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在看《中国国家地理》浙江专卷,对这篇文章挺有感触,找到电子版的,转贴于此。
大海,为何没有拨动浙人的心弦?
撰文/单之蔷 选自《中国国家地理》2012年第2期卷首语
浙江这块多是丘陵的土地很是神奇,她能天人感应,触动生于斯长于斯的浙人的心灵,让心灵长出花枝,开满花朵。我甚至觉得,因为有了她,中国才精致起来。
你看看浙江的一块块土地都收获了哪些文明的果实,再看看中国文明中这些浙江元素算不算精致吧。
浙江的楠溪江触发了永嘉太守谢灵运的心灵,中国的山水诗从那里诞生了;曹娥江则吸引500多位唐代诗人去那里泛舟赋诗,把中国的山水诗锤炼成了中国古典文学阵营中一个谁也无法忽视的品类;富春江让中国的山水画至此一变;一个西湖对中国文学的贡献超过了中国所有的湖;杭嘉湖平原贡献了丝绸和《茶经》;西泠印社创造了一种金石之美;甚至一座不很高大的山——天姥山,都让不能亲临的大诗人李白梦游至此,留下一首让我们在课堂里背诵的长诗《梦游天姥吟留别》……
对自然美这么敏感的浙人,为什么对大海无动于衷呢?
浙江人对自然美的敏感、对文学艺术的创造力,至明清而炉火纯青,王思任和张岱的山水游记与小品文可以证明。
到了“五四”时期,白话文的时代来临,新文学代替旧文学,浙人的文学天赋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迸发之势。甚至可以说是浙江籍的作家证明了用白话文也可以写出不亚于文言文的美文。现代文学的形成发展,浙籍作家居功至伟,无论哪个版本的文学史,浙籍作家的作品占有至少“半壁江山”。说出这些名字大家就知道了:鲁迅、茅盾、周作人、郁达夫、徐志摩、郑振铎、冯雪峰、夏衍、艾青、丰子恺、夏丐尊、梁实秋、戴望舒、施蛰存、王鲁彦、许杰、柔石、殷夫、巴人、邵荃麟、应修人、潘漠华、王西彦、唐弢……
戴望舒因诗《雨巷》一举成名,称“雨巷诗人”;潘漠华、应修人出版杂志《湖畔》,被称为“湖畔诗人”;夏丏尊写出了散文名篇《白马湖之冬》;郁达夫有《过富春江》;朱自清写了传诵至今的《荷塘月色》……
但是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浙人的文学艺术中缺乏海洋的元素。
艾青这位浙籍诗人虽然号为“海澄”,但他写得最好的诗都与大海无关。他歌唱“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悲愤的河流”、“来自林间的无比温柔的黎明”等等。他被引用最多的诗句是: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这些中国最为杰出的浙籍诗人、作家,这些离大海最近,生于海边、长于海边的人,都没有写大海。
这让我很不解,对自然美这么敏感的浙人,为什么对自己面对的大海竟无动于衷呢?
浙江的海岸线极为漫长;浙江的海岛数量居全国第一;浙江沿海的经济、社会、文化最为发达,中国其他沿海省份都没有这样的优势。如果浙江没有海洋文学,我们还能指望中国其他地方出现海洋文学吗?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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