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唐朝,贞观年间的杭州钱塘湖。
风光秀美,荷叶飘香,朵朵荷花晶莹剔透、美不胜收,真真是:连天荷叶无穷碧,映日
荷花别样红,一时引得游人无数。
所有的荷花中,有两株远高出其他同伴的荷花最为耀眼,一高一矮,都是亭亭玉立,迎
风开放。风来时,它们经常的交头接耳,温馨缠绵。荷花年年开,它们年年在一起。吸收日
月精华,采纳天地灵气。几百年,几千年悄悄过去,历史已来到了公元1973年的初秋。
一天,一群海外华人到西湖旅游,其中一对夫妇泛舟湖中,竟摘走了那株高一些荷花的
莲蓬,并将它带去了美国,将这对相亲相爱的荷花爱侣给生生分开了。 余下的那株荷花悲
痛不已,夜夜对月哭泣。它的痴情感动了月下老人,月老决定助它一臂之力,去人间寻找失
去的爱人。
(二)
一九七六年,某海滨城市------花城的一个普通的夏天。
柏山与妻子杨雪都是花城第二中学的老师,一个教数学,一个教语文。两人已结婚三年,
一直未有孩子。而身为柏山上司兼好友的大学同学林建却已有一个二岁的儿子,名叫林歌。
林建的妻子是市里医院的妇科医生,杨雪曾几次去她那儿做过检查,柏山也数次拜访过花城
名医,都没察出什么问题,于是两人只能耐心等待宝宝的到来。
柏山的父母从老家杭州看望他们,顺便带了不少当地特产----西湖莲子。这些莲子别处
是无法可比的,个个饱满,味道可口,是不可多得的美食。杨雪是爱极这些莲子的,几年前
刚结婚时去杭州曾品尝过,直到今天也是念念不忘。这次公婆带了不少,除了送给几位同事
外,其他的都让她大饱了口福。
不知是两人吃的什么药起了作用,还是想要宝宝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几个月后,杨雪发
现自己怀孕了。一天放学后,柏山正收拾桌子想去找在另一个办公室的妻子,林建推门而入。
“恭喜恭喜,你老兄终于要做父亲了啊。”“林校长”,柏山急忙起身招呼。虽为同学,可在
单位还应以上下级身份相处。“老同学,我恭喜你,你也该恭喜我啊,青青也有了。”“哎呀,
是嘛,太好了,希望你这次生个女儿,你可就儿女双全了。”
承柏山贵言。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杨雪与薛青青都生了女儿,不过杨雪比青青晚一天。
林建的女儿叫林丹丹;柏山的女儿叫柏合。因父母间的关系及都住在教师大院,林歌、丹丹
与柏合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尤其是丹丹与柏合,简直就像亲姐妹一样,形影不离。
有了孩子,时间就像飞一样。柏山与杨雪除了做好工作外,便将全部的精力与感情都放
在了这个宝贝女儿身上。小柏合清秀脱俗,聪慧娴静,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而林歌与丹丹
也是同伴中的姣姣者,尤其是丹丹,小脸永远艳光四身,精力充沛。三个孩子在同一所小学,
林歌读四年级,两个女孩同在一年级二班。
(三)
放暑假了,学校组织夏令营,到郊区的月湖公园玩,三个好朋友全在其中。一大早,他
们便赶到学校,乘车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公园。公园的月月中放养了许多鲤鱼,但不知为什么,
却没有一株荷花。大队辅导园苗老师带领大家做了一会儿游戏,便叮嘱几个大年级的学生注
意安全,照顾小师弟师妹们,让他们自由活动了。林歌也帮着招呼大家:“注意安全,不要
到水边玩,就在这草地上玩好吗?”可孩子们已全散开了,没人听他的。他只好回头找妹妹
与柏合,这两个像连体婴儿一样的好朋友。果然,两人正脱了鞋子坐在湖边,脚伸到湖里面
来回划水,高兴的不得了。“怎么样,我的主意不错吧。”丹丹得意的向好朋友炫耀着。“嗯。”
柏合一脸兴奋,“快看,好多鲤鱼啊,好漂亮啊。”“我们去捞鱼吧。”“不行。”林歌在后面一
声断喝。“没事的,哥,湖边没事的。”说着,丹丹已站起来下到水中。扑通一声,片刻便被
水没了头顶。他们哪里知道,这个湖极深,最浅的岸边也有二、三米。“丹丹。”林歌想也没
想,也跟着跳了下去。林歌虽会游泳,可必竟人小力单,眼看丹丹没救上来,他也要支撑不
住了。苗老师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孩子,而且不会游泳。其他的孩子都吓坏了,有的干脆放
声大哭起来。苗老师回头对一个大些的学生说,“快回去找大人。”言毕刚想跳下去,却被小
柏合一把拉住:“老师,我水性好,我去救他们。”说完她也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等不少家长赶到时,却见林歌与丹丹已在岸上,丹丹昏迷不醒,苗老师正在给她急救,
而林歌在哭。林建与青青一人抱起一个孩子就要往医院跑,林歌大叫,“柏合,柏合还没上
来呢。柏合死了,她救了我和丹丹,她却死了。”柏山这才回过神来,刚才只顾林歌兄妹俩,
却忘了小柏合也在这儿玩。正在柏山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却见湖面上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爸
爸,看,我抓了一条鱼。”大家全呆了,柏山更儍了。这个柏合,从未学过游泳的女儿,救
了两个人,还在水中抓鱼。“柏合,你快给我上来。”刚刚才赶到的杨雪一边哭一边喊,她都
快崩溃了。柏合像一条小鱼一样游到岸边,伸出一双小手,被柏山一把抓了上来。“小合。”
杨雪大叫一声,一把抱住了她。然后便一同将这三个“落汤鸡”送到了医院。
丹丹脱险了,林歌没事,而柏合,更是毫发无伤。尽管大家百思不得其解,但小柏合救
人的事还是传开了。出院后,任父母如何逼问,柏合就会水的事却只字不提。没办法,夫妇
