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点点 于 2012-5-27 15:23 编辑
生命里不可承受的轻——也谈葛亮的《七声》
葛亮这个名字,第一次看到,是在《上海壹周》里,葛亮的专访《我城和他城》,《壹周》用整版篇幅介绍了这位年轻的小说家和他的《朱雀》。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在图书馆里,在一排排的书目中间,我与它不期而遇了。我相信,与美好事物的相遇是需要缘分的,《朱雀》没有令人失望,不久之后,我又一次借到了《七声》,葛亮的书出得不多,我庆幸,我没有错失它们。
怎样的小说才能称之为好的小说,在我看来,要好看,好读。所谓好看,即会讲故事,引人入胜;好读,语言优美,余味隽永。葛亮的小说不仅两者兼备,更难能可贵的是,其字里行间流露的悲悯情怀,这种情怀并没有肆意渲泻,而是有留有节制。
《七声》是本类自传体的小说,是关于生活的七宗。那些缭绕在人间烟火里的小人物,贯穿于“我”的成长记忆里,通过“我”的眼睛,见证了岁月的激荡和变迁。也许他们只是我们身边再寻常不过的市井人物,但在葛亮的笔下,这种被忽略的枝枝蔓蔓,跃然纸上,以敏锐的笔触,以得心应手的白描,使得人物性格栩栩如生,血肉丰盈。
葛亮78年生于南京,在香港中文大学获得文学博士,现定居香港。南京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他的作品,从《朱雀》到《七声》都没有离开这座城。在《七声》里,无论是日常对话里的南京方言,还是饮食起居,风物人情,以及反复出现的“鼓楼”、“朝天宫”等老地名,都一一朝花夕拾般在文中回放与再现。可以看出,他对这座古典气息浓郁的城市的着迷与依恋。
《七声》由十个短篇组成,除首篇《琴瑟》写外祖父母以外,其余短篇,都以人物命名,在情节上,各自独立成篇,又有一定联系,主人公“我”——毛果,即葛亮的化身,在不同时期遭遇的人物。书页上有一行题字:给毛果及这时代的孩子们。小说从南京落笔,香港一篇、藏地一篇、最后以北美结尾,以自己的经历,为我们呈上一篇篇真实感人的故事。
很难说他笔下的人物谁优谁劣,葛亮以扎实的语言功底老老实实地讲故事,不过分追求技巧,这种平易近人,就如同我们寻常在街头巷尾擦肩的的路人,他们可能就是《老陶》、是《英珠》、《阿霞》们……
葛亮有良好的家世与成长环境,这种境遇落到文字,有一种不自觉的怜悯和同情,使得《七声》里,有一种温暖的特质,虽然小说人物大抵以悲剧收场,但这种温暖,无疑是一抹亮色,传递给我们的是对生命的敬畏和尊重,《阿德和史蒂夫》里,哑女曲曲自杀前的留言“是暗的,不会明”,是放弃徒劳无益的挣扎和抵抗,是束手待毙,基调是灰色的,看不到光明。在阿德、曲曲与“我”曾经相处的日子里,“曲曲用左手环成了一个圈,右掌在上面轻轻磨动。曲曲说,我爱你们。”即使有过片刻的美好与满足,亦是生命里抹不去的亮色,这是文字带给我们的力量。
“一均之中,间有七声”。正是这些零落的声响,凝聚为大的和音。无论是童年的玩伴洪才,大学女友安、工友阿霞、还是英珠、于叔叔、陶叔叔们,这些平凡的人,都叫我舍不下,忘不掉,他们都有同样的性格特点,固执,不为外物所动,以悲剧作结。葛亮说:“记忆若是苦楚了,还可以相忘于江湖,维以不永伤。”《七声》带来生命里不可承受的轻,值得我们细细品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