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站着的歌 于 2011-7-30 14:06 编辑
这些晴热的日子里,我常会坐在书房,透过窗望着天空发呆。
湛蓝的天空,一朵一朵的云彩从我眼前悠然飘过。
纷乱的脑海,常浮现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女人,人称范家阿婆。
耳朵的丛音里,并非无声才叫寂静,对人间美好之音,哪怕是周而复始单调的“滴答”之声,乃是童年的耳朵最大福祉。
其实,这几天常要发呆的原因,是前二天在整理书房抽屉的时侯,突然发现最里头的角落里有个大号信封,里边装有一张略微走色的彩色照片,那是是我结婚时拍的全家福。中央端坐着一个慈祥的婆婆,我的祖母。
我记得了。
她出生在丹城一户有钱的生意人家。
她是个一辈子爱美、爱干净,一生无私呵护其子孙儿女的女人。
祖父去世得早,那时我爸只有七岁。祖母从未改过嫁。一个人拉扯着二个未成年的孩子,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但祖母却从不说这些,她话语中多是一些日子里的暖,一些人的好。
祖母在世时,常会轻声絮叨起这样的一个故事(尽管这个故事我听过许多边,但我从不打断祖母,仍默默地听着):孙子啊,你爷可怜哦。你爷临死的时候,想吃上口酱豆腐,赶快叫你爸上街去买。到了街上,你爸看见一耍猴的,看着看着,他就忘了自己是干嘛去了。等你爸反应过来,买好酱豆腐赶到家里,你爷等不及就走了。唉,这个短命鬼,走时连口酱豆腐都没吃上,可怜哦!
说着说着,祖母的眼眶真是溢满了泪水。
我好奇地问:“阿婆,当时你就没责骂我爸?”“骂他有何用,你爸那时小,不懂事;再说了,介小就没爹已经够命苦啦。”
回忆起这些话,感染母爱的博大。
我记忆不起何时开始,我祖母独自居住丹城汤家道地。那时,我伯父家在丹城桩穆境,我家在岑晁(是由于62年国家粮食整改父母下放所致)。
78年我去象山中学读高中,开始寄宿在祖母家。
上学报名的第一天,祖母硬要拉着我的手,穿过一条窄长的弄堂,来到了老街(现称为老街,那时的丹城就是这么一条街)。路上碰到熟人,人问:“范家阿婆,这小孩…”那时我祖母会急急而高兴的回答:“这个是我乡下的小孙子哦!”
一路往西行走,两旁的街店,对当时的我来说,感觉已是极尽繁华了。
到了象山中学,在操场上已有很多很多的同学,我拉着祖母的手,怯怯的眼神,打量着周遭。
我轻声对祖母说:“阿婆,我自己会去报名的。”
于是我背着书包往前走,但是我又不断地回头;好像穿越一条无边无际的时空长河,我的视线与祖母疑望的眼光隔空交会。
那时,只有16虚岁的我,还不能完全理解已是年迈的祖母还要照顾我生活起居的辛劳。
晚上,我和祖母是合睡一张三弯老木床。每当翻开被褥,祖母总会把被褥轻轻地向我身上拉,被褥大多拉向了我。
没人知道,那无声无息的轻轻一拉,把一个叫“温暖”永远铭记在了我的内心深处。
有时,会逢夜醒,耳朵就会蹑手蹑脚沛进一个声音,墙壁上挂着的一个摆钟,滴答滴答…那钟声让人感觉周围幽静极了,全世界似乎只剩下了它。
滴答滴答…寂静之声,更显清幽,更让人神思旷远,永不疲倦的样子。
回头看,祖母就像滴答滴摆钟声一样,以她的平静、淡然,默默而无私、永不疲倦地照顾着我们。
岁月翩然,时光像流星一样悄然离去。
祖母已故去N年,我常会想起汤家道地,想起祖母陪伴我走过的高中时光,想起那墙壁上挂着的摆钟,那寂静的“滴答”之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