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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晚年毛泽东讲读诗文的北大女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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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根 发表于 2007-1-31 16: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毛泽东精熟文史,自然用不着别人给他讲论文史。然而,1975年,年迈的他突然委托中共中央办公厅替他物色一个人专讲文史……个中有许多尚不为人知的故事……
      谢静宜对她“面试”
      毛泽东自1974年春天开始,视力明显减弱了,看东西模糊不清。向来自己看文件、批文件的他,不得不叫机要秘书代读,照他的意见代签文件。这年8月,毛泽东路过武汉时,大夫在东湖宾馆为他诊看眼疾,断定为“老年性白内障”。其中,有一只眼睛病情比较严重。
      毛泽东素来手不释卷,他的眠床之侧,便是一大堆书。他尤为爱读古代的诗、文、史。因患眼疾,不能读书,比不眠不食还难受。机要秘书可以读文件,可是为他讲史论文就勉为其难了。
      于是,当时的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和副主任张耀祠着手寻觅合适的人选。既然要“讲”,那普通话就要好,口齿要清楚;在毛泽东身边讲,那古典文学的根底要好,要能够跟毛泽东对话;再说,毛泽东的生活昼夜颠倒,读讲者年纪不可太大,以免体力不支,但也不能太年轻,怕学术功底太浅,以中年最为合适。还有,进入中南海,政治上当然要可靠……
      遴选工作在悄然进行。首先想到的是北京大学中文系。汪东兴、张耀祠委托当时的中共北京市委书记谢静宜从北大中文系物色人选。没几天,谢静宜就送来北大中文系几位教师的档案,机要秘书张玉凤一一念给毛泽东听。听罢,毛泽东说:“就让芦荻来试试看吧!”
      芦荻,中年女教师,普普通通,并非学界名流。毛泽东选中了她,原因很简单,博览群书的毛泽东,读过中国青年出版社1963年出版的《历代文选》一书。这本书由中国人民大学语文系文学史教研室冯其庸、刘忆萱、芦荻、刘瑞莲、李永祜、吴秋瑾选注。毛泽东很喜欢其中的《触詟说赵太后》(《赵策》)、《别赋》(江淹)、《滕王阁序》(王勃),很巧,这几篇文章的选注者正是芦荻。记忆力甚强的毛泽东,当时便记住了芦荻这名字。
      巧真巧,从1970年底起,芦荻从中国人民大学语文系调往北京大学中文系。这样,北大中文系报来的备选者之中,便有芦荻。毛泽东记起了《历代文选》,也就选中了芦荻。
     1975年5月中旬,44岁的芦荻忽地接到系里通知,说是要她准备给北京大学党委委员讲《离骚》。那时,她在家煮牛奶,不慎烫伤左手、左脚,她以身体不适而推托。可是,似乎此事颇有来头,校党委指定要她讲。她只得从命。
      几天之后,芦荻被召到校党委。谢静宜已在那里等候了———这是芦荻头一回跟这位市委书记兼北大党委书记打交道。“芦老师,请你给我们几个人讲讲古文。”谢静宜很客气地说道。
     “是讲《离骚》吧?”芦荻准备从随身的拎包中拿出《离骚》。
      “不,不讲《离骚》。”谢静宜说,“今天请你讲另外两篇古文,一篇是江淹的《别赋》,另一篇是《触詟说赵太后》。”
     芦荻懵了!不是要她讲《离骚》吗?怎么又改了篇目?虽说那两篇古文她曾注释过,毕竟已事隔多年,要讲,也得准备一下呀。何况,身边连这两篇古文都没有带。
      没有办法,只得全凭记忆随口而讲。她背起了《别赋》:“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在开始讲《触詟说赵太后》时,谢静宜问了一句:“詟字到底念‘哲’还是‘龙    “詟字过去念‘哲’。现在根据出土文物的考证,应当念‘龙’。”芦荻答道。
     谢静宜露出满意的神色,让芦荻继续讲下去。讲毕,谢静宜说了一句:“回去吧!”