两个只得再三威吓柏合,今后无论如何不能再去湖边玩,否则回家就要挨揍。正在夫妇俩审
问柏合之际,林家全家已大包小包的提着礼品来向柏合道谢。青青自是感激万分,搂住柏合
不停的亲。从此两家人更是相亲相爱,互相照应。
(四)
走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青少年,三个孩子都长大了。而林建因为人活络,善于应酬各
种关系,业务能力也不错,已升任了教育局局长,他们家也从教师大院搬了出去,新买了一
套商品房,复式结构,被儿子林歌给装修的豪华、大气。林家共有五间卧室,林建夫妇、林
歌及丹丹各据一间,余下两个客房,其中一间林歌装修的特别精心,尽管他嘴上不说,家人
却都明白,他是希望柏合有时间来家里住住。
林歌已于三年前大学建筑系毕业,进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外资装饰公司。凭着自己的聪明
才智和努力,已升到了设计部主任。丹丹与柏合也即将毕业,因两个都是学的中文,林建动
用关系,将这两个姐妹都送入了花城报社。丹丹外向、活泼,做了记者;柏合沉静、聪颖,
做了编缉。
林歌因工作的关系,经常出入各种高档酒楼、歌房,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只为与甲方
搞好关系,拿到工程。因他长得帅气、高大,身边总是围了一群莺歌燕语的美女。林歌来者
不拒,但没有一个当真。在他与全家人心目中,柏合,只有柏合,才是他们林家儿媳的最佳
人选。可是柏合,唉,这个美丽清冷的柏合,却总是对他淡淡的,没有儿女情长,有的,只
是如兄妹般的关怀。
(五)
圣诞节到了。现在这年头,中国的传统节日还不如洋节过得热闹。年青人对洋节是趋之
若驽,而对传统节日却不那么热心。丹丹、柏合与报社的年青人一下班就跑去了东部最大的
一间酒吧,因曾为这家酒吧做过专题报道,酒吧老板特意半价让他们包了下来狂欢。几十个
俊男靓女,全是自助餐,手里擎着白酒、啤酒、红酒、饮料,嘴里喊着、唱着,快乐而疯狂。
灯光迷离,音乐震天,还有扮成圣诞老人的,拿着一个大袋子,给大家分发小礼物。“唉,
大家静一下,听我说。我提议大家共饮一杯酒,祝圣诞快乐,青春永驻,好不好。注意,是
一杯酒,而不是饮料或水,违者自罚三杯,互相监督。”城市生活板块栏目的总编汪成说道,
“好。”每个人都高举酒杯,丹丹响应的最热烈,因她的酒量在报社的女性中最大,在男性
中也居中上游。而柏合却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几步,想溜出去。“柏合站住。”汪成站在凳子
上,环视每个人。“可你们知道我从不饮酒,我过敏的。”“大家同意柏合除外吗?”“不同意。”
很多人起哄。“没事,柏合,就一小杯,你醉了,我送你回家。”丹丹也很想看柏合喝上酒的
样子,说不定比杨贵妃还要妩媚。“不不。”柏合脸一阵苍白,但光线太暗,丹丹并未发现。
“如果柏合不喝,就让丹丹喝两瓶红酒好吗?”汪成知道丹丹与柏合的感情,故意要胁柏合。
这时,早有人给柏合递上了一大杯红酒,大家全笑眯眯地看着她。丹丹与柏合,是全报社的
两朵花,每次聚会,总有人想灌他们酒,可每次都是丹丹替柏合挡酒,汪成却又替丹丹挡酒。
这次,大家都想看柏合喝了酒的媚态,包括丹丹。认识柏合那么久,她从来滴酒不沾。这次,
她故意不理柏合哀求的目光,任大家起哄。柏合实在没办法,只好一横心,一仰头,一杯红
酒便下了肚。一看柏合喝了,别人也都举起杯,一饮而进。丹丹喝完后,看着柏合,笑道:
“怎么样,没事儿吧,喝酒又不是让你喝毒药,干嘛吓成那样。”柏合没说话,却一闭眼跌
倒在地。“柏合。”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只见柏合面色发烫,浑身在发抖。“柏合,你怎么
样。”丹丹快要吓哭了。“没事,丹丹,我醉了,快送我回家。”柏合微睁开双眼,虚弱的说
道。“好。”丹丹扶起柏合,汪成也后悔了,帮着丹丹一起把柏合扶上车,想送他们,却被丹
丹拒绝了。“没事,汪成,你在这儿吧,别坏了大家的兴致。柏合看来不善饮酒,醉了。”丹
丹驾车离开了酒吧,朝柏家驶去。开了几分钟,丹丹一想,柏合这样,叔叔阿姨一定不高兴,
还是回我家吧。反正我家也有客房。想到这儿,丹丹又驾车朝东部驶去,边开车边给柏家打
电话:“叔叔,我是丹丹,柏合跟我在一起。叔叔,是这样,我们今天圣诞狂欢,可能回去
很晚,让柏合去我家住吧,明天再回去。”柏山沉吟了一下,可能还与杨雪商量了几句,“好
吧,丹丹,照顾一下柏合,你也小心,别回去太晚。让柏合听电话。”“柏合在大厅玩儿呢,
就这样吧,再见叔叔。”丹丹嘘了一口气,“我可从未撒过谎啊。”
半个小时后,车开进了林家的中心花园小区。柏合还是昏沉沉的,被丹丹连拖带拽的弄
进了家门。父母都不在家,爸爸出差了,妈妈今天要值夜班,哥哥也不在家,可能也在狂欢
吧。正好,没人管他们。丹丹把柏合扶进了客房,给她换上了自己的睡袍,帮她盖好被子。
刚弄好,手机响了,是汪成的声音:“怎么样,丹丹,柏合没事吧。”“没事了,她已经睡了。”
“唉,那你快过来吧,你不在,大家都觉得没意思。”汪成正在追丹丹,柏合太孤傲,从不
给任何男士机会,而丹丹不同,她美丽、大方、热情,成天身后跟了一群追求者。“好吧。”
丹丹好凑热闹,爱玩。回头看了一眼柏合,便锁上房门,又驾车回了酒吧。
半夜,柏合渴醒了。“妈妈,我想喝水。”柏合叫了几声,没人应。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发现不是自己家。也无法集中精力细想,起身赤着脚跌跌撞撞的自己打开房门,来到大厅。
有钥匙开门的声音,接着大厅的灯亮了,晃的柏合忙用手挡住眼睛。“砰!”大门关上了,一
股熏人的酒气扑鼻而来,差点让柏合吐出来。她努力睁开眼睛,好像是林歌。这是林家吗?
