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8月15日,应该是个好日子,65年前,中华民族结束了被外患侵辱的历史,开始了新的希望。65年之后,在一个黑云压境的上午,我们的到来,或许也让这些饱受生活苦难的孩子们,看到了一线从云缝中漏出来的微弱之光。
小A篇
第一位受访的小A同学,是个高一米七五的帅帅男孩,他的家,其实根本不能称之为家。他们自己在村中的房子,已经倒塌,小A的父亲患有坏病,村里的人认为不吉利,不愿将村中的公房借给他们居住,于是小A一家只能借助在他姑姑家几年前废弃的鸭舍里。鸭舍远离村民聚居的村庄,坐落在一片沃野之中,周围没有人家,只有一座厂房相伴,进来需要走一条崎岖坑洼的田间小路。天下雨的时候,小路会积起几个浑黄的水坑,无法落脚。
鸭舍一字排开,我估摸着数了数,约六间房。鸭舍用红砖砌成,上盖青瓦,走出低矮的房门,抬头便是连绵的青山。我们到的时候,天正下着零星小雨,极目处山顶云雾缭绕,山脚下是青绿色的田野,房前几颗桃树在风中飘舞着细长的叶子,如果将身后的鸭舍想象成别墅,这里便是仙境人家。但生活没有假设,所以红砖的鸭舍真实存在,包括房内裸露的砖墙。
小A邀请我们进屋,被我们善意地拒绝了。因为狭窄的房间已被两张用长凳搭成的大床挤占,加上一只老式的衣柜,三张桌子,剩下的空间装不下这么多的来访者。屋内只有一盏白炽灯照明,昏黄的灯光打在红砖墙上,有些压抑。
我们去的时候,小A的父母不在。父亲病情发作,正在住院,病痛的折磨让他无法下床,母亲只好留院陪护。懂事的小A便利用暑假在某度假区的酒店里打工,想赚点钱补贴家用。但单靠打工这点微薄的收入,相对于昂贵的学费和被父亲的病情耗尽的家,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小A考上的是三本线,单是一年上万元的学费,对于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已经是天文数字,还有住宿费、生活费、学杂费,一笔笔开支对小A和他的父母而言,都是不知该如何才能解得开的方程式。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小A的分数正好够上黑龙江佳木斯市的一所二本院校,被一个生僻的专业录取,已经成年的男孩毅然选择远赴他乡,只为了不给这个不堪重负的家再添负担。不管路途多么遥远,专业多么陌生,只要有书读,那才是重要的。小A的父亲见自己的病不仅让儿子过不了衣食富足的生活,现如今还要影响他的学业,让本该可以玩的儿子外出打工养家,自责万分,甚至动了不想医治的念头,以免让这个家更雪上加霜。尽管如此,小A拿着录取通知书,数着日渐临近的开学日期,依然不知那几千块的学费着落在何处。
当K哥与小A聊起,有没有想过毕业了要做什么?小A对于不可知的未来似乎还有些迷茫,只淡淡地说,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就可以了。或许寄人篱下家无定居的生活,让小A对“稳定”两个字,充满向往。
面对这个文静却不哀怨的孩子,我们只能鼓励,“凡事主动一点,不要等待,要靠自己去争取”, 小A听着我们的话,不住地点头答应。其实我们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从言语和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心有期待。
人的一生充满选择,唯有出生,是上帝在造生册中替每一个人写下的笔墨。但就算上帝关上了所有的门,还会为你留下一扇窗。不然生活在黑暗里的生命,在地狱里存在就好,不需要来到这个有着亮光和温暖的人间。
对于小A来讲,考上大学便是上帝留给他的一扇窗,但那扇窗现在只开了一道细缝,漏得进来一线有温度的光。能否将这扇窗打开,看到窗外那方叫做幸福的天地,只能靠小A自己,因为这是上帝留给他的人生命题,谁也无法代劳。但来自他人的关爱,包括我们的到访,是红砖房内的那盏灯。尽管微弱的光线无法照亮整个房间,如同我们的资助无法帮助他彻底摆脱困境,但只要黑暗中有亮光,就能呵护起那份渴望沐浴在灿烂阳光下的希望。
我们走的时候,小A微笑着与我们挥手道别。微微翘起的嘴唇,露出两颗龅龅的兔牙,很可爱。但他右眼镜片上碎掉的那个角落,如他有缺憾的生活,令他修长的身影看起来有一点点的落寞。但愿这个充满爱的人间,能让这个只能学会坚强的男孩,在美丽的佳木斯城,找到一方属于他的完整天空。
(待续……)
PS:家访二组成员由K老大(兼司机)带队,专业摄影师广角(兼司机)、白松,专业采访员幸福花瓣,专业观察员:禾火及其夫人,专业记录员(就是我了 )
[ 本帖最后由 艳过无声 于 2009-8-19 00:26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