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结婚可以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移风易俗,除了添几件日常生活必需品外,把两人支边时知青办发的棉被、棉衣等和各自一只放衣服的帆布箱搬到一起,没添一件新衣裳。
1976年元旦回家路过上海时,买了些糖果寄往黑龙江;返回时取出包裹,将喜糖分给大伙儿。在南方老家未办喜酒,也是分几颗喜糖,家里人丰盛地吃了一餐。当时提倡革命化结婚,我们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在北大荒成了家。
生育儿女将给家庭增添无限的欢乐。虽然东北的生活条件比南方艰苦,我俩还是商定要一个孩子。
小生命的降临不易呀!据医生说,产妇年龄偏大易难产。当爱人觉得腹部疼痛时,立即送往场部医院。可是到医院3天了、羊水也流尽,还不见小生命的降临。回忆起来那3天不知是怎么过来的,就象3年一般漫长。
内行人说,产妇的羊水流尽、小孩长时间不降临,不但小孩生命难保,产妇的生命也有危险。我焦急,造纸厂领导也焦急。支部书记曲永森立即决定:送红兴隆农场管理局总医院抢救。
1976年11月19日傍晚,大雪覆盖北大荒大地,室外气温零下20多度。农场离管理局总医院约有2个多小时车程。有经验的人说,这段路积雪厚,特别是夜间车子更不好开,还是等第二天的白天再转院吧。曲书记果断地说:“不能再等,抢救知识青年和他们后代的生命要紧。”他与纸厂其他领导商量,认为坐吉普车容易陷入雪中,决定派一辆大货车,马力足、跑得也稳。车队调来一辆解放牌货车,由熟悉路况的双鸭山市知青傅恩喜驾驶;并派职工夏秀敏专程赴总医院伺候我爱人。
晚饭后,我和爱人坐在货车的驾驶室内,傅恩喜全神贯注地驾车,越过一道道雪坑,到达红兴隆总医院已是9点多钟。医院里有好多上海知识青年,听说我们是浙江知青,格外重视。主治大夫是上海人,经诊断需要马上进行剖腹产手术,她说:“因耽搁时间较长,孩子的生命恐怕保不住。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抢救大人和孩子生命,但是首先保证大人的安全。不知你的态度如何,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安全?”
我脱口而出:“当然先保大人安全。在保证大人安全的前提下,能保住小孩的生命更好。”
“好!有你这句话就好办!那请在上面签字。”大夫边说边将笔和剖腹产手术单递过来。我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们的小生命救回来了!母女平安无恙。我一夜没入睡,给女儿起名“幸幸”,意为在这么多好心人的关心下,经抢救我们的女儿在北大荒知识青年的大家庭中幸运地诞生,她是多么的幸福!
有了我们的小生命,家庭充满生气,使我们的家成为完整的家庭。
1978年冬,中苏边境局势日趋紧张。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已10周年,苏修大批军队调往边境、有反扑的迹象;我军也调动大批部队开往边境。笔架山造纸厂紧挨公路和铁路,每天能见到运兵的军车和火车专列经过。又听说边境开始疏散居民,一时间农场传开了边境快要打仗的消息。
对于我们这批知青来说,早就作好为国防作贡献的准备,一旦需要我们开赴前线能轻装上阵。我决定让妻子女儿先回宁波,等边境局势缓和再返回。没想到1979年初知识青年返城浪潮席卷全国农村,妻子留在宁波、后来安排在宁波市江北区的粮食系统工作。
1979年4月,随着笔架山农场大批知青返回浙江,造纸厂领导考虑到我的妻子与女儿已回宁波,就同意我返城。是年5月,我调回象山县、在石浦镇工作,整整10周年的北大荒奋斗告一段落。
这是我人生中不寻常的10年,我们的青春年华留在北大荒。经常有人问我:“北大荒的10年,后悔否?”如今,我已是60多岁的老人了,我可以肯定地说:“北大荒10年无悔!”
[ 本帖最后由 成根 于 2009-10-4 18:03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