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者,情之言也。
韩愈有言:“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诗者亦然,无先无后,自是文字布局、所取所悟不同罢了。不同阶段的人对相同事物所具有的体会本是截然不同,其中体会虽无优劣之别,好坏之分,却有角度之差,巧拙之异。
某些自谓诗词大家者,喜言“以禅入诗”、“以道入诗”、“以情入诗”,逢人便言诗词当如是写作,评人作品便言“情景交融”。这些个斧凿之徒,为显风雅,屡出高论、高评,以见其深有研究之态,实是可笑之极。且浅言之,“禅”、“道”两者,隐于诗心,浮于诗表,散于纸墨,是气质、素养使然;“情”者,牵引诗心,落于笔墨,天然而就,是意之使然。
作诗,多是被动而为之,这“被动”即是“意”之所引。意境,大凡读了几首诗词之人均是明白何意,无需赘述。我所言之“意”即是“意境”之“意”。我写词不喜局限于现有之格调,于是,多有自度,至于好事者,多有嘲讽,不论。《柳梳鬓》此首为我于嘉兴所作,全词如下:
一着墨梅衣,栏杆拂柳丝。
素手轻轻摇画扇,看鱼儿悠闲,蝶儿迷离。
廊回觅小诗,凭读古人词。
谁作琴声涟漪巧,描水上篷舟,女子心痴。
某日,得观一女子着墨梅衣,一手细凭栏杆,一手轻摇画扇,静对河水小鱼;留醉于此景,先用一诗绘之,又试择一词填之,均感不能如意,于是自度一曲,自感不差,且如是留之。上阕言一女之衣、行,静为主,辅以动,从细写,是近景;下阕则是个人之所见、所感,词通历史,浮想唐宋,从宽写,是阔景。或有人不知“阔”于何处,若问如此,实是我本人亦无法用语言所能表达。“阔”之所在,即是诗心,凌驾于情之上,却不能脱于情。
我个人初踏上诗词历程后,悟写诗作词三阶段,第一阶段捕捉文字,体感文字,第二阶段捕捉情感,心在真诚,第三阶段即捕捉这个“阔”字。
捕捉文字,体感文字。多有人学写诗词从格律开始,确是合理,一如捷径,却亦少了一份重要的感悟。我起始学写诗词之时,无格律,无音韵,一点不通,乱拼一气,如今若回顾,不屑一览。今有人学写诗词,左一平水韵,右一格律标准,实叫人忍俊不禁。捕捉文字切忌这般标准,那般标准,须得由字入手,感文字之轻重,体文字之深浅,听文字之音韵,若定了这般标准,那般标准,文字如何能活?诗心又如何能活?捕捉文字,体感文字实是迈出写诗作词之重要一步。简言之,从文字之体感入手,踏实探出一步,莫殚于“律”“韵”之言。
捕捉情感,心在真诚。情感实是诗词之核心,无情不成诗。文字有情方得真味,因此“诚”字显得尤为重要。当今之人写诗词,有一通病,即好仿他人之句,粗糙加工便做己用,未体感文字之酸甜,未听文字之音韵。此病既甚,识文字之人且皆隐之而去了,此处不作引用。固执己见有百般千般者众,随之任之且罢。简言之,心诚所至,情意引之,得而为诗。
我现今所悟最末一阶段就是这“阔”字了。“阔”实是一比喻、一借代而已,引老子之所言“道可道,非常道也。”“阔”离不得“情”,脱“情”者,非识“阔”之人,仅一装腔者是也。于“阔”境之解,已然做得一引用,亦不详说,纯是个人诗词境界之一跨越,似有若无,因人而定,非是固态。
故情引诗心,至诚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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