只见林歌愣在门口。看来他好像也喝了不少酒,眼睛都是红的。“我在做梦吗?柏合怎么在
我家?”林歌忽然心头一阵狂喜,“柏、柏合,是你吗?”柏合没支声,她实在是太晕了,
差点倒在地上,被林歌一把揽在怀里。“柏合,柏合,柏合。”林歌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象
什么花,荷花吧,管它呢,林歌头脑也不太清醒,可能是酒精起了作用,身体一阵阵燥热。
渐渐地,林歌无法自持,他想将柏合送回客房,却鬼使神差地,将柏合抱到了自己卧室的床
上。轻吻她的眉、眼、唇,林歌变得狂乱起来,边吻边褪掉了柏合的睡袍。“柏合,柏合。
我爱你,我要你。”柏合的肌肤晶莹润滑,令他着魔,柏合被弄醒了。“住手,林歌,你这个
混蛋。”她扭动着,捶打着,却反而更让林歌欲火焚烧。终于,林歌自己也褪去了全部衣服,
柏合尖叫着,哭着。“求你,林歌,求你,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哥哥呀。”林歌已没了理智,深
深的进入了柏合的身体。
丹丹是清晨才回家的,刚好妈妈也下班回家了。丹丹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客房看柏合,没
人。然后又跑到橱房、洗手间,都没人。“在找什么呢,丹丹。”青青在楼下问道。“柏合,
昨天柏合不舒服,我就把她带到咱家了。”说话间,丹丹路过哥哥的房门,看到门半开着,
哥哥趴在地上睡着,推开门,丹丹一眼看到了床上的柏合,盖了一床薄被,披头散发,面无
血色,而身下,却流了许多血,染红了被子。
“妈妈!”青青正在准备早餐,忽听到丹丹的一声尖叫,已失了人声。青青冲到了楼上,看
到被吵醒了儿子,看到死了一样的柏合,差点晕过去。
柏合在医院整整抢救了两天两夜,她不停的流血,好像要把身体的血都流干了一样。面
无血色,只有一丝微弱的呼吸表示她还存在。杨雪在隔壁抢救,她只看了女儿一眼,便昏倒
在地。丹丹哭哑了嗓子,而林歌,则一言不发,守了柏合两天两夜没合眼。他的面色跟柏合
一样白,两眼却红的吓人。柏合失血太多,血库已没有多余的血了,是林歌挽起袖子,任医
生狂抽了1000CC的血输给了柏合,他自己却差点丢了半条命。
青青亲自为柏合治疗,他们发现柏合对酒精特别敏感。柏合止血后又昏迷了一个月,有点酒
精中毒的症状,也可能是失血过多,反正每天都是睡着的。杨雪每天都在医院陪着她,每天
五、六点钟就起床,在柏合身边不停的和她说话,深怕她从此一睡不起。一个月后的清晨,
柏合忽然的醒了。 “妈妈。”柏合睁眼后,轻轻的叫了一声。“柏合。”杨雪的泪又流了下来,
这一个多月,她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住了。林家的人天天都来,连林建也天天来,而且两家家
长也在一起开会商量如何处理此事。林歌现在正在设计一家五星级酒店,除了到医院,就在
设计室,连家也不回。在医院中见到杨雪,任她打骂,只是一味低着头,从不说什么。现在
柏合终于醒了,丹丹到医院陪柏合,林建、青青、柏山、杨雪、林歌五个人,在柏家开了一
个会。林建建议以强奸罪将林歌送进大牢,青青没敢吭声,林歌更无表示。杨雪说道:“要
送早就送了,不会等到现在。”林歌腾的站起,走到柏山、杨雪面前,扑通跪了下去。“叔叔、
阿姨,我从小就喜欢的柏合,现在却闯下这弥天大祸。我不敢奢求你们的谅解,只求你们将
柏合嫁给我,我会用一生来照顾她,为自己赎罪。”“杨雪,柏山,我也求你们了,不要将林
歌送进大牢,这样,他的一生就完了。我们一直都很喜欢柏合,一直视她为林家的儿媳,求
你们就成全了林歌吧。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我们两家一共三个孩子,现在柏合已经这样了,
求你们不要再毁了林歌了。”说着,青青轻声抽泣起来。柏山狠狠的吸着烟,好像那支烟是
林歌,头也不抬:“一切,都听从柏合的意见吧。”
柏合是三个月后出院的,她的身体与精神状态一落千丈,经常在夜里哭醒过来。杨雪与
柏山精心看护。在他们小心翼翼地转告柏合林家的意思后,柏合去了灵山寺呆了一天一夜,
长跪在神像面前,不知何去何从。
谁也不会理解她心中的绝望,当她与爱人突遭分离、月老答应帮她到人间时,曾许诺她,若
机缘巧合,可得人间重遇。但需彼此清白,则可白头到老。否则,他们中就会有一个人受到
天遣。月老赐于合水性、些许神力,但却禁止她饮酒;但没有赐给已在人间的他神力,却给
他显赫的家世,与凡人可以拥有的一切。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如果不是舍不得爸爸、妈妈,我真不想再醒过来,就那样
睡去,死去,摆脱痛苦。可如果我真不在了,父母如何生活下去,林歌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月老啊,我求你别再让我遇到他了,为了爱我的亲人,我情愿放弃这二十一年的等待,就让
我自己痛苦一生吧。”
从灵山寺回来后,柏合就做出了决定,她没有让父母去告林歌,而是答应与林歌结婚。
然后,婚礼便定了下来,定在八月。出嫁的前夜,柏合与母亲彻夜长谈,而且说了许多让杨
雪心惊肉跳的话。“妈妈,我要出嫁了,你和爸爸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
了,你们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小合,妈妈求你快点好起来,你一定要振作。林歌会好好
待你的。你若有事,妈妈也不活了。”“妈妈,我不会有事的。可是,你知道吗,我不是一个
普通的女孩,我是前生的睡莲,来到人间等我千年的伴侣,而林歌,他不是我要等的人啊。”
“小合,为了爸爸妈妈,求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如果你不爱林歌,不愿嫁给他,我们就
不嫁给他。等你喜欢的人来娶你好吗?”“残荷败柳何事君?!”杨雪惊吓到了极点,一度怀
疑柏合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可是她心爱的小柏合,还是如期举行了婚礼。
婚礼就定在了林歌刚刚设计装修好的五星级的松氏大酒店,豪华而热闹。丹丹做的伴娘,
她一直为那天带柏合回家而懊悔不已,可她也希望柏合做她的嫂子。甚至,她想,如果柏合
像哥哥爱她一样爱哥哥,那么这林柏两家联姻,真是天作之合啊。丹丹看着哥哥,高大帅气,
喜气洋洋;柏合美丽娴静,幽幽而笑。像,像一朵莲花。丹丹记着柏合醒来后,她去看望柏
合时,柏合说了一句话:丹丹,你是一朵盛世的牡丹;而我,则是一朵遗世的睡莲。遗世的,
丹丹心中涌出某种不安。不,柏合,你也是一朵盛世的莲花。
“丹丹,想什么呢,还不去招呼客人。”妈妈在叫她,今天真是高朋满座,衣香鬓影。
来了许多亲朋好友,还有爸妈、哥哥的领导、同事;当然,还有报社的同事。甚至,连这座
五星级酒店的年轻的老板---松榆,都给哥哥送来了礼物---异常优惠的婚宴与一晚免费的总统
套房。
松榆,一想到这个人,丹丹就情不自禁的笑了。他与哥哥因工作而相识,继而成为好朋
友;丹丹也因松榆给妈妈的医院捐了一辆价值百万元的救护车而采访过他。松榆,男,24
岁,1.90米,美籍华人,资产达10亿美金的松氏集团第二继承人,新加坡大学酒店管理专
业硕士毕业生。本来,他也要来参加婚礼,只是临时有事而去了北京。从见到松榆的第一面,
丹丹就爱上了他。这个男人,剑眉星目,睿智而果敢,目光深不可测,但却异常冷峻。对丹
丹这样的美女,除了例行公事外,再无其他表示。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丹丹着迷,当然,丹
丹知道,这样的钻石王老五,着迷的肯定不止是她一个人。竞争吧,丹丹为自己打气。
(六)
林歌与柏合结婚后,青青坚持让他们住在家里,因为她实在不放心柏合。柏合现在的身
体特别虚弱,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抱病在床。好在她的工作比较自由,有时就将文稿带回家修
订。柏合还一度迷上了写歌词,甚至有几首歌词已被采纳,并传唱了大街小巷。小时候因为
入水救人就已名动全城的柏合,此时又因入院、结婚、写歌被人谈论了起来。但她却不太爱
笑了,休息时经常一个人坐车到月湖公园,就那样呆呆的坐着,一坐就是一天。青青觉得是
儿子对不起柏合,因此也从不怪她什么。一家人都对她疼爱有加,希望可以用时间与爱来治
愈她心中的伤痛。柏合对家人也很好,对林歌也很好。她知道那次事件让林歌痛不欲生,为
了给她输血差点送命;她也知道林歌为了她几次推掉公司派他去美国学习的机会。只是,每
