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年前,11月底、12月初,中华民国的首都南京,风雨飘摇,日本军队攻陷上海之后,步步进逼南京。空袭多日后,1937年12月13日,日军侵略者攻破南京,惨绝人寰的屠杀和奸淫掳掠,接连发生。遭难者达30万人。这30万中国人排起来,可以从南京连到杭州;这30万中国人的血,凝起来有1200吨……
历史的过去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人遗忘。今天是南京大屠杀遇难者同胞74周年祭日。12日晚,南京小学生代表为遇难者守灵;来自韩、日等国的国际友好人士、南京市民和学生代表、中日两国僧侣在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祭场点燃3000支红烛,悼念30万遇难者。13日天气晴朗,这是多年来在这一天难得出现的晴天。初冬风中透着寒气。一大早,一群头发苍白的耄耋老人从各处赶来,相互搀扶,前来参加每年一度的和平集会。他们或是74年前南京大屠杀劫后余生的幸存者、或是遇难者同胞的遗属。在2009年反诉日本右翼作者侵权案并胜诉的夏淑琴老人依然出现在人群中。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中又少了一些熟悉的身影。
国际上对德国纳粹的大屠杀,几乎人人皆知。但是,南京大屠杀被遗忘了35年。
1949年,南京雨花台建烈士陵园,毛泽东题词“死难烈士万岁”,比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建设早30多年。这一时期官方主要纪念国共内战中被枪决的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很长时间里没有宣传日本的南京大屠杀,以致无人知晓。
1976年以前中国的中学历史教材中,也并并没有关于南京大屠杀的记述。在1958年版的中学历史教师手册的中外历史大事年表中,关于1937只有:“日军侵占上海,国民政府迁都重庆。” 1975年版的《新编中国史》中的历史年表中,关于1937年也只有:“国民政府迁都重庆,南京防御失败”的记载,完全没有南京大屠杀的踪影。
尽管1951年4月8日的《人民日报》一篇文章中写道:“人们怎么能够设想可以叫南京人民忘记1937年12月13日开始达1月之久的30万人的大屠杀?”
但是这种记忆是零星的,中国官方媒体开始出现了集体“缄默”,南京人民也未必知道。
1959年,日本战犯在南京鞠躬悼念雨花台死难烈士。
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时代,缅怀、纪念国民党屠杀的革命先烈成为热潮,日本战犯来南京都被组织去雨花台默哀,中国人还去日本反战反美、纪念原子弹轰炸死难者,却没有人去祭奠南京大屠杀同胞。文革时,红卫兵说南京大屠杀是“杀国民党”,南京大屠杀遗址毁坏殆尽。
在学术界,研究南京大屠杀还是一个禁区。尽管如此,还是有人站了出来。南京大学历史系老师高兴祖是中国大陆对于南京大屠杀研究第一人。1960年,高兴祖等4位南京大学老师带着7名学生在南京大学及周边的人群中进行调查。1962年,高兴祖完成书稿《日本帝国主义在南京的大屠杀》,但直到1979年3月,才从油印本变成白皮书,不过只作为内部出版物,并不对外发行。
1982年,在日本篡改教科书的刺激下,中国学者在申报科研课题时正式提出了对南京大屠杀进行研究。1983年,第一次提出了修建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1984年开始筹建,距离新中国成立35年时间。1985年抗战胜利40周年,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建成开馆。
在日本,中国学者王希亮曾于2006年《抗日战争研究》一文中披露:“早从1966年起,早稻田大学教授洞富雄就开始了南京大屠杀问题的调查和研究,并于1967年用较大篇幅记载了南京大屠杀事件。
