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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山口上的外汇储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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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08月09日 10:10&<60;&<60; 南方周末
中国的外汇储备换算为美元有近1.4万亿，这其中，一半以上是美元资产，在美元贬值的危险越来越大时，像中国这样持有大量美元资产的国家，就像是坐在一个不断冒气的火山口边上 南方周末记者 陈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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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汇储备在最近几年急剧拉升 单位：亿美元（来源：南方周末）
十年前，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当时，中国面临的一项压力是人民币贬值。其时，北京、上海的平均房价尚不到每平方米4000元，两地猪肉的市场价大约为每斤7元上下。而今，在这两个数字至少都翻番之后——这标志着人民币的购买力在下降，滑稽的是，人民币面临的新压力竟然是升值——那意味着人民币的购买力在上升，至少相对于美元等主要国际货币是这样的。
如果把“购买力”当成一个评估不同货币的中介的话，我们可以说，虽然人民币的购买力在不断地下降，但是美元购买力的下降更甚于人民币。
如果把“购买力”这个指标换成更直观的“黄金”的话，事情也许会更清楚一些：自从1971年美元与黄金脱钩以来，黄金的价格已经从每盎司35美元到了今天的近700美元。在写这条稿子的8月7日，金价在672美元上下波动。也就是说，在过去的36年里，美元相对黄金贬值了近20倍，平均年贬值8.6％。美国国债的平均收益大约为5％，这样，美元对黄金的贬值速度高过美国国债收益率50％，投资美国国债其实还不如换成黄金来得合算。
不妙的是，中国的外汇资产中有相当一部分投资的就是这个美国国库券。中国的外汇管理当局只是公布外汇储备的数量，而不公布外汇储备中各种货币的构成，更不公布其去向。据独立人士李振勤根据美国财政部公布的数据推测，2003年中国的外汇储备的70％为美元，2004年，降低为 60％，大部分用于投资美国长期债券。虽然中国外汇储备中的美元资产占比在下降，但是其绝对值在上升。
更为不妙的是，中国的外汇储备在加速度增加，最近三年，更是以每年2000亿美元的速度增长。连超数个国家和地区，成为世界头号外汇储备国。
中国人向来有“手上有粮，心中不慌”的说法。据说在1970年代的时候，当时的一位国家领导人要出访，竟然要为万把美元的外汇发愁。 1973年、1974年两年是新中国历史上外汇储备最少的时候，前者竟然是负的，后者几乎为零。后来的亚洲金融危机似乎强化了“外汇越多越好”的看法：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外汇储备，就很容易受到攻击。这些都为中国人把“创汇”放在一个突出的位置上做了注脚。
而截至2007年6月，中国的外汇储备为1.33万亿美元，这个数字接近今年GDP的50％。而这个时候，新的烦恼也就接踵而至：拿着这么多外汇如手里握着不断消融的冰棍，该如何处置它们？
美国“凭空”获得财富
自古以来，大凡是信用货币，鲜有不贬值的。因为货币发行方总有动力滥用自己的信用，多发货币。有时候是因为政府的财政赤字，有时候是因为战争，或者干脆没什么正当的理由，纯粹就是掠夺老百姓的财富。
而金银之所以能成为“硬通货”，为世界各地的人们所共同承认，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它们的数量不受货币发行方控制。这基本上杜绝了货币发行人通过通货膨胀掠夺社会财富的可能性。当然，如果有大型的新金矿不断地发现，或者，金银的采掘技术发生革命性的提高，也有可能带来一定程度上的通货膨胀，不过，在一个大的时间尺度下，那样的概率不大。另外，随着社会财富的积累，对货币的需求量也会增加，所以金银，特别是黄金（因为银矿相对要多得多）所对应的购买力总是相对稳定，甚至不断提高。
把纸币和贵金属挂钩是一个提高纸币信誉的好办法。无论是英镑还是美元，都做过这样的尝试。事实上，“英镑”的“镑”（pound）本身就是个重量单位，当年，在亨利二世时代，一英镑被定义为一镑银子（金衡单位“镑”要比普通的“磅”轻一些，英文都是pound）。