当夜深人静行夫妻之礼时,她却从未主动对他热情,林歌要她时,她也不反对,但一切都是
被动的。
(七)
日子在不咸不淡的过着,可再平淡的日子也有让人振奋的时候。这一刻是丹丹带来的。
原因是,丹丹,花城教育局局长的女儿,林家的大小姐,终于有了心上人。她现在整天魂不
守舍,忽忧忽喜,害得青青天天跟着提心吊胆,猜不透是什么样的人中龙凤,竟让自己的女
儿迷到了如此地步。可一提到让丹丹领人回家来,她又拒绝,总说时机未到,人家并未答应
什么的。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青青感叹着。
青青快过生日了,她的生日正好在腊八那天。丹丹早早答应母亲,到时候一定送给她一个不
一样的生日礼物,让她惊喜。她还订了松氏大酒店最大的一个单间,并买了一件很昂贵的礼
服,说是那天晚上穿。“小丫头一定是要带男朋友给您看了。”柏合一语道破天机。
到了腊八,林建也推掉了几个应酬,为妻子买好了礼物早早赶到了酒店。林歌一下班就
跑去柏合单位接她。丹丹更是提前请假走了。等全家人都赶到了酒店,丹丹却跑进跑出,无
法安静,菜也不点。直到七点多,丹丹才从外面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三个人。大家全都站了
起来,柏合未及细看来的这些人,却突然觉得心跳加速,一阵晕眩,险些跌倒。林歌眼疾手
快,将柏合拥在了怀里。丹丹难掩兴奋,一一介绍。来的人中,年长的男人,竟是松氏集团
的董事长,松子鹤;雍容华贵的夫人是他的太太;另一个,就是丹丹情有独钟的松榆。原来
松子鹤与夫人几天前刚从美国过来,视察儿子所管理的这个在花城的松氏大酒店,并见到了
丹丹。其实他们在来之前,他们的二女儿---松氏大酒店的财务兼人事总监---松子桐已打电话
汇报过松榆的感情生活。松榆心气太高,他们曾不止一次想介绍一些豪门闺秀给他认识,他
却从不赏脸。松氏夫妇来后提出见丹丹,并对她非常满意,觉得丹丹大方、高贵、有能力、
懂事,而且家世也不错。听说丹丹的母亲今天过生日,他们也想趁机认识一下。丹丹把她的
父亲、母亲、哥哥、嫂嫂介绍给松家;然后又介绍了松子鹤先生、夫人,最后一个,松榆。
见到松榆,林建与青青都不由得暗叹一声,好一个青年才俊,果真是人中楚翘。林歌本
来就与松榆是好朋友,无需介绍。唯有柏合却阵阵心悸,与松榆四目相对时,她心中一遍遍
地问:“原来是你,竟然是你。没想到今此今世,我又见到了你。可是,还记得我吗,还记
得这朵与你共浴几千年风雨的荷花吗?”
其实松榆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被林歌紧紧拥着的女子---柏合。他一直听丹丹谈论柏合,谈论
这个才女、美女,这个小时候就因救人而名扬花城的女子,也曾好奇过。他本不想参加这个
聚会,尽管林歌也曾邀请过他。因为他不爱丹丹,不想给丹丹任何暧昧的暗示。虽然丹丹为
了得到他,受到了他太多的冷落,流了太多的泪水。可没想到父母这个时候却来到花城,而
且对丹丹特别喜欢。他也实在不忍心再伤害这个善良的小女孩了,只好答应来凑这个热闹。
一进门,看到柏合的一刹那,他竟有些晕眩。这个女子,好像在梦中见过,竟如此熟悉,好
像久别的亲人,又像是失散多年的恋人,可她却都不是。这个叫柏合的女子,是林歌的爱妻,
丹丹的嫂子。
宴席上,大家相谈甚欢,只有柏合沉默不语。酒宴进行到后半场,两边的长辈已坐到了一边
谈论起来,林歌与松榆坐到了一起,丹丹趁机悄声问柏合:“合,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
“恭喜你,丹丹。你一定会很幸福的。”柏合强压住痛楚,诚心祝福着。是啊,丹丹是她最
好的朋友,而且她又已为人妇,除了放弃千年的爱人,还能做什么?更何况她已没有处子之
身,如何与他初夜交欢,白头到老呢?
酒宴一直吃到十一时才结束,长辈们想回去休息,可丹丹却玩兴正浓,提议他们四个找
一间酒吧唱歌。二家的父母也未阻拦,便都先行告辞。松榆开车,带着林歌、丹丹和柏合,
来到了一处叫“玉树琼楼“的酒吧。酒吧人不少,他们找了一处僻静角落坐下。四个人点了
些酒水与瓜果,柏合要了一杯白水,一晚上,她都没主动与松榆讲过一句话。丹丹唱了几支
歌,歌声婉转动听,博得不少掌声。然后又拉着柏合、哥哥及松榆来到舞池。丹丹真是开心
极了,得到了松榆父母的初步认可,就好比她已站到了松家门外,按响了电铃,得到了松家
家长邀请进屋的许诺。现在,松榆正拥着自己跳舞,第一次与心爱的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她怎能不激动万分?林歌拥着柏合,柏合有些累了,不是怕丹丹扫兴,他真想带柏合回家。
柏合的大眼睁好象罩了一层雾水,越发美丽动人,让他心疼。一曲终了,丹丹与松榆、林歌
回到坐位上,柏合却轻轻挣脱林歌的手,走上了舞台,跟乐队讲了几句,倾刻,整个酒吧便
响起抒缓轻柔的乐曲。柏合拿起麦克风,轻轻唱道:
我是一朵遗世的睡莲,
曾与你相伴千年;
却难料事世变换,
竟与你相别数年;
几千年风霜雪雨,
难忘你深情慻恋;
几千年月缺月圆,
换今生一世缠绵;
叹时光荏苒,天意已定,错别情缘,
我情愿,不再醒来,从此,长眠。
松榆听呆了。此情此景,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好像前生前世,他听过这支歌,
见过这歌者。林歌与丹丹也听呆了,他们从未听过柏合唱歌,从来没想到柏合有这种绕梁三
日的歌喉,更没想到,她竟唱得如此哀婉动人,如同穿越时空,从千古遥远的岁月飘然而来。
一曲唱罢,全场掌声雷动。甚至有一个戴金丝边眼镜、胖胖的中年人走到他们桌边,自称是
某唱片公司总监,当场就想与柏合签约,为她出唱片。
那晚,那个高傲的从未为谁动心的松榆,竟不可救药的爱上了柏合。
(八)
因为松榆与姐姐实在有太多事要处理,所以在视察完酒店的工作后,陪伴松氏夫妇的重
任便落到了丹丹身上。其实这也是松子鹤与夫人有意为之,他们想更多的了解一下丹丹。丹
丹更是不辱使命,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陪他们游览了花城所有的名胜古迹:风光秀美的云
青山;景色旖旎的古关口;碧波荡漾的西海岸......。等到松氏夫妇离开时,已深深喜欢上了
这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并对儿子暗示,他们愿意接纳丹丹为儿媳。
而丹丹也惊喜的发现,松榆越来越喜欢到她家去。或是经常邀请林歌、柏合一起出去玩。
尽管酒店事务繁忙,松榆却抽出一切时间与他们呆在一起。丹丹被爱情和幸福冲昏了头脑,
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日月,让松榆爱上了自己,竟没有发现一丝端倪。比方说,松榆从
未承认与她拍拖,而且也从不吻她,甚至不拉她的手,只有在见到柏合时才会柔声细语、笑
意盈盈等等。丹丹只一味的认为,松榆太高傲,不屑于如此表白;而且她也太爱松榆,太怕
失去他,从不敢要求什么,反而再三的谦就他。
新年就要到了,林建与青青单位的事儿都较多,经常不在家吃晚饭;林歌最近不知为什
么,也特别繁忙,经常三更半夜才回来;丹丹出差了,去做一篇专访。柏合刚要下班,就接
到林歌的电话,说晚上又要加班,就不来接她了。她到家门口,正要掏钥匙开门,门却开了,
原来是钟点保姆朱大姐已到了。朱大姐这几年一直在林家做事,负责林家的晚餐及周末的大
扫厨。尽心尽责,人也勤快,人品也不错。“柏小姐,家里有客人。”朱大姐边关门边对柏合
说。“是谁。”柏合放下手袋,换下鞋子,朝客厅走去。“是我。”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
“松榆。”第一次单独与松榆在一起,柏合禁不住紧张起来。“柏小姐,林局长与薛医生都来
电话,说不回来吃晚饭了。林先生也不回来了吧?您和松先生想吃点什么,我去做。”柏合
抬头看着松榆,意思是征询他的意见。“这样吧,朱大姐,您就别再为我们两个人麻烦了,
我请柏合到外面吃点。”
朱大姐没吱声,她在听柏合的意见。“好吧,大姐,您回家忙吧。”朱大姐乐不可支的走
了。松榆帮柏合关上了房门,打开了车门。上车后,柏合微转头看着车外,心中有些恨自己。
为什么要答应与松榆出来吃饭,不可以与松榆在一起,不可以。丹丹那么爱他,我怎么可以
做任何对不起丹丹的事。既而又安慰自己,没事的,吃顿饭而已,不会有什么的。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车子已上了宽敞明亮的东部大道。花城的东部是近几年才建设的,
座落的全是高档酒店及写字楼,松氏大酒店就位于东部最佳黄金地段。“你想吃点什么?”
