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是我的“宵夜”,不写就不睡。
今早,突然想起搬家后我以前写了十年的一二十本日记不知去向。急问大姐,答曰,文峰处已清空矣。在新居的书房里遍找不着,正沮丧着,丈夫过来打开橱门拿出一个纸盒说:“这不是啊?”哦天!这可是我生命的记录哟。打开盒子,只见大小各异,厚薄不一的日记本子正憋屈地看着我,好像失散的孩子又看见了娘。
这些本子大多是女儿的奖品,其中有一本特别来之不易:孩子在象山中学秋季运动会800米赛跑中以2′58〞2的成绩打破了该年级的校记录并保留至今。那天我特意去赛场观战助威,“小葵,加油!”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当她竭尽全力拼命冲刺时,同学们挥舞双臂,群情激昂,我顾不得拍照录像,急速迎上去一把抱住几乎虚脱的她,她小脸煞白软绵绵地扑在我怀里说不出话,却又努力保持着不让自己瘫倒。我心疼不已,明白她为什么不让我去学校了。在日记中我记录了当时的情景,现在读来仍是历历在目,犹如昨天。
日记是个人心情的宣泄,自我,坦然,真实,又称私人写作。托尔斯泰在求婚被接受的当天想到的是:“我不能为自己一个人写日记了。我觉得,我相信,不久我就不再会有属于一个人的秘密,而是属于两个人的,她将看我写的一切。”“每个人的精神生活是这个人与上帝之间的秘密,别人不该对它有任何要求。”在以后的近半个世纪里,他为不再能独享仅仅属于他一个人的精神世界而感到深深不安。而他的妻子索菲亚则想不通做妻子的为什么不能看丈夫的日记。托翁为此与她进行了不懈的斗争:“我把我的一切都交出来了:财产,作品……只把日记留给自己。如果你还要折磨我,我就出走,我就出走!”果然,八十二岁的老翁悄悄起床,离家出走,十天后病死在一个叫阿斯塔波沃的小车站上。他是一位为争取为自己写日记,为私人写作的权利献身的烈士。
我当然没有托翁那样丰富深厚的精神世界,所以我的日记没什么多大的秘密和意义,无非记录些日常生活工作中的喜怒哀乐,鸡毛蒜皮。只是十年来从不曾间断,日积月累的也颇有数量。我调侃自己道:这辈子著作等身是不可能了,但日记等身怕还是有希望滴——只要我活得足够长。
通过日记记录生命,通过日记培养毅力。
2009年12月1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