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乾隆五十一年(1786),海宁陈目耕着《篆刻针度》(金石花馆藏板)八卷,在卷八《造石》中介绍了十六种印石,将大松石排在第三位,仅次于青田冻石、封门石。乾隆时中进士的鄞县人全祖望的诗作《大松石》有“吾乡用私印,大松亦擅名”之句,可见大松石的名望。
大松印石产地在现鄞县咸祥镇球山,旧时该地属宁波府大嵩所的辖区,因名“大松石”。球山北面有一形如球状的小山名曰“羊求”。笔者于今年(即1994年)8月10日对羊球山实地考察。此山孤立于田间,南面隔几块稻田是石塘村。东北边是大嵩江边的渡头村。很早以前,这里是东海滩涂,羊球山即是海山。山高海拔81米,地面高度45米,山脚周长600米。由西向南的一段山脚下有坟冢数十座。山上土层浅,不长竹树,尽长些杂柴茅草之类,高不及腰。近年,周围农民建房基石需求量大,因此在山的四面办起了采石场。询问石场工人,说采石业始于七十年代初,为建造大嵩大闸投石之用,今年出石约万余方。羊球山在缩小,仅以西山嘴为例,原山脚在现拉丝厂,山脚缩进了20多米,四个石场东西两处无大松石踪迹,南北两处偶有开采出来,北面为多,玉石夹顽石而生,形如带状,宽者20余公分,窄者仅几公分,时断时续,难得大块材料。采石场以出产建筑材料为营生,爆破时对玉石带并未特殊保护,多受伤破碎,浪费了资源。现在到底还有多少藏量,难以判断。
大松石开采始于何时.现无从考证了。从《篆刻针度》所记“开采时必以牛祭,后戚南塘(戚继光)以羊易之,此石遂绝,后人呼此石为“羊求休”,可知大松石从明朝以来已难采得。至于此石遂绝,归咎于对山神的不敬,显然是无稽之谈。又一说,戚继光顾虑开采下去,山将被破坏,失去瞭望倭寇进犯之地,故用羊代牛祭,老百姓认为冒犯了山神不吉利,就不去开坑了,既然不去开坑,哪里还有大松石出产。此说虽缺乏证据,细想不无道理。诗《大松石》云:“年来采取竭,石髓嗟颓零。”从此句推测,许是玉石含量渐见稀少,开采者失去了兴趣。
羊求一休已经四百余年。到1966年,周节之先生向宁波工艺美术厂提供了大嵩产印石的信息,该厂派员到球山羊求山勘探,后在山北开掘新坑,采到了不少,多制作印石,在国内市场上出售,也有经上海进出口公司销往日本。但因开采费工费时费钱,加工制作又困难,工人受玉石灰之害,要求提高工资和营养补贴;且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干扰大,终于倒闭,羊求又休了。
1987年春节,有一大嵩人拿了两块玉石料到大嵩乡西城村车工陈世林家,陈世林识别了此石乃羊求山所出。后在专家曹厚德先生指导下得到新的开坑。陈世林在自家工场装置了切割、磨砂、抛光等机械设备。他和他妻子克服种种困难,坚韧不拔,3年来已耗去重资,把从羊求山采石场购得的材料进行加工制作。大松印石获得新生,他们夫妻俩立了大功。
《篆刻针度》赞大松石其质类玉,间有洒墨黑斑,文采流丽。咏《大松石》有句:“洞天万山骨,色相百变成;余分为春冻,中有红猩猩。”节之先生对新近的大松石的颜色是这样描绘的:“常见的多紫绀色或蓝色斑点带有冻块的;有纯白色不透明的鸡骨白”,更有佳品,近似昌化产微透明的“藕粉冻”色。总之,由以上几种颜色为主,相互渗透融化,以至“色相百变成”。
大松印石获得新生,真如周节之先生说的“沪杭甬许多篆刻家见到,如获至宝,爱不释手,纷纷挥毫题词”。当代大书法家沙孟海先生看到家乡新出产的大松印石,色质俱胜往昔,无比高兴,题下了苍劲有力的“大松石”三字。全谢山先生期望的“海潮日夕来,吞吐太阴精,石其果有知,为我光莹莹”的日子终于到来了!羊求未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