松榆问道。“随便吧。”“那我可自作主张了。”车子继续前行,三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灵山
寺。柏合心中一震,她自己经常来这儿,并常在这儿吃斋饭,难道松榆也爱吃吗?“下车吧。”
松榆已帮她打开了车门。柏合一下车,禁不住浑身冷的激灵一下。松榆脱下外套,披在了她
身上。来到斋饭堂,里面没有几个客人。店员看到松榆和柏合,忙上前引座、递茶。松榆没
有征询柏合的意见,自顾点了几样菜,竟然都是柏合爱吃的。“你常来?”柏合疑惑了。“是,
心情烦闷的时候,就到这儿坐坐,吃吃斋饭,心情会好一些。”“你也有烦恼吗?你好像什么
也不缺啊。”柏合放松下来,莞尔笑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吗?或许只有神仙才没有烦恼吧。”
“松榆,你跟丹丹进行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没有丝毫进展。今天我们
不谈丹丹好吗?我只是想请你吃顿饭。”柏合只好低头喝茶。菜上齐了,松榆不停的帮柏合
布菜,柏合却只象征性的每样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去。“柏合,你味口太差,这样对身
体不好。你应该多吃点饭。”“没什么,我已经吃好了,我正在瘦身呢。”“瘦身?”松榆禁不
住叹了口气,1.7米的柏合,体重可能超不过45公斤。见柏合不再动筷子,松榆也不吃了。
柏合突然抬头直视着他,眼中有欣慰、有爱恋,还有更多的伤痛。
“带我去个地方,松榆。”说罢,柏合起身向外走去。松榆忙买单追了出去。“你知道月
湖公园吗?带我去吧,我已经很久没去了。”“知道。这就去。”奔驰车驶出了灵山寺。“松榆,
你一定要好好的待丹丹,她是个心地非常好的女孩,感情丰富,用情专注。”“柏合,我恐怕
做不到。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我心中爱的不是丹丹。”柏合像没听见,不再理会松榆,扭头
向窗外看去。窗外,飘起了雪花。月湖在月光下,冰面反射着月光,甚是美丽,但却不见其
他人影。柏合熟悉的穿越草地的小径,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松榆将外衣给她披上。一
个多小时,柏合一句话没讲,只是呆呆的看着湖面。直到听到松榆咳嗽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我们走吧,你要受凉了。”走时,她又回头看了月湖一眼,说:“要是我死了,最好葬身湖
中。”
(九)
林歌惹了麻烦。他的秘书、那个性感风骚的戴乔怀孕了,而且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的,并
在除夕吃年夜饭时,大闹林家。林建与青青气的混身发抖,丹丹紧张的看着柏合,林歌更是
气急败坏,一心要把戴乔拉到车上带走,可她却径直走到柏合身边,力气大的惊人,一把推
开丹丹,对柏合吼道:“这是真的,我真得怀了林歌的孩子。我爱林歌,你不爱他,干嘛非
要霸占他。林歌很痛苦,你知道吗?他下班不愿回家,说他面对你,却无法完全拥有你,甚
至不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他说你从不让他尽兴,从不主动与他做爱,你心里根本没有他。
大家都是女人,我敢肯定,你根本就不爱林歌,你......。”她还要说什么,林歌已一个耳光打
了过去,丹丹拼命往外推戴乔,回头对哥哥吼着:“带她出去,你们干的好事,你们出去解
决。”戴乔干脆坐到了地上,大哭大闹。柏合直直的站着,看着眼前这一切,如同做梦。林
建朝儿子吼到:“这就是你每天加班做的好事?你怎么对得起柏合?”青青对着戴乔:“快走
吧,你怎么肯定孩子是林歌的,别在这儿丢人了。林歌不是随便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丹丹与林歌往外拖,戴乔却抓住餐桌,死活不肯走。青青叫道:“老林,快打电话报警。”
其实此时的戴乔是外强中干,她爱林歌是真的,可她却对柏合有种莫名的恐惧。柏合那
么高贵,她不敢去与她争。她与林歌已交往了半年,她甚至想,做林歌的情妇也心甘情愿。
可等她发现自己怀了林歌的孩子,却不想再沉默下去了,是孩子给了她勇气,她一直这样认
为。
林歌几乎是哀求她了:“戴乔,你先走吧,这件事与我家人无关,我会找你解决的。如
果你一意孤行,惹急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柏合已转身去客厅。戴乔听见林歌说这些,
也觉得再闹下去也没有什么便宜可讨,便说:“好,林歌,我给你时间,若你无法答复我满
意,我让你身败名裂。”
林歌顾不上戴乔,健步去了客厅。柏合坐在沙发上,头枕着沙发靠背,闭着眼睛,让泪
水慢慢涌出。林歌矮下身体,头深深的埋进了柏合怀里。“对不起,柏合,对不起。我不爱
她,我发誓我心中只有你,你知道的。可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无法忍受欲火,而你,轻易
不让我碰你。我只好,只好......。”林歌不敢抬头,不敢看柏合。却感到柏合柔软的手在抚摸
他的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林歌,是我不好。你不必难过。我相信你一定会把这件事解
决好。现在,我们去餐厅吃饭好吗,今天是除夕,别让爸妈再生气了,好吗?”林歌这才站
起身,拉着柏合的手来到餐厅。戴乔已走了,爸妈正在生气,丹丹在轻声细语的劝着。“爸、
妈,丹丹,我们吃饭吧。”林建与青青见柏合笑语盈盈,不象放在心上样子,觉得今天也不
方便再细问,便有些消气,一家人总算吃完了这顿年夜饭。
整个假期,柏合从未说过任何一句有关林歌外遇的事。但越是这样,林歌心中越没有底。
出了十五,新年就算过去了。林歌上班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借口,向公司申请解雇了戴
乔,当然,林歌付给了她一大笔钱。这些钱,都是林歌这几年的分红。林歌告诉她,这一生,
他只爱柏合一个人,让她死了那份心。戴乔走的时候,对着林歌发誓,她会打掉了孩子,但
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十)
松榆好久没来林家了,新年他回了美国,与父母团聚。丹丹每日饱受相思之苦,电话费
飙升到一万多元,可松榆没接过几次电话,反而与松氏夫妇聊的较多。看到哥哥如此爱柏合,
却还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丹丹实在担心,若不看紧松榆,不知松榆会不会爱上别人。必竟,
比她还要出色的女孩子太多了。她决定,找机会一定逼松榆就范,至少,也让他先欠下自己
的债。
松榆终于回来了。丹丹昨天打电话去美国,松夫人告诉她的,还说松榆没有通知她,可