      夤夜去见毛泽东
     5月23日,北大开来一辆中型面包车,来到三里河芦荻家前。车上坐的有北大中文系的负责人,还有“梁效”的人马。所谓“梁效”,即“两校”的谐音。“文革”中许多“大批判”文章,署名“梁效”——北大和清华这“两校”的写作组,打着深深的“江记”烙印。芦荻是个普通教员,与“梁效”素无来往。
      来客步入芦荻家中,要她马上带换洗衣服、脸盆牙具之类以及几本古文书籍,说是要住到什么地方去。芦荻只得上了车,驶往北大未名湖畔的一幢楼。来到那儿,芦荻才知,楼内是“梁效”写作组的“大本营”。她被安排住在一个房间里,据说还要她继续讲课。
      3天之后——5月26日晚上,看了一天的书,芦荻神情疲惫,正准备就寝,却响起敲门声。不速之客竟是谢静宜!谢静宜要芦荻收拾衣服用具,马上随车出发。
      上了车,谢静宜这才开口:“我要带你去见毛主席!”
      芦荻瞪大了眼睛,吓了一跳,说了声:“什么?见毛主席?”“你去给毛主席讲诗、词、歌、赋。”谢静宜说出了缘由。
     芦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毛主席是全国人民的伟大领袖,对中国古典文学深有造诣,怎么会要她去讲诗、词、歌、赋?她如同坠入幻境一般,只觉得车子飞一般在前进。
     车子驶入中南海。在谢静宜带领下,她步入毛泽东住处。她仿佛是在做梦一样。眼前的毛泽东主席,不像往常记者们所形容的“神采奕奕”,显得苍老,有点病态,但精神仍很不错。
      病中卧床的毛泽东握着芦荻的手,问道:“会背刘禹锡的《西塞山怀古》这首诗吗?”
      神情高度紧张的芦荻,愣愣地站着。这时,毛泽东在床上慢慢地用铿锵之声吟诵起来:
      “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从今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吟罢,毛泽东笑着问芦荻:“你的名字,是不是从这首诗里来的?”
      芦荻笑了。她那紧张万分的神经,在谈笑中开始放松。毛泽东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说是患目疾,要请她代读中国古文,芦荻这才明白了请她来此的用意,松了一口气。
      毛泽东跟她聊起了刘禹锡。他很喜欢刘禹锡的作品,欣赏那名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他会背刘禹锡的《陋室铭》、《乌衣巷》、《竹枝词》、《杨柳枝词》等许多作品。
      毛泽东兴致很高,从唐朝的刘禹锡,谈到了三国时的阮籍,又忽地提及了北周文学家庾信。他见芦荻在一边只是听着,笑道:“该轮到你讲了,就讲讲庾信的《枯树赋》吧。”
      芦荻毫无准备。她凭着自己的记忆背诵起《枯树赋》,边背边讲解,毛泽东听得很有兴味。
     接着,又谈起了那位“江郎才尽”的“江郎”———江淹的《别赋》以及《触詟说赵太后》(显然谢静宜事先从毛泽东那里知道他要听讲这两篇古文,所以对芦荻进行了“面试”)。
      大约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可以谈论中国古典文学的对手,毛泽东显得异常兴奋。他下了床,在屋里缓缓踱起步子来,一边踱,一边嘴里哼诗诵词。他缓步在宽大的房间里踱了三圈。
      从夜里10时18分,一口气谈到凌晨l时。大夫考虑到毛泽东正在病中,劝他早点休息。
      毛泽东谈兴正浓,又谈了两个小时,大夫下了“命令”,非要毛泽东休息不可。
      这时,芦荻赶紧站了起来,向毛泽东告别。
      毛泽东嗜书如痴如醉
      芦荻被送入离毛泽东住处很近的一幢楼里,住了下来。芦荻住在底楼的一间屋内。除了她以外,底楼还住着好多位为毛泽东治病的大夫。谢静宜则住在二楼。
      从此,她的生活规律不得不作很大的改变:她上午睡觉;下午闭门看书,为讲读做案头准备;深夜至凌晨,她来到毛泽东那里,为他读讲诗文。她终日在中南海住着,不能回家。
      芦荻每回步入毛泽东卧室,总是毕恭毕敬地站立于毛泽东床前,双手捧着书,逐字逐句地念。毛泽东一再叫她坐下来,她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来。这时,毛泽东往往对大夫、秘书说:“来,来,你们也来听听。”在听讲时,毛泽东还常常问大夫、秘书:“你们听懂了没有?”
