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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磨炼》连载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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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山张为礼 发表于 2011-6-7 08: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江云瑾自从进入到“麻纺厂”上班以后,就开始了不知疲劳地干起活来,心想一定要做出一个“模样”来,不辜负周厂长对他的厚爱,就是在晚上休息的时间里,他还是“自作主张”地到厂里来加班,这当然是“义务劳动”,不计报酬的,他似乎有一股使不完的劲。每当周志林来劝他休息时,他总是对他笑嘻嘻地说,不累,不累,又继续干他的活去了。他知道厂里需要尽快地多做出几台纺线机和织布机来,这样才可以吸收更多的女工到厂里来上班,加快麻袋的生产量,只有产量多了,才能改变“麻纺厂”目前资金短缺的局面,厂里招收他进厂里来的目的不全在此吗?此外,他还对器具进行了精心的改造,使这些器械的运行状态有了明显的好转,从而提高了器械的工作效率。江云瑾的这些“创造”当然是“土办法”对付“土机器”,算不上“大发明”,但却解决一个以前所没有解决的实际的问题,所以,他就很自然地得到了车间里女工们的赞赏,常常对他投去敬佩的眼光。
胡秀明见到江云瑾在车间里受到普遍的赞誉,当然是极为高兴的。她能不高兴吗?是她向周志林推荐江云瑾调进厂里来的,江云瑾对厂里有贡献,难道不是有她其中的一份功劳吗?虽然,她觉得江云瑾这人有点“不识好歹”,对她不但没有什么表示感激,而且还是像此前那样的“冷漠”,还是像以前那样地对她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常常有意地“避开”她,丝毫没有要与她接近的意思。她想,江云瑾这人真是有点“薄情薄义”,甚至于还可以说他是一个“负心”的人。如果没有我去向周厂长说,你今天不是还在挑粪桶吗?不过,她相信这些“现象”可能是“暂时”的,她了解他的为人,江云瑾不是一个负心之人,他没有理由不感激我,不喜欢我。她对此十分坚信,因为她觉得自己应该说还是算得上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虽然由于此前经常参加劳动,没像小学里女教师或者是百货店里的女营业员那样细腻,那样白皙,但与村子里的一般姑娘相比,还是算上乘的。不过,自从到厂里来上班以后,就没有了风吹日晒,她的容貌已经发生了明显变化,比以前细腻多了,脸孔也变得白皙起来了,这使她更有信心起来。再说,她目前虽然还比不上像女教师们那样漂亮,但他江云瑾有条件去找小学女教师来当他的对象吗?他做梦去!还有,在农村里,找对象的一个重要条件是要具备克勤克俭的品德。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她的刻苦耐劳精神在村子里是有名的。几年来,她几乎没在家空闲过,每逢渔汛前的织网旺季季节时,她就要到渔业队的“织网厂”里去领来网线在家织网,每月可挣到十块八块钱的,替家里分担困扰。她也会到海涂里去拾泥螺,捉青蟹,抓望潮,或者到海边的岩礁上去挖牡蛎,拾芝麻螺,挖佛手。村里人都赞扬她是一个能吃苦耐劳的好姑娘。哪家如能娶到胡秀明这样的人做媳妇,那就是一种福份。因此,她认为,江云瑾对她哪有不称心之理?唯一的原因是在家庭出身问题上,他们两家是“门不当,户不对”,他江云瑾肯定是出于自卑的心理,不敢与她谈恋爱。这当然没有关系,因为问题不是由于我家的成分不好,怕他看不上我,而是在于他家的成分不好,他怕配不上我,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她想,这个“问题”是能够改变的,只要我不改初衷,他自然也会“日长见人心”的,到那时,他一旦“领会”到我的“芳心”以后,他难道不改变“思路”吗?对此,她有充分的信心和耐心。她想,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出在我母亲身上,她出于爱护自己的女儿,不想自己的女儿去做“地主的家属”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她竭力反对她与江云瑾接近,有好几次提醒过她。在这个问题上,她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障碍。