能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快下班了,丹丹拼命赶稿,怕加班误了松榆的约会,可都六点钟了,
也没接到松榆的电话。
松榆确实打了电话,但不是给她,而是打给了柏合。柏合还未离开报社,拿起桌上的电话,
听到的不是林歌的声音,而是松榆。“松榆,你回来了。”柏合压抑住长久的思念,故作轻松
的问,“你等一下,我叫丹丹。”“不要,柏合,我就是找你,我想见你。”“你应该见的是丹
丹,你不在的日子,苦的人是她。”“柏合,你不要骗我,也不要骗自己。我知道你不爱林歌。
如果你爱他,我绝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可我看到了你内心的挣扎与痛苦,就让我见你一面
好吗?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见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松榆哀求着。柏合抬
眼偷看丹丹,丹丹在外屋赶稿子。“好,但你不要来接我,我们在月湖公园见吧。”
“丹丹,我有事,先走了。”柏合声音有些发颤。“噢。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忙会儿。”丹丹
头也没抬,继续敲她的电脑。柏合如获大赦,她真怕丹丹跟她一起走。
赶到月湖时,松榆早已在那儿等候。一见到柏合,他便快步迎上去,不由分说,将柏合
紧紧拥在了怀中。柏合又气又惊,拼命的打他,推他,却被他越抱越紧;骂他,叫他,却被
他用炽热的双唇堵住了嘴。柏合渐渐地没有了力气,也渐渐的不想再反抗。为什么要反抗,
自己千年的等待与期盼,不就是为了他的吻,他的人吗?什么道义廉耻,什么良心容忍,她
已受的太多,等的太久。就让他的吻溶化自己吧,就让自己受天遣吧,哪怕只有一朝一夕的
相守,也不枉来世上走这一回。
不知过了多久,松榆才慢慢松开了她。“柏合,别再离开我。如果你爱我,就别再让我
痛苦下去,更别再为难你自己。我们一同去找林歌与丹丹,一同去面对他们好吗?你知道吗?
这段时间我不敢回花城,我怕自己控制不住去找你,又怕无法带给你最完美的幸福。我真得
好痛苦。再这样下去,我怕自己要疯掉了。”柏合仰起头,已泪流满面。还未等她回答什么,
却一眼看到站在他们身后目瞪口呆的丹丹。
本来丹丹是不想那么早回家,可柏合刚走,她也改变了主意,她想到松氏大酒店去找松榆。
可能松榆太忙了,无法来见她吧。这样想着,她便下了大楼,发动了车子。驶出报社大门时,
正巧看到柏合上了一辆出租车。她在后面跟了一会儿,来到十字路口时,她发现出租车没有
驶向回家的方向,而是向郊外驶去。出于好奇与担心,她便在后面跟着,谁知出租车竟开到
了月湖公园,让她看到了差点让她吐血的一幕。
她恍恍惚惚的走近他们,难抑悲伤,泪水喷涌而出。“你、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怎么会
在一起。柏合,你告诉我,你怎么会跟我的男朋友在一起?”丹丹被气晕了,这件事实在在
她的承受范围之外。她掏出电话,打给了哥哥。
尽管心中有100万个疑问,林歌还是飞车赶到了松氏大酒店。丹丹在电话中痛哭失声,
说话语无伦次,绝望透顶。一开始,他以为是柏合出了什么事,吓得要死。后来有点明白,
好像是跟松榆有关。等林歌赶到松氏大酒店旋转餐厅时,柏合、丹丹与松榆已在座。柏合脸
色苍白,一直在发抖;丹丹面色铁情,几近失常;而松榆,却是一脸视死如归的坚定。整个
餐厅只有他们四个人,服务生全被松榆打发了下去。林歌心在往下沉,感到有些不对劲。从
门口走到窗户,走到松榆他们所在的餐桌,长长的距离突然让林歌有些醐提灌顶,如梦初醒。
林歌一落座,松榆便一字一句坚定而清晰地说:“丹丹,林歌,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不可救药的爱上了柏合,我知道柏合也爱我,希望你们两个成全。”“成全?”丹丹突然不
可遏制的狂笑起来。她怒目而视着柏合:“好,好一个冰清玉洁的柏合,好一朵不可一世的
莲花,好一个肝胆相照的朋友,好一个青梅竹马的姐妹,好一个宽容大度的嫂子啊。怪不得
别的女人到家里来与你抢老公,你竟如此从容。你好,你好啊柏合。竟然去勾引别人的男友,
无耻,下贱。”丹丹疯了一样说个不停,林歌如被雷击,伸手隔着桌子抓住柏合,恨不得掐
死她。“柏合,你告诉我,你爱他,你想和松榆在一起,这都是真的。”柏合看着林歌,点了
点头。“是,林歌,我从未爱过你,我一生等待的,就是松榆。”闻听此言,林歌疯了一样掀
翻桌子,朝松榆扑去。两个男人顿时滚做一团。而丹丹也用尽平生的力气,起手就给柏合一
个耳光,柏合站立不稳,摔在地上。丹丹猛的朝柏合扑去,对柏合又踢又打。柏合只一味说
着对不起,却并不还手。而两个男人却停了手,过来拉丹丹。松榆死命的抱住丹丹,大叫“你
有气朝我来,打我,不要去欺负柏合。”丹丹被松榆抱得离了地面,手脚却不停的狂抓、狂
踢。嘴里叫着:“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这对狗男女。”林歌去扶地上的柏合,柏合嘴角全是血,
却顾不得擦,不停的说:“林歌,对不起,对不起。”
四个人正乱作一团,谁也没发现,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已悄悄的朝林歌走去,快靠近他
们时,猛得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朝林歌刺去。“小心。”松榆一声大叫,扔下丹丹,
一下挡在林歌前面。“啊!”丹丹一声尖叫,黑衣人转身飞快的朝安全通道跑去,消失。松榆
慢慢倒下,手扶在腹部,已被血染红。
(十一)
中心医院,松榆在抢救室抢救,林歌抱头坐在椅子上,丹丹无力的靠在墙上,林建、青
青、柏山、杨雪全赶来了。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林歌与丹丹也觉得在做梦,一切
都来的太快,有些不真实。而松榆因伤及肝脏,生命垂危。柏合躺在妈妈怀中,好像也快没
了生息。医生给她检查过,说没什么大碍,只是皮外伤。杨雪抱着女儿的头,泪水不停的流。
柏合知道,松榆是替林歌挨的刀,可如果自己不答应他的爱,他是不会受伤的,一切都不会
发生。是自己,是自己让所有的人都到了伤害。如果松榆死了,她也不会独活。只要松榆不
死,她情愿离开他,永不再见他。
一个世纪般的漫长。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了出来。林歌抬起头,站了起来。丹
丹也站了起来,柏合却把头更深的埋在母亲怀里,她真怕医生一张嘴,告诉她说,松榆死了,
没救了。
“病人已脱离危险。”医生话音刚落,丹丹已如脱弦的箭一般冲进了手术室。松榆还处在昏
迷状态,嘴里,却不停的在叫柏合。丹丹轻轻的退了出来,柏合还是靠在妈妈身上,面色与
