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山缘何称“珠山”
吴国华
http://www.cnxsg.cn 中国象山港 2008-11-13 8:56:19
小时候听大人讲珠山与射箭山的故事，印象颇深，至今未忘。说是当年射箭山神与珠山神为争名份高低，双方互不服气，各不相让，以致动起干戈。射箭山神首先发威，他张弓搭箭，向着珠山头“嗖”的一声，一箭飞去，疾似流星。珠山神将头急速一偏，疾飞之箭擦头皮而过。珠山神有惊无险，但为此一偏，颈椎受损，珠山头从此歪向一边。珠山神盛怒,当然不肯示弱，便随即还以自家绝招，抡起长柄大刀向射箭山头一刀砍去。射箭山神急忙缩身，但已反应不及，随着一道银光，“嚓”的一声，圆锥形头顶被生生劈下一块，并被呼啸的刀风远甩到南庄平原上，成了座平地上突然冒出的孤独小山——田螺山，即为坐落在现丹城中学大门前的那个小丘。
受故事影响，使我自小就想当然地把珠山认定为“猪山”，以为“猪山”神模样若猪，他善使大刀就像猪八戒善使钉耙。后又闻说每当台风来临之际，珠山上便会传出猪叫般的声音，这更坚定了我对“猪山”之名的认定。直至读中学时，一次机会让我看到了象山地图，才恍然大悟，啊，“猪山”原来叫“珠山”！可是，从此心中又生起一个疑问：珠山缘何称“珠山”？这珠字当从何说起呢？我从小到大，或是去东乡走亲办事，或是经西泽渡头去宁波，视野中总离不开珠山。“横看成岭侧成峰”，从不同的方向看珠山，其山形各不相同，正背面更是大相径庭。可不管从哪个方向看，我均未看出其有何“珠相”；即使单看山头，虽有部分轮廓呈弧状曲线，但要说它形状如珠，实难令人接受。于是我又自以为珠山所以称“珠山”，当是前人出于对珠山过分热爱，视其为心中珠宝罢了。
后来，读到有关珠山的文献资料，方知自己又是错了。据宋宝庆《四明志》载，“珠山，一名珠岩山，山顶一石圆如珠，高百余丈，因名珠岩。”还说古有“海舶遥望岩顶，宝光射星汉”之传，答案虽说是找到了，可心中原有疑团并未就此解开。我曾两次登上珠山，亲临所谓的珠岩——珠山头，怕是自己缺乏诗人的气质，不善极度夸张和赞美。总之，在我看来，如此岩状，与其说如珠还不如说像馒头，于是乎，心中从此留下了此山称珠山，名实不相符的烙印。不想今年中秋期间，随县志办几位同仁共赴中溪村（中庄）采访象山农民书法家黄伦昌先生,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彻底改变了我对珠山之名的印象和成见。
黄家为中溪村南端首户，开门见山,距大门约一里之遥，一横青山，林木葱茏，绵延起伏。一个“V”型山口正对大门，站在门前面向山口举目远眺，但见山口背景唯有蓝天白云。在这山近天远、山青天蓝的截然分明之中，靠近山口右侧那座“金”字型山的半腰背后，豁然探出一略呈灰白色的半球状岩体，这显然是隐于前山背后某座远山所露出的“冰山一角”, “半球”之与前山，构图如东山之吐日，西山之衔月，景象奇妙，令我不胜惊异。因中溪村位于珠溪村之东北，而珠溪村又处珠山北麓，故我断定此“半球”即是珠山头无疑。一问主人，果然不错。几位同仁与我同感，皆引颈远瞩，并取相机拍摄。
球状之物，当然可喻之为珠，前人若如此而观之，将被遮之山命名为“珠山”，岂非既切又雅吗！只是《四明志》上关于珠山名称来历的记述过于简略，让人觉得望珠山之巅其状若珠,此乃轻易之事，其实不然。我在黄家门口移步而望，想为相机找一最佳视点，似乎主人在建门时早有风水方面的考虑，大门口正是最佳取景点。由此望去，珠岩的轮廓正好弧线尽露，球面最大，将近半圆，足以激起观者猜想“背后藏珠”的强烈兴趣。若由大门右移三两步而观之，则球面变小而“球感”不足；反之左移而观，则珠岩轮廓不再继续“画圆”，而是曲线张开，轮廓变大而不成其圆，“球感”顿失，难以称珠了。想不到看珠山头，若真要看出“珠”的名堂来，确是相当不易。除须视线大方向正确而外，还得具备一套能够起到“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苛刻条件。至于《四明志》上所载古有“海舶遥望岩顶，宝光射星汉”一说，至此也不难释疑了。可以想见，珠山濒临大目洋，珠山头东倾，半球面朝东，灰白色的岩石让东海面上升起的旭日红光一照，必定有所反光;或于晴朗之夜,浩月当空,此岩比之周围山影,亦当格外夺目。中溪村东北面不远即为象山港出口，海面辽阔，倘有海船到此，且时间位置刚巧适中，舟中之人遥望这半颗圆珠状岩头，说它“宝光射星汉”虽属夸张，未尝不可信也。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佛教谓内因和外因各种条件的俱全为因缘成熟,大千世界，有多少事物和现象唯其因缘成熟之不易，方显其意义之可贵。那天，我们几人对黄家主人认开玩笑道：你出身普通农民，文化不高，而今非但家业丰厚，儿孙满堂，前程似锦，且自己书法成名，事迹上报，所有这些，莫非全赖你造房于此，得珠岩宝光终年朗照之故吧？引得黄家夫妇笑声盈堂。对我而言，那天大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般的内心快感，感奋之余，赋小诗一首以记此行感遇：
珠山何故称珠山？试到黄家门口看。
但见前山近腰处，探出远峰珠半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