胡秀明的母亲冯兰英这几天一直担心着女儿的“大事”,做母亲的人哪有看不出自己女儿的心思?她看得出胡秀明这几天来总是心神不定似的,特别是当她看到江云瑾时,她就会突然神采奕奕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江云瑾,她的魂魄恐怕全被江云瑾吸去了,如不及时地加以制止的话,肯定就要出问题,她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鬼迷心窍地被这个地主尾巴哄着?让她去做一个被人瞧不起的地主家媳妇吗?当然是一万个不答应!她想到这里,不禁对邻居地主婆郑香菱怨恨起来。这个地主婆真是太不识相了,在土改时被贫下中农斗争难道全忘记了吗?你是什么身分啊?竟然会想我们贫下中农的女儿来做你的媳妇?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啦!你怎么不放出一泡尿来照一照自己的脸是啥样的!她为了要使女儿尽早地死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去“教训”一顿这个地主婆,去警告一下郑香菱,让她去管教自己的儿子不要再在胡秀明的身上胡思乱想!于是,她就走出自己的屋子里,探头探脑地朝江家的屋子里看一看,郑香菱是不是在她家的屋子里面。
郑香菱是一个不大出门的人,见到隔壁邻居冯兰英在门外向屋里张望,就知道她肯定有什么事情,于是就连忙走出来,细声细语地问冯兰英:“兰姐,有事吗?”她近来对冯兰英相当殷勤,因为由于胡秀明的帮忙,才能使江云瑾脱离了“苦海”到“废麻厂”去上班,真的要多谢她家。
冯兰英见到郑香菱走出门来,故意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她没好气地对她说:“当然是有事啰,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今天是有事要来向你说清楚。”
郑香菱看到冯兰英瞪着一付难看的脸色,以为是在什么地方冒犯了她家,心里就忐忑不安起来,于是就强装出一副笑容对她说,有啥事不好到屋子里来说嘛,她热情地拉着冯兰英到屋子里来,并连忙端着一把椅子叫她坐下。
冯兰英并没有为她的热情态度所动,仍然气呼呼地说出了自己一肚子的怨气:“云瑾妈,我们做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本当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我实在也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迟说不如早说,我也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是一个聪明人,你当然清楚婚姻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我们家是贫下中农,你家是地主阶级,你怎么也不去想一想,我家的胡秀明能去做你家的媳妇吗?”
郑香菱听到冯兰英这个突如其来的、带有挑衅性的质问,她简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犯愣了,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事儿啊?我家可从无提起过要娶你家的“千金小姐”,这事是从何说起的啊?她今天怎么会突然地提起这样不明不白的事来?而且还用这样严厉的态度来理问我,我们做地主家的人难道就活该是平白无故地要遭人欺凌?她又深入地想了想,这件事不关什么重大政治上的事情,也牵涉不到关于阶级斗争上的问题上去,像这样纯粹属于“家庭纠纷”的事,她完全没有必要向冯兰英去低头认罪,否则的话,她就会得寸进尺地欺凌人。常言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呀,如果在所有问题上对人家都要低三下四的,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呀。于是,她的态度就有点强硬起来,没好气地回敬了冯兰英:“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我家在什么时候到你家去提亲过了吗?你怎么能这样信口开河地说话?我们家是地主阶级这是全村人家喻户晓的事情,还用得着你来宣扬吗?”
郑香菱的这一席话说得冯兰英无言以对,她猛不防郑香菱会如此高傲地对她说话,她原来以为像郑香菱这样的地主分子,对待贫下中农只能是言听计从,绝对不敢反抗,想不到她的态度竟会如此地嚣张,这使她不禁怒发冲冠起来。她在一阵短暂的尴尬以后,觉得自己只有拿出“杀手锏”来才能制服她,于是就对郑香菱发动了反攻:“你这个地主婆竟然还要理问起我来了?你家的江云瑾如果没有看上过我家的秀明的话,难道我还会向你提出这个问题吗?”
