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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苑大学是首都高校“反党反社会主义大字报”的“始发地”,也是右派攻击共产党最猖狂的高等学校之一,高层自然对它极为关注,在整个大放大鸣期间就一直关注着它的动向,并对它进行了严密监视,对该校大字报的风起云涌之势进行封锁,不准各报刊报道北苑大学的鸣放消息。所以,尽管在北苑大学的校园里的大放大鸣大字报搞得热火朝天,如火如荼,但在首都的报纸上只看到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向党提意见的报道,而看不到任何有关北苑大学里的大放大鸣的消息。当时,有许多激进的学生对此十分不解,有的甚至感到不满,章天迅还亲自率领杨路平谭英华等十来个人到《人民日报》社去提交过一份抗议,抗议他们为什么不报道北苑大学的鸣放情况。报社不但不接受他们的抗议,反而对他们进行了狠狠地驳斥,并立即叫人把章天迅他们驱赶了出来!
还是在“反右”开始之前,中央高层在听取汇报后就对北苑大学的大字报的特别关注,并做出了批示,要对该校的鸣放情况采取严密的封锁措施,严防这种恶性的“反党情绪”扩散,引起首都高校的连锁反应,致使不堪收拾;在“反右”战斗打响以后,中央高层就理所当然地把北苑大学作为重点反击右派的目标,北苑大学生成为首当其冲就没有什么奇怪了。用周起隆的话来说,这是活该,也是互为因果的一种报应,自作自受、自食其果嘛!
几天来,周起隆几乎进入了亢奋状态,那些曾经嚣张一时的右派分子真是不堪一击,他们已经变成了“过街老鼠”,正在遭受“人人咸打”的局面,这可见共产党的威望是何等的崇高,劳动人民的力量是何等地强大,那些蛊惑人心的、恶毒攻击共产党和社会主义的言论是何等地经不起风雨,一旦遭到革命力量的反击就像秋天的黄叶那样纷纷地飘落。他情不自禁地想,我们的伟大领袖毛泽东真是英明无比啊,是他老人家亲自谋划了这场伟大的“反右派运动”,如果没有他老人家胸中拥有那种高瞻远瞩,未雨绸缪,韬光养晦的话,那些忘乎所以的右派分子能这样迫不及待地站出来猖狂地向共产党进攻吗?能如此恶毒地攻击社会主义制度吗?正是靠毛主席这种谋略,我们就很轻松地抓住他们的尾巴,像痛打落水狗那样地把他们置之死地!对照一下自己,真是太渺小了。想当初,在右派猖狂向党进攻时,自己对党中央还有一肚子意见呢,还从心底里埋怨党中央是这样地软弱,任由右派们恶毒地进行攻击而不采取反击措施。如果那时不任由他们无法无天的话,那能像今天这样干脆利落地去收拾他们?自己真是太幼稚了,这说明自己的政治水平还是很低,需要下决心、花大力气地去学习毛泽东思想,可千万不能自满啊!
在运动开始之时,他们确实是花费了不少精力的。就在6月8日的《人民日报》社论《这是为什么?》发表的前一天晚上,校党委就召开党委会。党委陆书记向全体党委委员传达上级的内部指示,党中央决定要开始反击右派了。然后布置本校的反击右派的行动方案。党委决定由周起隆负责组织一批人马,在《人民日报》社论发表以后的当天上午就要贴出反击右派的大字报,而且要求火力凶猛,目标集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它一个措手不及!
周起隆接受任务后,自然就马不停蹄地立即召集了褚刚峰、陶少浪等一批立场坚定的左派核心人员开会,向大家“亮相”党中央关于“反右派运动”的内部指示,宣布了学校党委要立即向右派发动反击的决定,而且在会上点出了几个反党的“急先锋”,他们就是“五•一九”大字报的领军人物章天迅、杨路平、谭英华等人,这些人应作为“开篇”的主攻目标。褚刚峰听了周起隆的讲话后,真是心花怒放,无论如何也抑止不住内心的激动。自从开展整风运动以来,多少日日夜夜,他一直处于极度的抑郁之中,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堂堂的执政党,堂堂的共产党干部,怎么会饱受那些不三不四这样的人中伤与攻击?怎么能一直处在那些丧心病狂之人的攻击与包围之中而倍受煎熬?党内的高层为什么会采取这样看之任之、而不针对他们这样恶毒的反党言行而进行反驳的软弱的态度?特别是在那天令系铃在北苑大学发表演说时,她对共产党毫无顾及的肆意攻击,他几乎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他在内心里甚至于一度产生过怨恨的情绪,埋怨高层实在是太优柔寡断了。他实在是无法理解高层这样“绥靖”的妥协态度,竟会容忍那些右派咄咄逼人的狂妄与蠢蠢欲动。当他今天听了周起隆的传达后,方如大梦初醒地醒悟到党中央的伟大与英明,也从而深刻地反省到自己的幼稚与肤浅,自己的头脑里的思维真是太简单太鲁莽了!他不想把这些曾经在脑子里反复出现过的问题隐讳,他勇敢地站起来毫无保留地揭示出自己过去的一些糊涂想法,情不自禁地检讨自己的幼稚与无知。他还表示今后将毫无保留地听从党的指挥,并以一往无前、义无反顾的姿态投入到这场反击右派的运动中去。陶沙浪与褚刚峰不同,他没有过像褚刚峰那种与共产党生死共亡的思想意识,也不具备像褚刚峰那样视共产党与自己为一体的理念,他是一个功利主义者,他的所有一切行为目的都是为自己所追求的目标服务。他之所以要去反对右派,就是为了表白自己是跟着共产党走的;他跟着共产党走并不是因为出于自己的信仰,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前途。他听了褚刚峰的发言以后,他觉得自己也应当表示决心,也要像禇刚峰那样地勇敢地投入到反右运动中去。所以,他就用极具锋芒的语词痛斥右派,竭力颂扬共产党的英明与伟大,此刻出台打击右派的举措真是“恰到好处”,实在是太及时了!
