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好大,已近腊月了。
呆在房间里,躺进被窝,玩着手提,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响和树叶摇曳的声动,心情平静中带着结愈的伤疤。整个冬日,不是厚衣包裹,就是躲在空调房内,少了年少的张狂与激情,这个冬季并不觉得冷。
朋友Q过来问我这边是否在下雪?我回答说:不知道。我不喜欢拉开窗帘,因为要是看到下雪或寒风吹动,我会觉得很冷,遂而心冷。我宁愿给自己幻象,窗帘外的世界很安逸,只是一阵轻风,只是一场温柔雪,就像开着空调的房间,插着电热毯的被窝。
说实在的,我并不喜欢冬天,都说悲秋,更何况秋后的冬季。尤其是江南的冬天,极少下雪。即便有,也只是凌乱几片,落地便化为雨水。没雪的冬,犹如少了韵味的诗歌,没有压过霜的梅花,整个季节便成了多余的摆设。
可荒漠的冬季,总得留下些什么吧,思前想后,文字最为简便。
记忆里的冬,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我想起了我小学同桌,一到冬天,不,确切地说,秋天刚走,凛冽的寒风刚刚吹起来,同桌那可怜的小手就开始被冻得像胡萝卜般红肿。先是手背上起硬硬的红疙瘩,然后开始发痒、发痛,直至最后溃烂。整个冬天,她的小手就一直是冻疮不断,看得我都替她钻心的痒,钻心的痛。后来在师范,又遇一雷同症状室友,看着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机买冻疮药,泡辣椒水,依然逃不过红肿痛痒的骚扰。所以每逢冬季,我不由心生感恩,感谢父母生我一双不长冻疮的小手。
对了,记忆里的冬,还有两场有印象的大雪。一次是在我幼年的时期,那时候的冬天比现在的冬天要冷的多,雪下得也很大。傍晚,大片大片的雪花如约而至时,一会功夫,房顶上、树枝上、地面上,就撒满了厚厚的一层。这时的母亲,老早便催促我早些就寝,母亲说:只有听话,夜晚才会下大雪。果然,第二天,迫不及待起床,外面到处都是白茫茫的,站在阳台上,院子里的花草披上了白棉袄,房屋像童话里的冰激凌屋顶,一个干干净净、银妆素裹的世界呈现在眼前。不知哪个小伙伴在楼下喊了一声,我迅速从家里跑了出来,玩伴们顾不上寒冷,先与雪来个亲密接触。我记得我还抓起过一大把雪含在嘴里,凉凉的,沙沙的,带有一种清新的味道。忽然,一个雪球“啪”的一声砸在我的后背上,回过头看同伴坏坏的笑脸,不甘示弱,揉起一团雪屁颠屁颠追赶着,于是一场雪球大战开始了……
如果说幼年的雪仗是天真无邪的,那么明事后少年时期的冬季却是叛逆的。还记得是2000年,那时,我17岁。过于一帆风顺,骨子里的叛逆感便不时冒出。那天,听同学说,下了好大好大的雪,是她记事20年来见过最大的雪。同学们都疯狂了,跑出教室,尽情地在雪地里奔跑、追逐。唯独我选择留在教室里,趴在桌子上听着Workman。那一堂课,也因这场奇特的雪而改成自修。许久,同学们才回来,身上到处都沾满了雪粉,每个人的脸都是红扑扑的。他们很好奇问我为什么不出去,我回答不出,只以微笑代替。不过,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跟着跑出去?
26岁跨越到27岁,开始明白怎样的穿着是健康利己的,所以整个冬天不是羽绒服,就是厚大衣。偶一上街,迎面走来一神色自若穿着短裙、薄丝袜的女子,让自己好一顿感慨。那种感觉犹如走过叛逆,已是满头白发张皇不解地回看年轻人的样子。我开始忘记了那种彻骨的寒冷,只剩下挠痒痒般的小冷飕了。那曾经风吹入骨的冷,仿佛和童年一起永远、永远地滞留在某年某月的某个地方。
窗外,依旧寒风呼啸, 我却将自己置身于冬天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