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年秋末,我因病重北上正定求医。这一别生死两茫茫,亦或病愈回家,亦或魂落他乡。为此,瘦弱多病、从不出远门的父母竟千里迢迢坐车、乘船送我至上海。
一路上,大家虽有笑语,但在笑容下面,各自都隐藏着无尽的悲哀与离愁。到了分别之际,为了宽松父母的心,我强挺起精神,故作轻松、潇洒,用毫不在乎的口气安慰父母说:“现在交通方便了,要想看看您们,一上飞机,几个小时后就能见面,何况只是去治病,病好了我就马上回家。”口是如此,但大家深知我的病情,所以都缄默无言。“命、寿、天注定。”其实我心更无底。
当汽笛一鸣,火车终于启动时,阵阵酸楚不断地怦击着我的心扉。为了不使家人难过,我艰难地挤出笑容,挥了挥手,然后狠心地别过头去,可是双目的余光却不由己主地眄向站台。透过车窗,我看到了噙着泪的小阿姐和一脸怅然的老阿爸正劝慰着母亲。而母亲则蹲身掩面,背对着我。银发下那憔悴的双肩在不停地颤抖 --- 母亲哭了。坚强了几天的母亲啊,您最终还是哭了、、、、、、。我卸落车窗,回头极望,望着亲人们渐渐模糊、淡去的身影,一任泪水随风吹落。
当心绪渐宁,望着窗外秋风秋雨,感慨自己年轻病重、背井离乡,心过之处,遂脱口而吟:
一声鸣笛一声悲,江南此别几时回?
满山秋林瑟瑟下, 片片红叶尽沾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