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象山定山“闹社”事件始末

象山定山“闹社”事件始末  
作者：朱华庭
　　1957年，象山县定山区发生农民“闹社”事件。当时，笔者供职《象山报》，跟踪采访，写过评论和连续报道。当时以“阶级斗争”观念，把它归于阶级敌人破坏。现在回过头来看，这次事件是急于求成，强迫命令，违背农民意愿造成的恶果。其留下的沉痛教训，仍令今人深思。

    抓捕“闹社头子”引发农民“闹事”
    7月13日凌晨，象山县公安局武警和定山区、乡干部分两路去励家坪、宁波站农业合作社抓捕“闹社头子”。
    第一路，由武警第四班班长盛清林带队，于凌晨1时随中屿乡乡长朱清樊进入励家坪村，村里随即敲铜锣，放铜铳，有人大呼“土匪进村抢东西，抲人来了”。盛见情况突变，将已拘捕的3名“闹社头子”迅速押解出村。行至渡头大桥时，百余名农民从后面追了上来，欲抢回被捕者。盛指挥3名战士押着“闹社头子”，快速返回区公所。其余4名武警枪上刺刀，边栏边后撤。
    武警胡金彪抓捕的是一名妇女，她赖在地上，哭喊叫骂，延误了时间。胡被农民围住，当作土匪，缴去抢支，捆绑起来。附近的中岙、合心等闹退社农民也纷纷赶来，参与围堵区公所，“营救”被捕的人。武警在大院二楼窗口架上机枪，要盛班长下令“开枪反击”。盛班长劝导大家要冷静，等待上级命令。武警周永昌翻出围墙想寻救战友，脚还没落地，就被群众围住劫去。起哄的社员情绪越来越激动，冲入大院周边小屋，敲碎玻璃窗，砸毁办公室……流血事件一触即发。关键时刻，定山区委书记赵永建召集大家传达地委、县委电话指示：“对闹事群众要说服劝导，不可开枪镇压，要平息事态，缩小影响，防止流血。”经过商议，赵与区委干部、武警一起，打开大门，请社员派代表进去谈判。双方交谈后达成协议：“打开铐子，无条件释放凌晨被捕的3名励家坪农民；送回被劫持的2名武警及枪支。至于控告武警打人等问题，到石浦人民法庭去审查处理。”双方将人放出，励家坪、中岙等400余名农民撤离区公所，涌向石浦人民法庭。
    另一路由区长王恭安带领的干部、武警，随大塘乡总支书记姜仁祥，于凌晨3时到大塘乡宁波站村抓捕“闹社头子”黄孝相时，黄与其子维民从后门逃出，一面敲锣，一面大喊：“土匪进村抢东西、抲人来了！”群众听到锣声，围聚拢来与干部、武警发生冲突。在相互推搡中，73岁老人胡厚锵被撞倒，头敲破，血流满面。其子胡昆满大叫：“土匪打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还手？”群众哄动起来，操起扁担棍捧乱打乱敲。法庭干部夏耀来跑出来，想到乡政府去打电话，被群众围住，打成重伤，枪被缴。区长王恭安等还被绑了起来，群众逼姜仁祥写保证书“今后不来宁波站抲人”。姜不肯写，就将他压在稻桶下，骂他是吃屎书记，给他喂牛屎。激动起来的群众，从村里闹到乡政府，砸乡政府办公室，逼乡文书交出大印……上午9时从中屿乡传来消息，说400多名励家坪、中岙等农民围聚在区公所。黄孝相等说：“要退社，要分口粮、种籽的人都要去，不去的人没有份。”聚集170余名农民，抬着伤员胡厚锵，押着被绑的干部、武警，欲与励家坪、中岙农民汇合，一起去区公所。当他们听说励家坪、中岙农民已撤离区公所，正向石浦镇方向前进，黄率领大家也改道转向石浦。