松榆一样白。“柏合,我绝不会输给你。”丹丹扔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医院。
大家都累了,林家夫妇与柏山夫妇都离开了医院。松氏大酒店早有高层人士过来陪护、
探望。松榆被推进了最高档的病房。柏合执意不肯走,林歌也留下来。柏合抓住松榆的手,
放在自己脸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们俩个一样。林歌心如刀绞,默
默的退了出去。
林建他们几个总算弄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络。林建与青青有气愤、失望、心痛,也有
无奈。自古情字最伤人,谁让他们的儿女都如此痴情。青青真想痛骂柏合几句,可惜她现在
不在眼前。林歌请来了岳父岳母,告诉他们松榆、丹丹、他、柏合之间的一切,并说,他尊
重柏合的意见,也希望四位老人不要怪她。唯有丹丹,在房间中关着门,噼里啪啦的摔东西。
“丹丹,可怜的丹丹。”青青心中不停的叹息,这个高傲的丹丹,这个从小被人宠、被人追
的女儿,从来没有受过如此重创,真不知她能否挺过去。柏山一句话不说,对柏合既心痛,
又有些恼。想他们柏家,世代清白,想不到这个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然做出这种让他丢人现
眼的事来。要杀要剐,但凭林家处置吧。杨雪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虽然也怪柏合,但更多的
却是心痛。结婚前柏合就曾说过,林歌并不是她要等的人,可是阴错阳差,一切都是天注定
的。
因为医院的精湛医术,因为松榆年轻的身体,他已没什么大碍了,在一天天的好起来。
他反而很开心,现在柏合天天,不,日以继夜的陪着他。极尽温柔,体贴万分。他也曾赶柏
合回去休息,柏合却说自己住在他隔壁的病房,到时候给为她买单就行了,这样即可以休息,
又可以照顾他。松榆也就释然了。柏合请了长假,搬回了娘家,向林歌提出了离婚。现在每
天都给松榆做各种可口的饭菜,当然,饭都是回家做的。医院是不允许做饭的。买菜,做好
了饭再赶回医院,亲手给松榆喂下去,是她现在最大的快乐。尽管医院里从医生到护士都对
她冷言相待,议论纷纷,可她却不在在乎,她几乎从没这么勇敢过。柏山几次叫住她想质问
什么,都被杨雪给拦住了。
(十二)
柏合确实很高兴,她觉得自就快要熬出头了。既然全世界的人都已知道了她与松榆相爱,
她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可是,她太天真了。才高兴了几天,她就首先受到了父母的责难。
爸爸妈妈最近经常下班后唉声叹气,对她去照顾松榆也不再像开始时那样支持。甚至爸
爸开始有些借酒消愁。柏合再三追问,妈妈才说:“柏合,你这样对林家,有没有想过,林
建会怎样对我们?本来这段时间学校正在竞选校长,你爸爸是最有希望当选的人。可他却莫
名其妙的落选了;而我的高级教师职称申请也被毫无理由的退了回来。学校的老师对我们也
唯恐避之不及,甚至有的还落井下石。小合,这都是因你而起你知道吗?我和你爸爸已这个
年纪,你怎么忍心让我们承受这样的打击?林歌已来电话,表示坚决不离婚。林建也说了,
只要你回心转意,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再说,我想松家是肯定不会接受你的,以他们家的
资本与松榆的人品,怎么肯接受一个离过婚的人做儿媳。”柏山也说道:“小合,我们一向待
你如掌上明珠,林家待你也不薄啊,林歌对你更是呵护备至,你为什么要干这种事呢?爸爸
求你,你回头吧。”
柏合心痛难忍,但父母的反对却也让她冷静下来。她开始明白月老当初的话:若彼此不
再清白,有一个人会受到天遣,而现在,受天遣的竟然是松榆。柏合了夜未睡,她开始感到
害怕,开始有了新的决定。
第二天,等她强打精神赶到医院,却发现医院已变了一番天地。三楼贵宾病房楼梯上站
了两个穿黑衣的人,说什么也不让她上去,并且还豪不留情的往下推她。“住手。”是松一桐。
她是来看弟弟的。内心里,一桐非常欣赏柏合,觉得其实柏合才与弟弟般配。松榆是木,而
丹丹是火,是会烤焦了松榆的。柏合如水,她与弟弟才是天生一对。她曾因父母的干涉而失
去了最心爱的人,痛苦至今,她不想让弟弟步她的后尘。“让开,让柏小姐上去,有什么事
我来承担。”“是。”两个黑衣人退到两旁。柏合感激的看了一桐一眼,快步往病房走去。未
等她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松子鹤的怒吼声和松夫人的哭泣声:“榆儿,你再如此执迷不悟,
就休想再进我松家的大门。我们松家世代清白,绝不会让你娶这种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
子。除非你离开松氏集团,脱离我们的父子关系。”“榆儿,你何苦自讨苦吃呢?你有没有想
到,柏合到了我们家,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我们家怎么可能容得下她这样的女人呢?你要
真为她好,就别难为她。”松夫人边哭边劝。
因松榆受伤入院,松氏大酒店受到很大打击。而丹丹又趁机撰稿写了一篇唯一没有署自
己名字的文章,内容大致为:A与B本是亲如一家的兄弟,B却爱上了A的妻子,而那个
女人因贪恋荣华富贵,豪不犹豫的背叛了丈夫。为了达到长期与身为某星级酒店老板的B
在一起,她竟然买凶想杀死自己丈夫。谁知却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的情人竟替自己的丈夫挨
了一刀,现命在旦夕。警方已介入此事,希望会尽快水落石出,让恶人受到惩罚云云。尽管
这篇稿子中的人皆为化名,但人们还是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有时候,因为生活的无聊,善
良的百姓对这种需要猜测的事特别感兴趣。这篇报道却为松氏集团蒙上了一层阴影。松子鹤
与夫人接到儿子受伤的消息及酒店的情况,顾不上即将召开的董事会,马不停蹄的从加拿大
赶了过来。丹丹与酒店高层一起去接的机,在去医院的车上,将那份报道交给二位老人看。
松子鹤勃然大怒,松夫人更是气得两眼冒火。“丹丹,等榆儿伤好后,立刻给你们定婚。你
给我好好的看住他。”
因惦念松榆,柏合顾不上可能受到的责骂,推门而入。一看到柏合,松夫人就气不打一
处来。本来为青青庆生日时,她已见过柏合。还感叹柏合的清风秀骨无人能及。但她也觉得
柏合过于瘦弱,不如丹丹健康可人。还暗自庆幸,幸亏丹丹是松榆的女朋友,谁知今天竟成
这种局面。柏合轻声叫了声“伯父、伯母。”松子鹤摇了摇头,坐在儿子床边。而松夫人却
对守在门外的人说:“你们都是死的吗?怎么放她进来了?”“是我让柏合来的,爸、妈,你
们毁了我还不够,难道还要毁了弟弟吗?”子桐声音哽咽。“住口。”松子鹤喝道。“妈妈。”
松榆忙抓着柏合的手,“您没有权利这样对她。”“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叫人请你走了。”松
