此去行书天远,烟山缭绕云长。
千珠滴桂退幽香,梦在窗前枕上。
或许居于嘉兴的这四年,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梦,四年过了,这一切也就结束了。即将离去之际,总想在这里留下点什么,而最终也不能留下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与放鹤一别,更不知何日能见。
心中充斥着失落与依恋,此刻的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个城市无上的魅力。这个城市,他让我有无数的渴望,无数的冲动,而最终,都将沉寂于我离去的那一刻。世事难以尽如人意,我的达观面对这些情感,忽然变得脆弱,变得优柔。
梦,欲尽。在将来,是否,我只能留她在窗前、在枕上?
四年,恍然若梦,我该用什么情感去面对呢?
且留下我的诗词,作为一种纪念,埋在放鹤的土里吧,也埋在那位少女的心中。或许有这么一天,我有幸再次来到这里,继续,将诗集上空白的纸页,写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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