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进城开始,我对季节的感觉就模糊了,似乎这个世界把秋天省略了。夏天之后就是漫长的寒冷,接着就是春天了,其中,省略了那种满是落叶的苍凉,也省略了那种满是思念的幸福。
我喜欢秋天,不是因为它有个适宜的温度,也不是因为它有种深沉的浪漫。“正是秋凉时候,浅酌一杯清酒”,转眼间,我离开老家已然十五年了,老家在我的记忆中也变得模糊了。妈妈给爷爷安排到了我们的房子住了,而我们却离开了那套房子,住进了城里,应该说不止我们,爷爷的孩子们都离开了他身边。奶奶在我心中的记忆停留在她六十八岁的时候,也就是我十八岁那年,那正好是一个春天,稻田里开满了油菜花,一大片一大片金黄金黄的。从这以后,爷爷就一个人独自开始生活了,受到什么委屈,他都会来城里寻求我爸爸妈妈的安慰。
爷爷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老人当有所依靠,爷爷也经常种一些枇杷桔子的,收获的时候就一个人来城里出售,顺便送一些到我家来。其实每年爸妈、叔叔、姑姑给他的钱也够他生活了,可是他还是喜欢一个人收拾些农作物,或许想减轻点负担。可是有一天,他把摘好的枇杷放在家里,准备拿到城里来出售,他的一个媳妇带着她家的亲戚,把他辛苦摘好的枇杷以及余留在树上的枇杷扫荡了一空。第二天,爷爷便上城里来向爸爸妈妈哭诉了,这件事情却难以启齿,毕竟是一家人,不好指责。这后的几天,我放假了,姐姐和我说起:“爷爷前几天中暑了,一个人在家里很难受。他的枇杷算是可惜了,他们来的人像强盗一样,把辛辛苦苦摘的枇杷全卷走了,还把树上的也抢走了。”我也语塞,因为在那么多长辈面前,根本就轮不到我来指责其中的荒唐。
等到秋天,又有果实要成熟了。这个秋天,希望他们不再光顾爷爷的生活了。爷爷已经八十了,什么时候你们应该给他办个八十大寿吧!这只是一个借口,让他漂浮的心有个着地的时候。
又是一个秋天,我有些感慨,有些担心,也有些期许,而其中的荒诞和无奈总让我迷茫。妈妈经常这样对我说:“孩子,我们也没能工作几年了,等你工作安定了,我们就回老家了;只要你能够给我们个孩子带,偶尔来看望我们下就够了。”每次我听到这句话都很心酸,想流泪,终究又忍住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妈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妈妈,难道我说:“我会好好赚钱养你们的,以后不让你们受苦了。”
可是妈妈,你知道么?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就只是纯粹的循环关系,年轻来养孩子,老来带孩子的孩子,那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啊!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这又是一个秋天,是我启程而去的秋天。
在这里,我能够看到你们伫立的身影,能够看到你们盼望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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