1971年,《朝日新闻》社记者本多胜一出版了《中国之旅》,内中揭露了侵华日军在中国的战争罪行。
但是,真正让国家社会了解南京大屠杀真相的是一位<b>华裔女子张纯如。</b>
1997年11月张纯如新著《南京暴行——被遗忘的大屠杀》在普林斯顿大学举行首发式。她一个人替我们所有人完成了一项我们60多年都未完成的责任,因此她也承受了我们所有人内心的折磨和痛苦。
张纯如的《南京暴行——被遗忘的大屠杀》,揭露了日本军国主义残暴罪行。我们这里仅仅选其中一段。
1995年张纯如赴南京采访了大屠杀幸存者。她提到了一名叫唐顺山的幸存者,他的故事非常典型,1937年唐二十五岁,是一个鞋匠的学徒,他被日本人抓住后带到一个大坑边。
“当我看到这个新挖的坑时,我想他们可能活埋我们或当场杀死我们,我害怕的要命,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我突然想跳到坑里去,但我看到两只日本大狼狗正在啃咬尸体。”
张纯如这样描写唐顺山的遭遇:“使唐更加恐惧的是,一场士兵之间的杀人比赛开始了,这是一场看看谁能以最快的速度杀人的比赛,其中一个士兵举着机关枪站岗放哨,随时准备向任何企图逃跑的人射击,其余八个士兵每两人组成一组共四组,在每组当中一个士兵用大刀砍下俘虏的头,另一个士兵捡起人头把他们扔在旁 边堆成一堆。在他前面的两排人中,有一位孕妇开始为生存而反抗,她拼命地抓打那个企图把她从人群中拖出去强奸的日本兵,没有人出来帮助她,最后那个日本兵杀死了她,并用刺刀挑开了她的肚子,还挑出一个蠕动的婴儿。唐顺山被埋在尸体下,一个小时后屠杀结束了,一个日本兵留下来用刺刀在尸体上乱刺,以取确保没有人活下来,唐一声不吭地忍受了五次利刃的刺杀,终于昏了过去,他最后幸存了下来,唐顺山的遭遇并不稀奇。”
1937年12月18日的《纽约时报》报道也这样写道,15日广泛巡视市内的外国人看到所有街巷都有市民的尸体,其中有老人、妇女和小孩,特别是警察和消防队员更成为枪杀的对象。死者很多是用刺刀刺死的,有的是用及其野蛮的残酷手段杀害的。由于恐惧慌忙逃跑的和落后在大街小巷被巡逻队抓到的,不问是谁都被杀害,很多屠杀是当着外国人的面干的。
南京陷落,屠杀了30万南京人。南京的日军在南京总统府举行庆功宴会。1937年12月17日早上,日本华中派遣军总司令松井石根乘海军的汽艇逆江而上,换乘小汽车来到南京城参加入城式。他骑上了一匹栗色马,志得意满,之后他率众高呼三声万岁,向日本天皇遥拜。
这样惨烈的历史,在中共官方一直保持沉默。虽然学者有零星的研究,仍然没有揭开真相。
毛泽东时期,中共跟日本正在邦交“蜜月”。因为日本的侵略消耗了国民党的力量,使中共能够夺取政权。
但是,中华民族英雄辈出。
张纯如,一位华裔美国人,挑起了揭开南京大屠杀真相的重负。
张纯如,1968年出生于美国新泽西州,1989年获美国伊利诺伊大学新闻学士学位,1991年获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写作硕士学位,并开始专业写作。张纯如的父母张绍进、张盈盈1962年从台湾来美国,1967年双双获得哈佛大学博士学位,后在伊利诺伊从教、搞研究多年。
张纯如的外公张铁君曾是《中华日报》的总主笔,对抗日战争期间中国遭受的巨大痛苦须臾难忘。在美国长大的张纯如21岁时获得伊利诺大学新闻学士学位之后也选择当记者,她有无限丰富而乐观的新闻题材去开拓,可她心中念念不忘父母经常提及的南京大屠杀。但是,在美国的图书馆里却一直找不到关于南京大屠杀的翔实记载。几乎所有的西方人都对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希特勒的罪行耳熟能详,但却没有人知道日本人在中国进行的南京大屠杀。
1994年的冬天,张纯如应邀参加了在加州库帕提诺举行的纪念南京大屠杀死难者会议,那一幅幅黑白的影像,人头罗列、开肠破肚、烧杀抢掠……拷问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第一次见到那些噩梦般的历史照片时,张纯如曾经因为愤怒几乎失去了知觉。就在那一瞬间,她做出了决定:“我要说出真相。”
