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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情台湾:从蒋介石到壮丁最初的孤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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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ge 发表于 2011-9-4 14: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文章摘自《远乡》
  作者:凤凰卫视出版中心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本书简介:半个多世纪前,在国共内战的炮火下,一场惊天动地大迁徙的洪流席卷中华大地。数百万人离乡背井,骨肉分离,被时代的洪流挟裹着,越过茫茫海峡,在那名为“台湾”的孤悬海外的小岛上等待未知的命运。当一切早已成……[连载内容]

蒋介石带领着数百万的军民登上了台湾岛。但对此时的他们来说,生活还并不能算是翻开了新的一页。

  所有人的期盼都寄托在一水相隔的大陆上。高层们盼望着“反攻”,民众们期待着回乡。日子在脚下磕磕绊绊,而对希望的执著是照亮所有人前行道路的火把。

  然而,时代的走向早已隐约指向了另一种前途。

  当台湾以“复兴基地”的名义汇聚着越来越多的人时,这个名义却越来越像历史所讲的一个越来越苦涩的笑话。而思念,却已开始越过海峡,没有止境地泛滥开来。

  “一年准备”

  高层旧影

  从大陆仓皇搭机离开的蒋介石,落脚在台湾阳明山的草山行馆。

  刚抵达台湾的蒋介石,为住的地方花过不少心思,最后选在阳明山山脚下的士林。这栋被称为士林官邸的宅院,在以后的三十年里,成了台湾政治权力竞逐的舞台。

  而对此时的蒋介石来说,恢复自己的权力、重整国民党成了最急需处理的事务。

  1950年1月,宋美龄从美国飞抵台湾,这给了低潮期中的蒋介石很大的鼓舞。这个毕业于美国卫斯理学院、能说一口流利英语的妻子,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是蒋介石的外交顾问。这一点,尤其在抗战时期,作用颇大。

  马若孟(Dr. Myers,美国胡佛研究所资深研究员):她(宋美龄)在与政界官员及与罗斯福总统一起时的私人场合中,都极具说服力。当时美国对于中国仅止于口头上的援助,例如会说“美国会给予中国援助,中国是美国重要的盟友”等。到了1943年,中美结盟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当时她利用机会,对美国群众进行私人或公开演说,是促使中国能够很快得到美援的重要因素。

  这样的妻子对蒋介石来说是无比重要的。在宋美龄抵达台湾后,很快蒋介石在妻子的陪同下,于3月1日举行了复行视事典礼——他又重新回到了“总统”的位子上。

  “台湾坚固”——这无论对蒋介石还是对整个国民党而言,都是重中之重。而陪在一旁的陈诚心里非常清楚,此时台湾的环境比他接任省主席时更为复杂。

  陈履安:能够到台湾的,当然也是觉得跟“蒋老总统”有些渊源才会来,本来就跟他不和的自然不来了嘛,这也是很自然的一种因缘关系。他来了以后,当然大家听他的,很自然地希望他出来再领导,事实上也就是这样。对我父亲来讲,本来没有太多牵制,但人来得多了,意见就多了,原来在大陆上的派系也被带到这里来了。

  典礼的气氛,在一片欢欣之下很有些压抑。那是一个没有“副总统”的场合,曾经的“代总统”李宗仁已奔往美国,并很快遭到了“监察院”提案弹劾,成为台湾当局追究责任的目标。紧接着,蒋介石又成立了改造委员会,16名委员的名单中,找不到陈果夫、陈立夫兄弟的名字。

  刘维开:到台湾以后,就要检讨丢掉大陆的责任,谁把大陆给丢掉了?所以这时候才会说党要改造,而这个CC派(指以陈氏兄弟为首的中央俱乐部组织——Central Club,是国民党内部重要的派系,也有人认为该派得名于二陈姓氏首字母)或者直接说就是陈氏兄弟要负责任。

  CC派在内战时期极为活跃,核心人物是陈果夫和陈立夫兄弟,他们两人长期掌控国民党,被形容是“蒋家天下陈家党”。当改造国民党的命题被提出来以后,陈氏兄弟自然首当其冲。改造委员会成立后没有多久,陈立夫就离开台湾,随后转往美国,而陈果夫则在不久后病殁于台湾。