当然，作为货币，金银有自己的问题。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其供应量不能与经济增长同步，这可能会导致通货紧缩，而通货紧缩对经济的危害非常大——在极端的情况下，只需要保有货币就能赚钱，花钱的人就很少，投资的人更少，于是，造成经济停滞。
纸币会带来远较金属货币高得多的“铸币税”，所以备受货币发行当局欢迎。所谓“铸币税”，是指一个货币的票面价值高过制造货币成本的部分。比如，一张100美元的纸钞，其印制成本可能为0.1美元，美国财政部以100美元的价格把它发行出去，就会获得99.9美元收益（美元的发行权属财政部，美联储具体操办），这部分收益在理论上讲，应是美国的负债，但事实上，没有人会拿着这张纸片找美国政府兑现。于是，它就凭空获得了一笔财富。而这笔财富，从本质上来说，是基于政权的力量。我想，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歇尔说“铸币权已成为最为宝贵的统治权”。
在一个国家内部，可以通过立法赋予政府部门此种权力。在国际贸易中，使用纸币或其他信用货币而不是金银，则是货币发行国强征他国铸币税。而在这一点上，美国是有史以来做得最为成功的一个国家。
1975年的时候，美国的货币供应量大约为1万亿美元（在数字上甚至比中国今天的外汇储备还要少三分之一），而2005年，这个数字变成了10万亿美元。其增速数倍于美国GDP的增速。而且，美联储宣布，自2006年3月23日之后，不再公布美元供应量。
由于大部分新增美元都被其他国家“储备”了起来——有数据说，超过六成——所以，大量地印发美元并没有给美国国内带来与过量发行货币相对应的严重通货膨胀。
“民间经济学家”最早提出问题
但是，这种安全就像是坐在火山口一样，火山没有爆发并不表示它永远不会爆发。
美国人已经习惯了仅仅印刷点纸，就能换回来大量来自其他国家——特别是中国、日本以及中东石油生产国——的商品和劳动的生活。
但是，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美国人享受到的最终都表现为债务。而债务总是要偿还的。在我写这条稿子的时候，美国的国债（联邦债加政府间债）已高达8.9436万亿美元，而且还在以每天14亿的增速上升。如果把私人负债（主要是房产抵押贷款等）也计算在内的话，美国人的总负债将高得惊人。
仅仅以8.9万亿美元国债来说，以年息5％计算，仅利息支出一项，美国每年就需要支出0.445万亿美元，这个数字大约占美国GDP的3.3％。
要命的是，由于美国“双赤字”（贸易和财政均为赤字）呈加速上升趋势，也就是说其债务的基数在不断地加速增长，美国去年名义GDP为 13.26万亿，债务占GDP的比例已高达67％，这个比例在世界范围而言，都是排在前面的。美国在这个名单上，排在第三十五位，考虑到美国是个大国，其危险性更甚。
如果美国真的顶不住了，结果将是灾难性的。无论对于中国来说，还是对世界来说。
在某种程度上，美国劫持了重仓持有美元的国家和地区。这些国家和地区是除了美国外，最不愿意看到美元走坏的。好消息是，有这么多伙伴帮忙，美国的问题兴许能不爆发；坏消息是，美国人自己必须做出实质性的努力，减少消费，增加储蓄，减少财政开支，但是，现在看来，美国人更乐意找替罪羊—— 现在这个替罪羊是中国——而不是从自身那里找原因。
国际社会没有力量阻止美国滥发美元，当然，美国那样做，首先受到损伤的将是美国自身的经济。
很多“民间经济学家”，包括前文提到的在美国的李振勤、《货币战争》的作者宋鸿兵，还有国内的刘军洛，在几年前就意识到中国持有美元过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们给出了各种替代建议，比如增加黄金、石油储备等。
现在，我们看到石油、黄金以及其他金属、原材料等价格开始出现惊人的暴涨，这也许是美元过多发行的一个后遗症，而非如一些人强调的，是中国因素。——中航油的陈久霖，当然还有中储局的刘其兵要是早点儿读到他们的文章，兴许就不会冒险去做空石油或铜，从而产生巨亏了。
刘军洛是红军烈士刘伯坚的孙子，他以做期货谋生，所谓“将军魏武之子孙，于今为庶为清门”，只是其文还如其先祖一般有一股杀伐之气。
他给出的一个惊人预言是，黄金将涨到每盎司3000美元。
关于外汇储备的处理，他给出的意见是主动出击：抛一部分美元，以逼迫美联储尽早加息，美元加息会带来美元升值，这样，人民币升值的压力就减少了；另外，总是被动地给美国人不断出台的各种议案做解释也不是办法。
关于即将到来的金融战争，刘军洛则主张学老将廉颇，坚兵不出，避敌锋芒，先做好必要的技术准备；而不是学赵括，猛冲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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