　　各方合力平息事态
    中午，励家坪、中岙农民先到石浦。已接到县委通知的石浦镇干部和驻石浦部队一起，和颜悦色引导农民到部队食堂，招待他们洗脸、喝茶、吃饭。下午2时，从宁波站农业社赶来的百余名农民也到达石浦，镇干部和石浦人民法庭干部也招待他们吃饭。法庭干警与社员代表商议后，先将受伤的胡厚锵老人送到石浦人民医院验伤治疗；把绑押着的干部、武警及枪支交石浦派出所处理；饭后互派代表与励家坪、中岙农民一起到法庭（因人多法庭移到剧院）审理。在石浦剧院，干部、武警代表盛清林、胡金彪和宁波站、励家坪农民代表黄孝相、黄德根走到台上，相互辩论。黄孝相说：“各位父老兄弟，共产党干部不打人，这次进村打人抓人的是比日本鬼子还坏的土匪（指盛、胡）。”盛清林站出来反驳说：“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武警，是上级派我们来抲破坏合作社的闹社坏分子的。”黄孝相抓住盛清林的胸襟：“你不承认土匪，还说我们是坏分子”，大喊把盛、胡两人推出去游街。围观群众一起哄动起来，法庭人员无法阻止，农民纷纷上台把盛、胡推到台下，七手八脚把两人抬举起来，从头顶上传递到戏院门口，用棕绳绑着去游街。游街队伍走到北门文昌阁准备翻黄埠岭回村时，象山县委书记房家书、公安局局长倪岐与驻石浦陆军319团政委及警卫连指战员一起赶到北门，拦住农民，请大家到部队食堂吃好晚饭再走，同时要求把盛、胡先放下来。后面有农民高喊不准放人，房书记劝农民说：“他们是县公安局人民武装警察，即使是土匪、特务，也要放下来交政府处理。”农民疑惑间，警卫连长持枪站出来说：“把他们放下来，不然我们要动手了。”农民一看，旁边有许多解放军站着，只得将他俩放下。这时，太阳已经下山，距离较近的励家坪、中岙村的社员纷纷离去，剩下宁波站百余名社员在部队食堂吃饭。直至深夜，“闹事”农民才全部散去。