  重整国民党党务让蒋介石重新获得了这些权力空间,而到台湾后人才的匮乏和整肃运动带来的格局变动,让蒋介石此时极为倚重儿子蒋经国。

  出生于1910年的蒋经国是蒋介石与原配毛福梅的独生子。整个幼年和少年时期,他一直跟在生母身边,直到1925年被蒋介石送往苏联读书。他曾先后就读于莫斯科中山大学和列宁格勒托玛卡红军军校,也曾因1927年蒋介石叛变革命,发动四·一二政变而被贬往西伯利亚当列兵。身在苏联的蒋经国深受红色思想的影响,不但加入中国共产党,还数度发表声讨蒋介石的声明,从思想上和父亲划清界限。

  1937年,在苏联整整学习和生活了12年的蒋经国,带着自己的苏联女工妻子和初生的长子回到了中国。一回国他就被父亲送回了家乡,要他读《孟子》《曾文正公家书》之类的古书,并让他学习《总理全集》和《民国十五年以前之蒋介石先生》等,重新“补课”和“洗脑筋”。很显然,蒋介石不能容忍儿子与自己的分歧,他希望能将儿子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蒋经国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

  在父亲的栽培下,他在国民党内部从小事做起,逐渐扩大势力,将自己一手掌握的“三民主义青年团”经营成了国民党内一个重要的派系,他自己也逐渐成为蒋介石的得力助手。内战时期蒋经国已经常出现在各种事务当中,到了台湾后,他开始比以往更多地走上前台。

  尤其是在掌握情治部门方面。

  漆高儒(时任蒋经国机要秘书):国民党到台湾来了,痛定思痛啊,要检讨,要好好整理一下情报工作。当时戴笠也已经死掉了(戴笠曾统管“军统”,是国民党情报工作主要负责人,于1946年3月17日死于飞机失事,但民间关于其死亡始终传闻不止),那么派什么人呢?就派儿子去整理,情报工作就是儿子负责。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对此时的蒋介石来说)什么人都靠不住,只有儿子靠得住。

  蒋经国在蒋介石的支持下,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留学苏联的背景让他对党军体系、政战体系格外重视,认为国民党失守大陆的一个重要因素便是对政治作战重视不够。由此,他大幅改组军中政战体系,提出了“三分军事、七分政治,三分敌前、七分敌后”的口号,并亲手创立了政工干校,要培养忠诚的政工。学校毕业的学生进入部队,名义上是政治作战,其实是要管控当时来自大江南北、派系林立的国民党部队。

  蒋经国让从赣南就跟在他身边的老部属王升帮他管理政工干校。

  王升:他常常到学校来。有一次他问:“你们把学校弄得很干净吗?”我们说:“我们已经弄得很干净了。”他就不信这回事,就身体弯下去,往下面一推一拉,很多的脏东西都出来了。好难为情哦。

  从这件小事即可看出,蒋经国对政工干校进行了严格而细致入微的管理,而各项改革的进行也让他从此在政、军两界扎根极深,这也成为他日后登上高位的一大保障。

  而另一项蒋经国出力尤多的工作,则是政治肃清。

  这将在台湾上下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子民写照

  在蒋氏父子忙于整顿党、政、军事务的时候,迁徙到台湾的数百万居民也在忙着适应新的生活。然而这新的生活,却是一段长时间的混乱与贫乏。

  萧志杰:全中国有地位、有钱的人都集中到台湾来了,但台湾原来的公务员不可能说“我(把职位)让出去给你当”,特别是有警察局局长的,你来了,我这个警察局局长不要当了?他还是给原来的人当。

  我家乡原来在大陆的县长、县长太太跑到台湾来,他家住的房子跟狗窝一样,那是县长。他家吃的都是稀饭,那时候谁也顾不到谁。

  而对于远离父母,只身一人来到台湾的少年高秉涵来说,这更是他一生中最黑暗、最无助的岁月。当年他随军抵达高雄后,就因年纪实在太小而离开了部队。

  高秉涵:我最痛苦的时间就是睡火车站那几个月,没吃的,没人管我,腿肿了没有力量。那个扫地的老先生,他是铁路局的员工,就多盛一碗饭,没有菜,饭上弄点酱油给我吃,就跟现在讨饭的一样。我还拿着棍子,因为跟狗抢东西吃。我本来是一个很娇的孩子,我家里原本是有权有势的,也不缺钱,到了台湾变成孤儿了。我小时候吃馒头,吃不完就丢,邻居都说这个孩子将来是败家子;但是到台湾以后,我要看人家脸(色),跟人要饭吃。

 楼主| tange 发表于 2011-9-4 14:4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笼罩着他幼小的心灵。直到有一天在台北的街头巧遇家乡的小学校长,高秉涵这个在逃亡路上九死一生的少年,命运才算有了转机。

