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长桥,五百雕柱,金陵桥上行人熙攘,两头商铺如林,十分繁华。
到了百晓知味馆,只见满座儿都是食客,几乎每人都点了一份馄饨在吃。一个标致女子迎了上来,“各位客官,要吃点什么。我们知味馆可是这金陵桥边最有名的酒楼。”
这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鸭蛋脸,熙凤眉,加上一双三角桃花眼,这女人绝对是个美丽母夜叉。看她口齿麻利的薄嘴唇,滴溜溜乱转的眼神,不消说准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想到这儿我不禁莞尔一笑,因为我想到了十字坡的孙二娘。
“客官好帅气啊,留着这么好的一副髯须,真真是个男子汉模样。难怪几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都跟着你。”这母夜叉好贫嘴,难不成你看上我的胡子了?这几个天仙似的美女,跟着我可不是因为我的胡子。
说起胡子来,哎,这仙魔灵界没有剃须刀,更没有刮胡泡沫,八天没有修理面孔了,嘴边腮旁自然是一片蓬勃。这络腮胡啊,呵呵,我就长着一副跟张飞有得拼的络腮胡呀,三天不刮,就如千百钢针,扎人,天生的,没办法。
“先生,心依听说,但凡英雄都有一副英雄的胡须,你何必在意这络腮胡好不好呢。如果先生实在不愿意蓄须,那吃完早饭,不妨就在这附近修修脸。”心依这句“英雄都有一副英雄的胡须”,让我感触良多。我只怕自己的无能,会辜负这副好胡须啊。
“月依也觉得先生的胡须颇有男子汉气概,先生还是留着吧。”月依也是这么说,可是我还算是不习惯留胡子,因为我喜欢三缕长须,能给人一种的仙风道骨感觉,而这满脸虬髯,恐怕会给人带去草莽豪杰的敬畏。
“红玉觉得心依小姐说的不错。”红玉也是喜欢我留胡子的,呵呵,看来我是得留着这部好须髯了,只怕会得个“豹子头”的外号。
“相公,宝儿也赞成相公留着胡子,以后留得长了,宝儿天天给你梳理。”你看我这好娇妻冯宝儿,居然说什么留的长了,天天梳理的话,还笑的花枝乱颤的,这是夸奖我啊,还是调侃我啊。也只有这冯宝儿,总喜欢调侃我。
再看小夜,就在冯宝儿身后,低头偷笑不语。嗨,不就是一副大胡子,有那么好笑吗。
“客官,你看你的夫人小姐们,都是喜欢你的胡子,都喜欢得紧呢。呵呵呵呵。”这母夜叉继续贫嘴道:“哎呀,这男人长得气概了,女人自然就爱了。先生这样的男子汉,不光是夫人小姐们爱,奴家我见了,也忍不住要生爱慕之心呢。客官要是不介意,那就请随我到后厢雅座来,前面都是俗气的客人,狂儿生怕他们冲撞了先生的家眷。”
这母夜叉不得了,见面三句话,说了两句胡子,弄得我跟她好像很熟一样,第三句话锋一转,领着我就往后厢房进,吃个早饭也带要进雅座,会做生意的紧啊。
“老板娘尊姓?”冯宝儿突然问起别人的姓名来,难道她认为这母夜叉能说会道的,需要关心一下她的身世么?
“奴家复姓白小,本是桓公小白的后代,后来陈完之后田常代国,我们这一支就改姓了白小,姓小白就有点可笑了,是不是。”母夜叉说话风趣,可惜只做了这酒楼的老板娘。要是倒了《红楼梦》里的贾府,搞不准能夺了王熙凤的风头呢。
“白小氏,可是济南郡的大姓,怎么会到这广陵郡来呢。”苏心依接着提了问题,冯宝儿和苏心依今天怕是要联手对付这母夜叉还是怎么着,问的问题都是这么专业的,这跟调查户口的差不多了。
“哎呀,说来就是奴家的苦了,都是狂儿那不争气的哥哥,整日不务正业,把奴家拐卖到这广陵来抵赌债,还好,被这家酒楼老板看上了奴家,买过去做了续房。不到三年,老头子就死了,他儿子守孝过头,没三个月也死了,这酒楼就归了奴家经营,好歹算是有了个遮风挡雨的住处。”
说话间,我们已经曲曲折折的来到了后厢房,进了雅间坐定,母夜叉问道:“各位夫人小姐,你们都用点什么啊?”