　　祸起批判“小脚女人”
    自从1953年冬，象山开展农业合作化运动以来，按照“逐步过渡，循序前进”的方针和“自愿互利”的原则，全县建立起一批初级社。到１９５５年４月，全县已有社会主义萌芽的初级农业合作社２３９个，其中也有一些乡镇出现贪多求快、强迫富裕农民入社现象。当年５月２５日，县委贯彻中央农工部“全力巩固，坚决收缩”方针和省委“防止急躁冒进，坚决收缩”的指示，计划将２３９个初级社缩减至１５１个，其余转为互助组。
    ７月３１日，毛泽东严厉批评中央农工部领导的“右倾”错误，点名批评邓子恢“像一个小脚女人，东摇西摆地在那里走路”。８月１５日，浙江省委向中央检讨了“防止急躁冒进和坚决收缩”的错误。１０月７日，象山县召开首次党代会，房家书传达省委《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的报告，检查“小脚女人式”的右倾保守思想，将本来要缩减的初级社计划，非但不减，而且要求２个月内猛增４倍。１９５６年１月２９日，县里召开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大会，传达毛泽东对农村社会主义建设问题的十七条指示，掀起农业合作化高潮，又决定全县８０４个小社扩并为４０６个大社，即初级社升级为完全社会主义性质的高级社。初级社的土地、耕牛、大型农具所有权属个人，使用要计费，半年一结，土地收益按土地、劳动四六分成。升为高级社后，土地归社，耕牛、水车等大型农具，折价入社，但社里无资金，贫农交不起股份金和生产费用金，因此成了无法兑现的白纸条。
    到１０月份，入高级社的农户虽然达到５．０４万户，占农户总数９４％，但很多农民心存疑虑，另一部分人要求退社而干部工作方法上粗暴，甚至捆绑要退社农民，违背了“自愿”原则，积怨甚多，挫伤了农民生产积极性。到１９５７年春夏之间，全县就有３０％的高级社出现闹退社现象。为扭转这一局面，县委组织工作组分赴各区整顿，要求短期内把三类社升到一类。定山区中屿乡励家坪农业合作社１６４户社员，其中坚决要求退社的有１０３户，占６２．８％。整社工作组同志，急于求成，强令农民不许退社，甚至用绳索捆绑要退社的农民。大塘乡宁波站村由初级社升为高级社后，农具、耕牛折价入社后白条子从未兑现。原来的户主看到许多农具、箩簟被糟蹋、流失，耕牛无人保养被疲劳使用，自养时健壮的耕牛被劳累成“八角”牛，看了痛心，拉回去自养。整社干部说这是想搞垮合作社，是反对社会主义改造，召开批判大会，说他们是复辟资本主义的坏分子。提出口号“堵不住资本主义的路，就迈不开社会主义的步”。为堵“路”，规定社员三不准：不准“落小海”（即集体劳动之余下海抲鱼虾、撮螺、拾贝），不准养“三娘”（猪娘、羊娘、鹅娘）；不准搞副业、种自留地。社里劳动，“出工一直（即生产队记工薄上划一直，表示参加劳动一天），半年一结”。社员被困在社里，出勤不出力，集体生产搞不好。要求退社社员纷纷拿着《社章》，向区、乡政府上访，说“社章规定入社自愿，退社自由，我们要自愿退社为什么不准退？”但区、乡干部始终认为社内有反革命分子在捣乱，闹退社就是破坏社会主义改造，将上访群众的领头者捆绑起来，强制他们捺手印，声明“自愿不退社”。７月５日，励家坪整社工作组成员鲍××把几个坚决要退社社员用绳子捆绑后，又用手枪柄敲头等强迫手段，不准他们退社，激起公愤。群众一哄而上，缴了鲍××的手枪，用扁担、杠柱乱打，把他打伤，并要把鲍××抬出去沉“毛坑”（粪缸），在工作组其他同志劝说下，才拿回手枪，将鲍送到医院治疗。励家坪社员殴打工作组干部的消息传扬开后，再加上邻县宁海、仙居等地的闹社影响，中岙、合心、宁波站等农业合作社也出现了驱逐工作组，退社分种籽、口粮等情况。为防止事件蔓延，县里决定动用公、检、法，整理“闹社头子”材料，扬言要在励家坪、中岙、宁波站抲１８个“闹社头子”，来阻遏退社风。当农民听到政府要来抲人的信息，闹退社者，人人自危，风声鹤唳。私下开会约定“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万一政府来抲人，就以敲铜锣，放铜铳为号，全村出动，聚众抗拒”，于是爆发了励家坪、宁波站等村农民群体性闹社事件。
    “闹社”事件平息后，不到半月，有关部门在励家坪和宁波站、中岙三个村逮捕、判刑带头闹事者５人，其中一人死于狱中。大会批斗、行政拘留４４人，高级社得以“巩固”。
   

已成为历史啦!当时我也亲眼目赌啊!

“闹社”事件平息后，不到半月，有关部门在励家坪和宁波站、中岙三个村逮捕、判刑带头闹事者５人，其中一人死于狱中。大会批斗、行政拘留４４人，高级社得以“巩固”。

这是统治者最惯用的伎俩，先平息再秋后算帐。

死在狱中的现在有赔偿吗？

曾目睹这次农民进城游行，看了本文才明白真相。

还在、还会重演，只是题材区别。

死在狱中的现在有赔偿吗？
BAOMAMA 发表于 2011-5-26 08:47

    还想赔偿？没给你株连九族算是新政府的恩惠了。

回复 2# 劲松


    劲松也是定山人？

回复 8# xuqingsong


    对啊!晓塘人

回复 9# 劲松

晓塘中娄本来是都属于定山区的

那时的定山区是包括现在的晓塘,定塘,新桥.

那时的定山区在象山县里的地位我看不次于现在天津市在中国的地位吧

那算象山直辖市,去石浦必经定山,碰到集市,车需半个小时开!哈哈

   以史为鉴，切勿重演！

历史总是重演，压制秋后算帐总是被重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