  高秉涵:(她说)“你家都是读书的人,你要读书”,我说“我不要读,我想娘,我要回家”。她说:“傻孩子,回家没这么快,没那么容易”。我说:“那个墙壁上不是写着‘两年准备,三年反攻’吗?”她说:“那是政治口号,是他们骗人的,要读书。”

  高秉涵被校长送到了台北建中的夜间部读书,而此时,同在台北的汪启一正在经受相思的煎熬。未曾向未婚妻告别,让他一直郁郁不乐。

  汪启一:来台湾以后心情非常坏,未婚妻也毫无消息,而且又是跟她不告而别。

  到达台湾以后,他很快被调入了情治部门,并被派遣到海外。借着工作上的便利,汪启一陆续有了一些未婚妻的消息,但却为时已晚。

  汪启一:只晓得我未婚妻在上海受了很多苦难,人也已经过世了,当时我就很难过了。后来从我父母那里得到消息,她一直很忧郁,闷闷不乐,她父母劝她也没用,茶饭不思。

  (父母转给我一封她写的旧信,)她在信上讲:“爸爸、妈妈,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们的面,但我自己感觉我的灵魂已经给了汪启一了,我的肉体不会给任何人,可能会给予上天。我现在唯一的希望,是能够当面叫你们爸爸、妈妈。可不可能呢?我自己都不敢想了。”我当时看了这封信以后,非常非常难过,想尽办法怎样能对她尽一点力量,但也没有办法了。所以这是我今生遗恨终身的一件事。

  而与之类似的分离仍在上演。1950年5月10日,福建铜钵村一夜之间仿佛地动山摇。全村两百多户人家,被抓走147名男丁,一夜的哭喊声响彻天地后,传说这座海边的小渔村三天未见炊烟。

  铜钵村位于福建彰州东山岛的东北角。1950年5月,共产党在大陆建立新政权半年多后,这里仍驻守着国民党的残余部队。5月10日,解放军进入东山岛前夕,撤退的国民党军带走了东山岛近4000名青壮劳力,而铜钵村被抓走的147人中,最大的51岁,最小的17岁。

  被抓走的这些人,留下了91名寡妇,陈巧云就是其中之一。时至今日,她仍然对那一天的场景记忆犹新。

  陈巧云:被抓兵是(农历)三月十三,一大早,广播点名,有的躲在屋里,不然抓到就把你送去当兵。(丈夫被抓之后,)我牵着五岁的(孩子),背着两岁的,跟人借了一个小银锭,买了一截甘蔗要给他吃。他在窗内,我在窗外,我把甘蔗给他递进去。哭也来不及了,那天晚上11点多12点,船就把他们全部载走了。

  时隔60年,陈巧云仍清楚地记得那个清晨,丈夫黄亚雄睡眼惺忪地被保长叫走,一去不回。从丈夫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了近40年的漫长等待。

  陈巧云:他们问:“您想没想过改嫁?”有人劝我再找一个进来,但我不要。如果改嫁,我肯定名声不好,到阴间怎么办?人还是要讲名声的。

  和陈巧云一样,当年那91名一夜间失去丈夫的女人几乎都没有改嫁,因而铜钵村后来又被人叫做“寡妇村”。这个名号的背后,是无比沉重的无奈与思念。

  就在东山岛撤退发生后的第3天,北方舟山群岛上的12万国民党守军也开始起程撤往台湾。这个岛屿上原本聚集着当初从华中、华东撤退的六万多国民党军队,后来蒋介石又从台湾调了近6万军力增援这里。鼎盛时期,国民党在舟山集中了陆军三分之一的剩余力量,计划将这里建成“反攻大陆”的前哨站。

  其实从1950年4月下旬开始,军队已经开始部署撤退行动。但舟山的百姓此时还对即将发生的历史变故浑然不觉。

  姜思章(舟山居民):国民党的军队喊出一个口号,叫做“‘国军’与舟山军民共存亡”,所以大家也都说,大概他们不会撤退到台湾,因为他想着要以舟山作为跳板来“反攻大陆”。

  那时候,军队开始拉人当挑夫或者带路,很多人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夏义龙就是其中的一位,他住在舟山群岛北部的岱山,本是跑上海船运的生意人。

