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成根 于 2014-2-14 21:03 编辑
书信 抹不掉的记忆
——2013年9月的一天,我接受了《台州日报》记者陈伟华的采访
请说说在你们这个年代中的人写信的重要性?当时写信的对象大体是哪些人?
我最早写信是在小学的作文课,大约是三、四年级的时候,语文老师在课堂教授我们这些学生一些常用写信的格式和注意事项等的写信知识。印象中的第一封信是写给父母的,是课堂练习作业。我写信的作文在老师批阅的作业本发下来,看到被打了个“优”字,在课堂里老师还让我当着小同学面前作为范例朗读。放学回家我就把作业本带回读给父母听,从他们流露的笑容里,我高兴极了。
在七十年代末期,我从农村出来读书,书信对我来说就显得尤为重要。因为这是唯一与父母联系的途径,起初时,多则两星期、小则一个月都要给家里写上一封信。信的内容大多是生活上报平安,与学习成绩上的通报之类。到后来参加工作,反而半年或一年才写上一封,再到后来家信就慢慢地不那么写了。那时,每每回到老家乡下过年,父母双亲就会责怪我笔头懒。的确我也在想,信是渐渐写的少了。
到了八十年代初,写的信件主要是投稿信。因为工作已经固定下来了,加上酷爱诗歌,我订了许多诗歌刊物的同时,利用业余时间搞创作并投稿。而这些投稿的信件一般都比较单一,随诗歌稿件寄出大部分是有去无回或杳无音讯。但是寄多了也会有收到一些编辑的退稿信,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给我鼓励却是很大的。印象比较深的有原台州地区文联副主席、《括苍》主编、著名诗人蔡庆生先生的退稿信。有一次是这样写的:蔡启明同志(我当时投稿的笔名),这几首不用了,盼能写点有生活实感的东西,抒发工农兵大干四化的劲头。还要多读点好诗,以借鉴。他的另一封是:留了一首,待讨论。有进步,盼多写。
另外,在退稿信比较典型的还有《经济生活报》“花市”副刊编辑、著名诗人高丕忠先生写给我的信。他在信中称呼我为启发兄:我们认识交往已十多年了,但似乎还没有见面过。在前年,我去过临海两次,打听过你,据说在地区文联工作,没有找到。《耕者》等几首小诗拜读不是太合适我们刊用。我们“花市”副刊发小诗不多,发也是要贴近经济生活领域里的诗作(或生活哲理)。以后请你提供这方面的小诗。落款还写了祝你一切顺利!我也趁机会拼命投稿,在以后的几年里我在“花市”大约发了近二十首生活哲理诗。
其它有关通信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恋爱信也是那时生活里的一种,这些秘密有的已经流失或销毁、有的压在箱底不及一提。但有一首小诗可以概括我对恋爱信的热衷:“捧着分手时的吻印/和稍稍发黄的信笺/弓起思念的三棱箭/装进那信封/走向邮筒/这个绿色的信鸽......。
总之,我如数家珍一般述说在我们这个年代中的人写信的重要性,那时的交通工具不发达,唯有书信才能传情达意;唯有书信才能不使父母牵挂;唯有书信是沟通的直接渠道。而回忆当时写信的对象大体主要是给父母的家信,居多还是给编辑的投稿信,还有一些是恋爱信。
请回忆一下你当时的写信态度,写信用语、用词、语气。
在当下这个社会时代背景里,通讯手段的高度发达,人们似乎大都已经忘记了书信通讯的存在了。有线电话和无线电话(从早期的Bp机、大哥大到现在的手机),电子邮件等代替了人们书信的来往。对于自己现在虽然懒散了,但回忆早年写信,也仍是意犹未尽。我还真的是很怀念书信的深刻与写信带来的快乐。为此,我要感谢书信,因为它从小就让我学会了练笔和养成了写作的爱好习惯。从写信态度来讲是自觉行动,主动出击的,更是一种必须的作业。记得父亲中意文旦,也种文旦。他喜欢上文旦是早年来台州探望我时,正是文旦上市,有一次,我买了几只“早头货”。父亲吃后连连说好,觉得这东西的味道甜丝丝,生津止渴,也讨口。那时起父亲就喜欢上了文旦,待要转回老家时,他说带几只回去,我二话没说就买了。父亲带去的文旦,一直放在屋里舍不得吃,因为文旦这种水果,老家是很少见到的。它不但味道好,而且香气特别诱人,尤其是那圆鼓鼓的样子非常清爽气。招得左右邻居都走来观看,父亲就因此感到得意,逢人就说:“这个像香泡一样的东西叫文旦,是从台州儿子那里带来的。”难怪馋得他的孙子孙女们都说阿公这么小气,文旦放到过年才剥开吃掉。
春节临近,父亲写信给我,说能否再带几只文旦,其他东西就不要带了,还要我想办法买几株文旦树苗。我回老家过年,按照父亲的意愿,文旦是带去了,而文旦树苗只有向父亲解释,并保证以后想方设法搞几株文旦树苗来。我说过后,又真为父亲的急性子喜忧掺半。很快到了种植文旦的时节,我搞到了几株。还利用长途客车给寄运到老家,父亲喜出望外地把它栽到了屋边的空地。大概由于这块空地原来是猪栏屋的缘故,土质太肥,反而只侥幸存活了一株,但长势却特别喜人。这使得我想起父亲的另一番话:“启发你出去工作,要做一个好的工作同志,直草不觅,横草不捡,学得大方,不要忘记劳动人民的本色。”
我知道父亲的信肯定是叫我的小学老师李修梅代为写的,我给他们的信也是叫李老师读的。在写信用语上父亲述说也好,自写也好,一字一句都是通俗易懂,没有生搬硬造,一些道理都是直接说出。用词与语气上也是简明了当和平易近人。
也请谈谈你对现在信件在生活中消失的心情变化。
我已经记不起有多少时间没有写信了,到底是一年、两年抑或是更多的年头,记忆里的信太长远了,它就像古老的算盘与电子计算器一样,也深感信与邮件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但是,我还是时常怀念起用手写的信,它更能引人注目,走进人的情感世界。当看到或读着手写的文字,似乎也更有亲切感。便捷快捷的信息时代,总感觉电话手机没有书信表达得爽快和通透。俗话说,“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嘛!
我还是要庆幸写信把我引入走上诗歌创作的道路。因为人的爱好不是一蹴而就的,尤其诗歌写作,它需要努力与坚持。实践出真知,天才来自于勤奋,平时的写作磨练、使得人生的阅历渐渐丰富起来。写作练习又能提高人的悟性和思维灵感。或者由于我能坚持去写写,工作上的一些材料也写的得手应心,人家总感觉你是一个能写写的人。我想,生活中总是有许多值得回忆的人与事,而人我这里暂先不说,而事一生都可以值得回忆的,还是要提及写信这个事儿。
现在,信这种古老的汉字书写已经是很少有人去做了,可是我对信的感念和留恋仍是那样的一如既往。无论是给父母的家信,无论是给编辑的投稿信,还是恋爱信,它总留在我生活的记忆中,又是那样的难以磨灭。但又使我反而担心起随着人们在享受现代交通工具的同时,信件就会像各种古老的民间手工艺一样渐渐地消失。比如:纺纱、草鞋、编织、竹木用品等在被人们淡忘甚至失传。 (部分文字选刊于2013年10月3日《台州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