“我要芙蓉八珍鸭肉馄饨。”月依第一个报菜名。
“我来一个莲心翡翠馄饨吧。”心依第二个说道,然后她对着冯宝儿说:“宝儿夫人,你忌不忌口?”
“我不忌口。为了等这个大胡子来娶我,我没有出家呢。”冯宝儿说完,又是一阵洒笑,惹得小夜、红玉、月依一起掩口偷笑。
“那就点个水晶虾茸馄饨吧。”心依诚恳的说道,冯宝儿微笑着点点头。
“先生就点个三仙松蘑馄饨,红玉夫人点个芳芹香藕馄饨,小夜点个蛋蓉春山混沌。另外,每人一碟百晓滋味酱,一份红莲玫瑰汤。”心依仿佛对这个很熟悉了,一口气就把几种馄饨名字都报了出来。
“好嘞,客官和夫人小姐们请稍等,馄饨稍候就来。奴家这就下厨去,亲自烧好汤料。”母夜叉笑吟吟的退出雅座包厢,临出门的那一瞬间,我依稀看到了一种凌厉的眼神,这种眼神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我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了一丝诡异的感触,让我有点局促不安。
“隽若,你可知这老板娘的身份。”冯宝儿确认母夜叉白小氏已经转下厨房去了,才开口问我。
这话问得我心里一寒,什么意思。本来我心里已经有点不安了,冯宝儿再这一问,我立刻用一种求证的眼神的看着冯宝儿。
“这女人姓白小氏,隽若你还记得昨晚劫船的盗贼叫什么名字?”冯宝儿这一句话顿时点醒了我的回忆。啊呀,那夜贼的头头叫白小鱼,难道也是姓白小氏的么?老板娘临出去的那一丝凌厉的眼神,我的确看到过,那就是我那剑挡住白小鱼偷袭我的时候,两个人近距离的对过眼神,白小鱼的那种必杀无疑的凌厉目光,让我无法忘怀。这么说来,这白小氏跟白小鱼,难道是亲戚么?
“他们是兄妹。”冯宝儿这一句话惊起我心底千层浪,座上其他女子,除了心依,也都是面带惊疑不定的表情。
“兄妹!宝儿,你说的可当真。”我真想不到那个土贼会有这么一个标致的妹妹。
“隽若,她第一眼见到你就认出你的胡子来了。两位苏小姐是这里的熟客,她也是认识的。”冯宝儿会读心术,她肯定刚才洞悉了那母夜叉的心思,难怪刚才老是拿我的络腮胡开玩笑。看来这母夜叉真的是土贼白小鱼的同党,看来昨晚被劫,是白小氏兄妹有预谋的,难怪白小鱼当时会说什么“苏家的两个妞会请这样的保镖”之类的话语。
“那我们怎么办,宝儿。”我问道。居然自己撞进敌人的家里,这送上门来的便宜,像白小鱼这类的土贼,他们岂有不要之理。他们会怎么做,估计是会在食物内下药。我感觉我就像那莽李逵,打发走了李鬼却走到他婆娘屋里去了。
“你说呢,隽若。”冯宝儿又来抛绣球了,把问题又丢还给我。
“静观其变。”我言语坚定的说道,冯宝儿和心依脸上都露出一种钦佩和欣慰的微笑,月依脸上洋溢着一种崇拜,红玉依旧平静如常,只有小夜似乎有点迷茫的看着我,不知道我的“静观其变”倒是是怎么个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