这一年张纯如26岁,立志用英文写作西方第一部关于南京大屠杀暴行的纪实著作。从此,她频繁光顾各地的图书馆、档案大楼,一次到美国耶鲁大学图书馆搜集素材,张纯如发现了当年南京国际安全区委员会主席拉贝先生的一些文献资料,张纯如远赴柏林,找到拉贝先生的外孙女,找到了尘封59年的《拉贝日记》。
这本《拉贝日记》有2460页。还有拉贝先生收藏的128张南京大屠杀历史照片复制件,以及拉贝先生当年在南京使用的信笺、木箱、烟袋、拉贝夫妇的墓碑等一批文物。现在已经成为侵华日军在南京暴行的铁证。
据江苏省社科院历史研究所副所长王卫星回忆,1995年张纯如来南京,还带来了两样珍贵的历史资料。其一,她带来美国人魏特琳的日记片段。魏特琳1937年曾救助难民保护妇女儿童9000人,是南京大屠杀历史的重要见证者;其二,她提供了大量有关远东军事审判法庭审判南京大屠杀战犯松井石根的珍贵历史资料,足足1000多页!这些资料是张纯如从美国国家档案馆复印来的,填补了国内在这方面的史料空白。
张纯如写作计划的一个重要部分,是到南京实地采访大屠杀的幸存者。
1995年盛夏时节,在不认识任何人的情况下,张纯如来到中国南京,得到江苏省社科院研究员孙宅巍的帮助。采访时,张纯如亲自为所有幸存者录像。
1997年,张纯如的《南京大屠杀:被遗忘的二战浩劫》在美国出版。与南京大屠杀有关的研讨会也因此在美国哈佛及斯坦福等大学举行,美国新闻媒介都大幅报道了南京大屠杀。在一个月内就打入美国最受重视的《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并被评为年度最受读者喜爱的书籍。
美国《新闻周刊》对这本书的评论是:对二战中最令人发指的一幕作了果敢的回顾,改变了所有英语国家都没有南京大屠杀这一历史事件详细记载的状况。哈佛大学历史系主任柯比在她写的《被遗忘的南京大屠杀》一书序言里说,它是“第一本充分研究南京大屠杀的英文著作”。
1998年,日本驻美大使齐藤邦彦公开发表声明,污蔑《南京暴行》是“非常错误的描写”。张纯如后来与这个日本大使一同接受某电视访谈时,日本大使居然含糊地宣称日本政府“多次为日军成员犯下的残酷暴行道歉”,张纯如当场指出日本政府从未为南京大屠杀作过认真的道歉。迄今还没有一家日本出版社敢于出版《南京暴行》的日文版。
张纯如在《南京大屠杀》出版之后,不断收到怀疑是日本右翼人士的恐吓信和电话。使得张纯如不断变换电话号码,平时不敢打电话,只用电子邮件联络,甚至不敢在家里接受采访,不敢向朋友透露丈夫和孩子的信息。
就这样,在恐吓不宁中,张纯如得了抑郁症。受到抑郁症的折磨,张纯如于2004年自杀,年仅36岁。
目前中国人提起日本侵华罪行,南京大屠杀最为典型而被人们熟知。但是部分民众对于南京大屠杀的了解,往往还表现在肤浅化、表面化、情绪化。而学术界的了解,也有待于深入。让我们更好地牢记南京大屠杀,不被任何政治的、情绪的、偏执的原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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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日本士兵日记:
外贺关次:
[12年12月13日],33联队的1个大队转入进攻,一边逼近举白旗的敌人,一边继续进行射击……途中遇到2到30名残兵败卒,便枪杀或刺杀了他们。在通往南京的道路上,到处都是敌人的尸体等,为数甚多……在南京南门车站,工兵队的胆大妄为者刺杀或绑成十字架地刺杀了中国兵70人左右。城外,尚有许多人躺在敌人的尸体堆里,发现痛苦的呻吟声,最后通过我们的手,送他们上西者,不计其数。
[12月15日]途中,在市内过不去,就绕着城外,通过和平门岔道,来到太平门入城。在太平门城门口,堆有中国军人的尸体五百具左右,好象全是被杀害的。尸体的附近,许多敌人用过的武器等东西零乱地丢着,惨不忍睹。由于敌人杀了我们许多朋友,杀死他们理所当然,但竟杀死这么多人,我不胜惊讶。
[12月17日]中国人从屋子里出来,由于那间屋子距宿营地五百米左右,因此就把他们枪杀了。也许他们是良民,但也不能放过。
[13年1月12日]下关确实是个美丽的港口。一走出南京城,就发现有数千人死在马路两边。微风吹来,臭气扑鼻,给行军带来很大困难([日]洞富雄:《大屠杀》第18至19页)。