      慢慢地,芦荻拧紧了的神经松弛下来。毛泽东谈笑风生,平易近人,使她逐渐地放松。
      毛泽东公务甚忙。尽管在病中,半个身子行动不便,终日卧床,可是他仍亲自料理国内外大事,听汇报,发指示。他只能挤时间读书。有时是夜里11时,有时甚至是凌晨2时,毛泽东要读书了,就叫秘书打电话给芦荻,芦荻跳上自行车,前往500米处的毛泽东住所,到达毛泽东那里往往直喘气。后来毛泽东在他的书房里放了张桌子,让芦荻在那里看书,他需要读书时唤她进来。另外,她在书房里工作,也便于她可以借阅毛泽东的藏书。
      起初,讲古代诗词,芦荻得心应手。多年来,她潜心研究中国古代诗词。毛泽东点什么诗词,她便可背出,并作讲解。毛泽东点古代散文,芦荻也还算能够应付。
      可是,毛泽东涉猎面广。有时,要她读《二十四史》,那已越出了她的专业范围,她很生疏,有许多生僻的古字念不出来。这时,她往往停顿下来。毛泽东催促道:“念呀,念下去呀。”她只得如实说,遇上不认识的字,要查字典。不料,毛泽东随口说那字该怎么念,并大笑起来。芦荻一边深感自己学识不够,一边非常佩服毛泽东渊博的知识。
      毛泽东对《鲁迅全集》很有兴趣。芦荻并不熟悉鲁迅的著作,只得赶紧借来成套《鲁迅全集》钻研起来。有一次,毛泽东记起来,鲁迅曾说过,烂苹果只消挖掉烂了的部分,仍然可以吃。他要芦荻查这句话出自鲁迅的什么文章。芦荻费了很大劲才算查到了原文。
      日渐熟悉之后,有一回,毛泽东跟芦荻谈起南朝作家江淹的《别赋》时,说道:“江淹《别赋》中‘秋露如珠,秋月如王圭’。你的书中对‘王圭’的注释不很准确。”
      她这才知道毛泽东曾看过她参加选注的《历代文选》。她对毛泽东的博学,打心底里佩服。
      在她进入中南海两个来月,毛泽东的眼疾终于要动手术了。施行手术的,是北京广安门医院眼科中年大夫唐由之。毛泽东在第一次与唐由之见面时,跟他与芦荻见面一样,背诵了一首诗:
      “岂有豪情似旧时,花开花落两由之。何期泪洒江南雨,又为斯民哭健儿。”
      毛泽东所背诵的,是鲁迅的《悼杨铨》,内中“花开花落两由之”正包含“由之”两字。毛泽东对唐大夫说:“你的父亲一定是位读书人,他可能读了鲁迅先生的诗,为你取了这个‘由之’的名字。”毛泽东的渊博知识和记忆力,使人们惊讶不已。[来源:叶永烈]
zhangying 发表于 2007-1-31 18:11 | 显示全部楼层
"从此,她的生活规律不得不作很大的改变:她上午睡觉;下午闭门看书,为讲读做案头准备;深夜至凌晨,她来到毛泽东那里,为他读讲诗文。她终日在中南海住着,不能回家。'这种生活太痛苦了,不是人过的。
空子 发表于 2007-1-31 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特殊的年代,特殊的人。那是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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