随后,周起隆就布置了如何反击右派的问题。褚刚峰认为,反击大字报的标题一定要醒目,使人一看到就会有强大的吸引力;大字报里的措词要激烈而富于针对性,一举就能击中要害,立刻会产生“当头一棒”之效果,要像孙悟空打白骨精那样,一棒打下去就立刻显露出妖怪的原形!并置之于死地!此举一出,就会收到彻底摧毁他们的阵营的效果,使他们连招架之功都丧失殆尽。大家都很赞同褚刚峰的意见,还补充了一些其他的反击手段。周起隆强调,在取得了第一场胜利之后,我们切不可产生轻敌思想,绝对不能骄傲自满,一定要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紧接着就要让预先布置好的“第二梯队”迅速跟上,一鼓作气地把他们打得措手不及,使他们落花流水、惊慌失措、溃不成军!在我们取得了第一个“战役”胜利以后,当然不能放过那个胆大包天的反革命分子顾维旋,要用“杀鸡惊猴”的策略给右派们看,让这些人尝尝我们无产阶级铁拳的厉害!此后,我们还要逐步扩大打击范围,稳准狠地痛击一切右派分子,把他们揪住不放,直到他们投降缴械、彻底认罪为止!我们此刻的当务之急就是要立即动手组织撰写反击稿纸,并在天亮前一定赶写出反击他们的大字报来(要布置人员站岗守门,不准外人混入)。在明天的《人民日报》社论《这是为什么?》一出来以后,我们就要立即把这些反击大字报贴出去,立即造成一种内外呼应,里应外合的印象,给人造成一种势不可挡的、雷霆万钧的架势!我们写的这些反击右派的大字报都要张贴在校园十分显眼的地方,使大家一走进校园就会看到,就能体验到局势的骤!给那些右派立即造成危机感以及强大的精神压力,使他们惊恐万分,晕头转向,猝不及防。
接着,他们就进行了分工,由褚刚峰分配各人的任务……
第二天上午,当邮递员刚把当天的报纸送到校园时,人们就看到了《人民日报》社论《这是为什么?》,正当人们出现惊愕的目光并纷纷在谈论此事时,褚刚峰、陶沙浪等人急不可待地拿着昨晚写好的大字报在燕楼面前张贴。与此同时,人们还看到他们一伙人正在通道的墙上贴大幅标语:“坚决击退右派的猖狂进攻!”,“严厉声讨右派向党、向社会主义制度进攻的严重罪行!”,“坚决粉碎以章天迅为首的反党右派集团!”
很快地,在大字报周围就形成了许多围观的学生,映入他们眼帘的大字报醒目标题是:
“彻底揭露章天迅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恶嘴脸!”
“章天迅到底是想要‘吹响’什么‘号角’?”
“剥开章天迅及其帮凶杨路平、谭英华的画皮!”
……
《人民日报》6月8日的社论和反击章天迅的大字报真可谓是两颗重磅炸弹,同时在北苑大学的校园内炸响!顷刻之间,整个校园内的政治空气急转直下,这犹如在一个闷热的夏天,天边突然涌过来一片乌云,顿时遮蔽了整个蓝天,四处漆黑一团。瞬间,一道耀眼刺目的电光撕裂云层,骤然间释放出吓人的、耀眼的闪光;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声震撼得地动山摇,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此情此景,就是当时这种的“突变气候”的真实写照。只要你不是属于低智商的懵懂之人,都会十分清楚地知道,政治气候突变了!人们很自然地会意识到,活跃在北苑大学政治舞台上的那些“冒尖”者,看来是要在劫难逃了!当然,也有为数不少的人还处在困惑之中,他们在惊愕之余,在心底里还打着这样的问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吗?堂堂的执政者,怎能言而无信,怎么会一下子翻脸不认账了呢?
紧接着,下午又涌现出一大批大字报,真是风起云涌啊。大字报的标题当然也是十分引人注目,措词刻薄锋利、紧扣心弦,充满着杀气腾腾之态势。不言而喻,这都是反击与声讨右派的大字报,而且是一批又一批地连续不断地铺天盖地地蜂拥而来……
次日上午,大字报的矛头又突然指向了顾维旋,大字报质问顾维旋:“你‘愤怒的烈火’代表着谁的愤怒?是不是因为风反革命分子被逮捕了,你们这些人就感到愤怒了?你指的‘烈火’是什么样的烈火?”,是代表什么样人的烈火?”,“你说‘冲破了黑暗’,难道不就是要冲破社会主义这个‘黑暗’吗?”,“顾维旋颠倒黑白地污蔑社会主义制度,妄图推翻共产党领导的天下,充分暴露了他反革命分子的狰狞面目及其险恶用心!”,“顾维旋公开为‘胡风反革命集团’鸣不平,还公然提出要为胡风翻案,说明他与胡风反革命分子是一丘之貉!”……
北苑大学“反右”的第一炮打响了,而且打得响彻云霄!
随着反右运动的发展,大多数人都认清了形势,那些原来跟着右派走的人看到形势不妙就马上掉转了方向,纷纷加入到左派的阵营中去,有不少人还反戈一击,给右派造成致命的创伤。右派愈来愈孤立了,而且开始分崩离析了。当然还有少数顽固不化的人,他们仍然坚持自己的立场,尽管他们已经十分清楚自己面临的险恶境地,而且也知道自己可能要去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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