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邓绪田家门时,邓绪田开着取暖器戴着帽子围着围巾坐在沙发上,不能起身迎接我们,更不能为我们倒杯茶,“本来今天要去住院的,去充充电。”他说,声音轻的似雪花。
3月8日中午时分邓绪田给郑丽敏打来电话请她过去一下,“他的声音十分虚弱,必须得过去一下。”郑丽敏对正在身边的我说,于是便一起前往。
郑丽敏走到邓绪田的身边坐下,我坐在门口的一把椅子上,天空下着雨,丝丝轻寒夹风带雨侵略进屋内,我正襟而坐感觉气氛有些凝重。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邓绪田的家,郑丽敏却是来过好多次了,郑丽敏说尽管与邓绪田非亲非故,但采访癌症协会有五年了,和邓绪田这位会长也就象家人一样熟悉亲切了。她握了握邓绪田虚弱的手担心地说:“这次好象状态不太好,医生怎么说?”那神情象个孙女。邓绪田的声音轻得让我坐立不安,我神经过敏地觉得他的声音似乎不是从喉咙里发出的,而是动用了其他的什么器官,来自喉咙的声音应该不会那么轻。
我几乎是提着心看着他俩的对话,偶尔望向门外,院子里有好几盆花开着,深红浅红的缤纷着。邓绪田的家位于丹西街道羊行街一幢有点年份的小院落里,雨点打在院中的青石板上恍然一部老电影。院子没打围墙,一条小径直通家门,他们兄弟几个一起生活在这个小院子的两层楼房里。由于是中午时分,隔壁走廊里有几个人坐着,应该是他的兄弟们。如果邓绪田身体健康,这里应该是一个烟火气浓郁温馨和睦的大家庭。
邓绪田其实也没特别重要的事,只是想就社会上的爱心人士对他们癌症康复协会的帮助表示一下感谢,希望能把赞助名单在报纸上刊登一下,以示感谢。还有对许祖黄、蒋宗木两位医生多年来对癌症协会会员免费就诊也表示衷心的感谢,说到这两位医生的名字时,邓绪田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两行眼泪纵横而落,象个孩子般抽泣起来。郑丽敏递了张纸巾给他,他拿过去擦了擦,泪水洗过的脸象放晴的天一样,看上去比刚才精神了一些。
我仔细看了看屋内的陈设,十几平方的屋子摆放着一道扎实的屏风,屏风上画着的是手捧仙桃的老寿星,直接反映出主人渴望健康长寿的愿望,邓绪田面前那张小茶几看来陪伴主人多年了,有好几处用胶布粘着,有着浓重的岁月的痕迹。有些东西伴久了便不想舍弃,于是粘着胶布也希望坚持到底,也象邓绪田自己,身体在岁月中被摧残了,但是象小茶几一样粘着胶布也要撑下去。
邓绪田今年80岁,46岁那年他得了直肠癌,这三十年抗癌路他走得有多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无数次地想到过死。”这一句话足以表明一个癌症患者的心路。但是邓绪田战胜了自己,他要用实际行动证明,癌症不是不治之症,这不,他携带着身上这位“癌友”一起走过了三十年。2003年他发起成立了象山抗癌康复协会,目前协会有会员1200名,从二十几岁到九十多岁都有,他们同病相怜同舟共济。
正说话间,走进来一位颇有风度的中年人,他叫陈绍雷,也是抗癌康复协会代会长。陈绍雷拎着一袋新鲜的草莓,招呼我们吃草莓,陈绍雷看上去一点不象一个病人,爽朗而精神。他自己创办着企业,是个乐善好施的企业家,有时候忘了自己是个病人是最好的良药。
生命本身是一个奇迹,抗癌康复协会里更有许多生命的奇迹,我今天想要说的不是他们如何勇敢地抵抗病魔,而是邓绪田在这样虚弱的时刻想着对他人的感谢,他忘了自己是一个病人,是一个需要被照顾的人,他记得的是点点滴滴的恩情,这些感动鼓舞着他的生命。邓绪田说他时不时看看这些年来协会的种种活动的影像,回味那些值得感念的人事,一张张亲切的脸庞给他的生命注入了营养和能量。活下去,因为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善良的人美好的事。活下去,向死而生的生命我们都要坚持到底!
采访间一位朋友打来电话,开开心心地问我什么时候去看茶花,那亭溪有几十万株的茶花要开花了呀!我握着电话对她说:要去看的要去看的,一定会去看的,花开的日子要珍惜,健康的每一天是上天多么奢侈的恩赐。
记者:应红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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