  夏义龙:跑的人都被打死了,从大陆上撤下来的那批老兵,枪里子弹都是上了膛的。

  突然降临的兵灾让夏义龙手足无措。被抓走的那天晚上,他想到年迈的父母和怀孕的妻子还在饭桌旁等他回家,不由得泪水流了一夜。

  夏义龙:我妈妈66岁,我爸爸已经71岁了,他们两个老人,我心里怎么放得下,怎么会不哭?我老婆21岁,年纪很轻呀,才怀孕5个月。

  但无论怎样悲伤,也无法改变他的命运。1950年4月27日,这一天夏义龙终身难忘,当他搭乘的军舰起锚离港时,汽笛声让他感到撕心裂肺。

  夏义龙:那天晚上惨呀,真是惨,所有的舟山老百姓都在哭,因为每一个村都有人被抓去了,不是光抓一个村。一路来都有老百姓哭,哭个不停。国民党要撤退,就把飞机场给破坏了,泼汽油烧,烧得天通红的。一边烧,一边老百姓哭,真是很惨。

  1950年4月30日,国共双方在海南岛的交战终止,解放军凭借装备简陋的木帆船完成了海岛登陆,并摧毁了国民党投入重兵的海陆空联合防卫。5月初,一条“共产党在南京组建了一支空军混合旅”的情报传来,为保存实力,蒋介石下令舟山群岛全面撤兵。

  1950年5月14日,为补充长年作战损失的兵力,准备撤退的国民党军队再次开始抓兵。当时年仅14岁的姜思章刚考上初中,天真烂漫的童年尚未结束,却走到了命运被改写的这一天。

  姜思章:上午有些老师被说有共产党的嫌疑,被抓去了,所以学校里整个就闹翻了,同学跑的跑,能回家的赶紧回家,大一点的高班男生就赶快往山里躲。我们因为才初一,还是小孩子,总以为不会被怎样,所以还在大马路上走。

  往家走的路上,不断有大人警告姜思章和他的伙伴们要尽快躲起来,但不知轻重的孩子们总以为战争是件离他们很遥远的事情。走到回家路上最后一个岗哨时,几个小伙伴被站岗的士兵拦下,并被带到了指挥站。

  姜思章:我们知道非同小可,就号啕大哭,求那个连长放我们。我们的理由是:第一,我们年纪太轻;第二,抓我们去也没有用。那个抓我们的连长被我们(说服)了,也许我们哭得伤心,也许我们说得有道理,他就放了我们,还派一个班长把我们带到一个尼姑庵里,叫我们到了晚上再行动。我们实在是太天真了,年纪太小,又偷偷地自己溜出去了。

  然而孩子们没想到的是,刚逃出虎穴,又入了狼窝。此时,山上又冲下来另外一队士兵围住了他们,而他们也再没有了之前的好运气。

  姜思章:再怎样求都无动于衷,而且用枪托打在我们腰上,很痛。同时被抓的一个年纪大的,他说他有疝气,不能当兵,还没有经过允许他就走了。没有走几步,我们看到那个士兵端起枪,把他击毙在马路边。

  姜思章就这样被带进了国民党的军队,登上了去往台湾的舰艇。那一夜骨肉分离的惨象,让少年的心大大地受到了震动。

  姜思章:军队已经统统上了大型的登陆舰,码头上已经解除封锁了。那时候很多人涌进来,黑漆漆的一大片,(到处是)很凄惨的叫声,求、骂,“你把我儿子抓去了”“你把我丈夫抓去了”“我这个家庭以后生活怎么办”等。也有跪在海滩上拜的,还有的手上拿着香,祈求他们发恻隐之心,放他们的父亲、儿子、丈夫回去。这是老百姓天真的想法。舟山的老百姓每到遭受重大灾难的时候,就是拿香拜,嘴里就求观世音菩萨。

  后来姜思章才知道,当天在码头苦苦哀求的人潮里也有他的母亲,但这已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从1950年5月13日到16日,舟山撤退进行了4天,国民党军队带走了一万三千人。姜思章和夏义龙的家乡,两万多人的岱山,就有4000人被带走。

  船离开舟山时,码头上是生离死别的哭喊声;而船到基隆港,却是敲锣打鼓的欢迎人潮。

  姜思章:包括蒋夫人宋美龄,也在码头那边拿一个白的手帕在摇。我们下船的时候,两边还有学生在发慰劳品。我们上岸时听到,有学生看见我们那么小就当兵了,还说:“哇,那么小就投笔从戎,好伟大。”我哪里是伟大,我是被抓来的!

  尽管心中无比郁闷,姜思章还是不得不留在了台湾。至此,除了台澎金马之外,中国沿海外岛中只剩下台州附近的一江山以及上、下大陈岛还在国民党控制中。而在此后的岁月里,国共双方对于这些岛屿的争夺仍在进行着,岛上的生离死别也依旧进行着,它们成了那场跨越数年的大迁徙中最后的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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