郑香菱虽然事先也估计到冯兰英会用地主这顶大帽子来压她,她是有所思想准备的,但她毕竟是贫下中农的管制对象,经常要被挨骂、挨训斥,所以难免有“惊弓之鸟”的弱势心理,在冯兰英强大攻势面前,自然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不过,郑香菱是一个十分镇定的人,她是不会轻易地放弃自己的主张,她不会轻易地认输,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所以,她还是要善于抓住对方的“弱点”,使自己处于不败之地。她冷笑了一声,然后对冯兰英说:“我只知道自己的儿子并没有看上你家的秀明,如果你一定要说我家的儿子看上你家姑娘的话,那你就把事实证据说出来听听,我会在当着全体邻居的面前公开向你家赔礼道歉。”
郑香菱说的这一番话无疑地使冯兰英难堪万分,因为她拿不出什么真凭实据来。她只是看到秀明的神态对江云瑾似乎是有点不大正常而已,如果江云瑾没有追求过她的话,她的女儿会这样神魂颠倒吗?她不能在郑香菱面前认输,更不能在地主婆面前丢脸,她只能用“撒野”来对付她,才能给这个地主婆一个下马威!于是,她就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一面用双手的手掌拍着,一面用脚拼命地蹬地,嚎哭声、巴掌声、蹬地声混成一片震荡着整个大院子里:“你这个地主婆郑香菱,真是太嚣张了,敢胆欺侮我们贫下中农,妄想反攻倒算!地主阶级一天不消灭,我们贫下中农就甭想过太平日子!”……
在大院子里的人听到了这个突如其来的震耳欲聋的声音都纷纷地跑出屋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黄祸”,当他们看到了冯兰英在郑香菱家的灶间里吵闹,都感到十分惊奇,明明是冯兰英闯进郑香菱家里去的,怎么能说是郑香菱反倒欺侮了她冯兰英了?他们也想象不出这个地主婆郑香菱会有如此的胆量敢去欺侮贫下中农。她们两家相邻而居,原本是好好的,现在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翻脸了?他们只看到冯兰英不时地用双手拍巴掌,还用脚蹬地、大声地骂着地主婆的郑香菱,还口口声声说是郑香菱在欺侮她,但他们在看到冯兰英在撒野的同时,却听不到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大骂郑香菱的。他们也看到郑香菱只是低着头而默默无言,并没有还口与冯兰英对骂。其实她此时确实感到有点后悔,她不防冯兰英会竟会如此地泼辣,她当初只想是对冯兰英的无理提问讨个说法,想不到她竟会突然翻脸,骂出如此难听的话来。她不想再继续“恋战”的原因除了自己的成分不好,不是冯兰英的对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是她考虑到胡秀明最近帮了江云瑾的大忙,使他能到“废麻厂”去上班,她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做人总应该是要讲究报答的,如果不让冯兰英占点上风的话,在情理上也是说不过去的,所以她只得忍让下来,虽然感到有点委曲,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邻居们看到冯兰英已经占到便宜,他们就用息事宁人的办法,都竭力地劝着冯兰英。其实,冯兰英和郑香菱都不想把“吵嘴的真正原因”说出来,因为“这件事”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说出来的最后结局肯定是两败俱伤,所以尽管冯兰英大骂“地主婆欺侮贫下中农”,而没有说出“江云瑾看相胡秀明”这句话来;郑香菱当然也不会去说出“她儿子没有看中过她家的女儿”这些话,把这些事向邻居公开出来肯定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她只能保持沉默不语。冯兰英虽然不想说出事件的原委,但巴不得邻居们都跑出来看她们的吵架,让她们来看看这个地主婆是何等的猖狂,竟敢公开与贫下中农作对,邻居们都是贫下中农,他们肯定都会来支持她的,所以当她看到了这么多的人走进来以后围观以后,她耍泼辣的劲头就更加张狂起来……
这时,胡秀明正急急忙忙地赶回家来,是她小妹胡招弟看到母亲为了她的事与郑香菱吵起架来,就赶紧跑到“废麻厂”去喊姐姐回家劝阻的。胡秀明觉得母亲实在是太“糊涂”了,怎么能为这事与郑香菱吵架?这简直是“乱弹琴”!于是就更加焦急地快速地跑步回家。跨进大门,她就看到许多邻居在围观吵架,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母亲一把地拉回了家中……
戒慧 发表于 2011-6-7 09:05 | 显示全部楼层
反映一个时代的爱情。
勿忘天堂 发表于 2011-6-7 09:09 | 显示全部楼层
江海 发表于 2011-6-7 14:0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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