日本到华作战之卫生兵狄岛静夫日记:
“战况不利,大队长战死,接著中队长和小队长相继战死,士兵也不断战死。九日早晨,在敌军的反攻中,加纳部队也遭到被全部歼灭的悲惨命运。整个联队只剩下两三百人了,死者的遗骸分散在泥泞的田野中。(昭和十二年十月六、七、八、九日)
……支那军出乎意料地顽强,一点退却的意思都没有。对阵在一百五十米的地方,支那军的坚强极大地削弱了我军的士气,我觉得我们的联队好像全部被消灭了。这样的战斗,说它是激战、苦战都不够,它是真正的惨战!(昭和十二年十月九日,年末补记)
在我军冒死突击之下,在地堡内有来不及逃走的敌军小队长带著二十余名士兵与地堡共存亡。我们进入地堡搜索时发现,这些敌人是在濒死之际用手榴弹自爆而死的。敌军的小队长和他的士兵一同壮烈而死。(昭和十四年九月十五日)
傍晚,我们使用了掷弹筒之后,队长带领我们拿著刀把数名俘虏兵作为试刀的对象,一个个杀掉。(昭和十四年四月三日)
前天抓到的那些密探,在这样酷暑的炎阳之下被铁丝捆绑,有几个人断了气。入夜以后,只留下了一个首领,其余的人都处理掉了。(昭和十四年八月二十七日)
我们的部队出动,一口气占领了祖师庙和冈下前罗村,并且把这一带的村庄放火烧光。(昭和十四年五月八日)
我军果断地扫荡了各个村落,烧光了全部村庄。(昭和十四年六月十九日)”
攻占南京的日军共计6个师团、3个航空队和海军1个舰队。陆军中支队、联队、中队之类,总共不下30支队伍。外贺关次所在的佐佐木支队仅是其中之一。他又是担架兵,行动受到限制,不能象随军记者可以根据需要到各处采访。所以他看到的仅是中华门外、宿营地、太平门外、下关等处屠杀俘虏和平民的实况。因他是日军中的士兵,不含任何政治偏见,所以记得朴实、详细,成为难得的第一手资料。狄岛静夫为一低阶之日本兵,记日记为个人之生活习惯,其内容无作假之动机,乃珍贵的一手资料。同时发现的有二百多张照片,照片遍及当时中国许多都市、乡村,更无作假之可能。日记中大量记录,日军遭到国军顽强抵抗之情况,及日军重大死伤情况。狄岛静夫在华三年焚烧过壹千多具日军尸体,可见战况之惨烈。狄岛静夫在华三年,该旅团五千多人,存活者仅三百多人,可见日军伤亡之惨重,出乎许多史家预料之外。日记中有班长邀狄岛杀中国战俘「试刀」以及烧农村的记载,可见日军之残暴,读来令人毛骨悚然。
《南京大屠杀:日本士兵战场日记》
1.[斋藤次郎]阵中日记
2.[堀越文男]阵中日记
3.[远藤生太郎]阵中日记
4.[伊藤喜八]阵中日记
5.[中野政夫]阵中日记
6.[宫本省吾]阵中日记
7.[杉内俊雄]阵中日记
8.[柳沼和也]阵中日记
9.[新妻富雄]阵中日记
10.大寺隆阵中日记
11.[远藤高明]军中日记
12.[本间正胜]战斗日志
13.天野三郎军邮信件
14.[大内利已]阵中日记
15.[高桥光夫]阵中日记
16.[管野嘉雄]阵中笔记
17.[近藤荣四郎]出征日志
18.[黑须忠信]阵中日记
19.[目黑福治]阵中日记
视频见凤凰牛视“日本士兵照片下的南京大屠杀”
http://v.ifeng.com/v/njdts1213/i ... d-bae6-4d7736fcc0aa
一九六四年七月十日,日本社会党委员长佐佐木更三在北京与毛泽东的一段对话——
毛泽东:“我曾经跟日本朋友谈过。他们说,‘很对不起,日本皇军侵略了中国。’我说:‘不!没有你们皇军侵略大半个中国,中国人民就不能团结起来对付蒋介石,中国共产党就夺取不了政权。所以,日本皇军是我们中国共产党人的好教员,也可以说是大恩人,大救交星。’”
佐佐木更三:“今天听了毛主席非常宽宏大量的说话。过去,日本军国主义侵略中国,给你们带来了很大的损害,我们大家感到很抱歉。”
毛泽东:“没有什么抱歉。日本军国主义给中国带来了很大的利益,使中国人民夺取了政权。没有你们的皇军,我们不可能夺取政权。这一点,我和你们有不同的意见,我们两个人有矛盾。(众笑,会场活跃)”(出自《田中角荣传》第五三三至五三四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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