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记忆——雨中合欢
胡清隐
中国的科举让情窦初开的年轻男女们疯狂地相恋，打破了中国封建思想的壁垒，同时科举也产生了不少悲剧，考验着不少远行的才子们。才子们一旦高中，得到了才华的证明，便被拉入了朝廷的党派斗争中，而拉拢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联姻。
有一个才华横溢的考生远赴京城去追逐功名，临行时，妻对他说：“君此去，必能高中。只是京城乱花迷眼，切莫忘了回家的路！”
考生说：“好！定不负爱妻所望。”
此去，过了一年又一年，其妻两鬓已如雪白，依旧每日凝望着城外的山峦，看着南来北往的大雁一次又一次经过。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对着窗外的“苦情树”说：“如果丈夫变心，从今往后，让这苦情开花，夫为叶，我为花，花不老，叶不落，一生不同心，世世夜欢合！”说 罢，气绝身亡。第二年，所有的苦情树果真都开了花，粉柔柔的，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挂满了枝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而且，从那时开始，所有的叶子居然也随着花开花谢晨展暮合。“苦情树”就是如今的合欢树，年复一年，那就是永恒的守候，永恒的痴怨。
这只是一个故事，却满载着相思和哀怨。若我们以自然规律的方式去解读它，那简直是亵渎了这个凄美的故事。这几日正是合欢树的花期， 思绪不禁引导我翻出了脑海中的记忆。
合欢树的花期虽不长，从开花到落花还是有不少时间可以观赏的。这几日还残留着暑气，合欢的花也在暑气中颓萎，如叹气一般无力。今早的雨落在这个空荡荡的校园小径上，古典的情调似乎溶解在了毎一点雨丝之中，合欢的花朵儿泡在水中已经不少时间了，散乱地点缀着石板。石板的花纹简简单单，就横横纵纵几条，雨水顺着纹路流向了小径的两侧，似乎是顺手带走了数朵合欢。几个女孩子打着花伞，悠闲地迈着小步子走过，遇着了石板上躺着的合欢，好奇地低下了梳着长发的脑袋，湿漉漉的花丝紧贴着石板，像一首首滋润的现代小诗，诗中别着一枚梦的勋章。那几个女孩子似乎议论了一番，然后又迈着轻快的步子远去了，只留下几缕转弯前的背影。
合欢的花，真是一场梦。合欢的花一丝一丝，纤细而柔弱。拈着花萼的根部，淡淡的风稍一激动，合欢的花丝就轻轻地摆动，受了惊的小鸭们便是这般模样，都挤在了一块儿。合欢的花丝顶端是明亮的粉红，渐渐地延伸着，粉红的颜色则是越来越来稀，到花丝的底端已经成了白色，这搭配减了不少脂粉的修饰，增了许多天然的朴素。总觉得是一个女子喝醉了酒，两颊绯红，微微浅笑，眨着眼睑，带着三四分醉意。在树下看合欢，那是一树初染了颜色的云彩；在地上看合欢，那是一地抹了脂粉的泪；在雨里看合欢，那是一串蘸了寂寞的相思。
我对着阳台外雨中的合欢，合欢对着倚着阳台的我。我告诉她：“等待，让你的眼泪溢出了心的河床，相思，让你的白发蔓延了梦的田园。”
她却对我说：“等待，是晨曦引着谷子暗暗地成熟，相思，是雨点哄着孩子甜甜地睡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