夫人不理会儿子的请求,厉声对柏合道。柏合并不分辩,柔声对松榆说:“我再来看你。”便
朝门外走去。松榆急了,顾不得伤口未完全愈合,下床来抓柏合。“等一下。”松夫人叫住柏
合,“我告诉你,我们已经决定,等松榆病好了后就给他和丹丹定婚,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
缠我的儿子了,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你进松家大门。”柏合并不在意,已经自顾
的走了。松榆因刚才用力过猛,扯动了伤口,等他再抬头,已不见了柏合。
(十三)
随后的日子,松夫人天天到医院看着松榆,丹丹也经常过来,并不提他与柏合的事,还
是象从前一样对他谦就忍让。林歌也经常过来,并告诉他凶手已抓着,他是戴乔买的杀手,
想教训教训林歌。已被抓起来,正在听判决。而戴乔,林歌已给她请了最好的律师,希望可
以减轻她的罪刑。怎么说也是自己先对不起她的,冤怨相报何时了。只有柏合再不见踪影。
松榆没有电话,病房外有人看着,整天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柏合究竟怎么样了。他每
天都要求出院,而且也不再配合医生治疗,甚至有一天他差点从位于三楼的病房窗口爬出去,
吓得松夫人只好答应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松榆不知道,在他出院前一天,他的母亲竟让丹丹带路,亲自去了一趟柏合的家。柏合
不卑不亢的接待了她。松夫人威逼利诱,让柏合放弃松榆。并说,柏合若答应,松氏集团可
给她100万,若不答应,则她会以死威胁儿子,阻止他们在一起。她还告诉柏合,因这件事
的影响,松氏股票不断下跌,松氏大酒店更是客源减少。她已跟丈夫商量好,并征得了丹丹
与林家的同意,准备下个月给他们准行定婚仪式。
柏合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直到松夫人讲完,她才说:“给我1000万,我帮你劝服松榆跟
丹丹定婚。”“好,一言为定,只要松榆一答应,我马上派人将支票给你送来。”松夫人与丹
丹离开了,杨雪与柏山进了柏合的卧室。刚才他们一直在客厅坐着,虽然松夫人与柏合在卧
室谈话,可柏家是个二居室的小房,柏合的房门又没关,他们在外面听的一清二楚。听到柏
合的话,不要说柏山夫妇,就是丹丹也愣了。柏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钱,原来平时柏合也
不过是假清高。丹丹得意的想。不过她不能就此罢手,一定要将柏合彻底打败。“柏合,你
为什么要人家的钱,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只要回到林歌身边就行了,爸妈可没想让你要
什么钱。”杨雪责怪女儿。柏合却关了房门,不愿见他们。
出院后,松榆一心想见柏合,却不知道柏合家。林歌与丹丹谁也不带他去。正在他坐立
难安时,却接到了柏合的电话。柏合约他在灵山寺见面。
柏合见到松榆,他瘦了不少,但是精神不错。柏合凄然微笑,坐在石椅上,未等松榆讲
述相思之苦,就当头给松榆一盆冷水:“你应该跟丹丹在一起,松榆,我们两个并不合适。
你妈妈找过我,说只要我离开你,她就给我一千万,我已经答应了。我们到此为止吧。”“你,
你疯了。”松榆如遭雷击,顿时气结,“我们的爱情就这么不值钱?难道你竟是个爱钱的人?
柏合,别让我看错你。”“我不得不答应,你母亲以死相逼,若她真为我们而死,我们就算在
一起也不会幸福。拿到这些钱,我与家人可以过得更好一点。”“好,妈妈给你1000万,我
给你2000万,求你不要离开我。”“松榆,醒醍吧,我们真在一起,松氏大酒店还会由你管
理吗?你妈已经说了,他们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你又拿什么给我?”“不会的,柏合,这不
是你的意思。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告诉我,我们一起克服。
我什么也不怕,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可以出去找别的工作,我可以养活我们两个,我可以让
你过得很幸福。”松榆没有想到,自己刚刚经过受人暗算的皮肉之苦,却又要遭受被最心爱
的人抛弃的锥心之痛。“没有幸福,松榆。我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我已不再爱你了。爱
你太累,我实在受不了了,求你放过我吧。其实人有没有爱情都一样的活,我已经想好,还
是回到林歌身边会更幸福一些。”
未等柏合再说什么,松榆已上车飞驰而去。柏合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松榆,原谅我,
我不敢跟你在一起,若违天意,受到天遣的是你啊。如果一切都算在我头上,无论会受到什
么磨难,我也再所不惜。可我不愿你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去吧,去跟丹丹一起吧,她会让
你幸福的。”
林歌也不明白,为什么柏合放弃了松榆。他不相信柏合会为了这1000万而放手,可他也想
不出其他原因。林建与青青一颗心终于放回到肚子里,丹丹如愿以偿,松榆已答应下周举行
定婚仪式。松榆是被气疯了,失去了理智。他恨自己错爱了柏合,这个虚荣的女人,这个爱
财的女人,他要跟丹丹结婚来刺激柏合,他不相信柏合会没有感觉,没有痛苦。
丹丹打电话给柏合,请她下周六一定出席她和松榆的定婚晚宴,说要当面向她道谢,谢
她成人之美。若她不来,松榆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反悔。她让柏合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
西,一定要笑着祝福他们,让松榆彻底死心。还说她们不愧是好姐妹,好朋友,她一辈子都
会感激她。内心里,却恨柏合咬牙切齿,因为她知道,松榆根本就不爱自己,下周要定婚了,
却连一个电话也没有。自己打给他,他一听是她,就把电话挂了。
松氏大酒店,周六,32楼500平米的大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松子鹤遍邀花城政界、商
界等各界名流雅仕,场面盛大非凡。松榆的哥哥、嫂子、大姐、姐夫、外甥、侄子全部赶到。
林建、青青、林歌更是座上客。丹丹一袭低胸红色礼服,美艳、高贵,频频穿梭于人群中,
眼睛却不时朝门外望。松榆面无表情,自顾喝酒。松子鹤、林建及一副市长都讲了话,恭喜
的,送礼的,道谢的,好不热闹。林歌虽然心里恨松榆,却又念松榆救了自己。他已决定,
如果松榆可以给柏合幸福,他情愿放手。可谁知事情却走到了今天的地步:丹丹得意,而他、
松榆与柏合却都痛苦不堪。看到松榆如此,他只好陪着他默默的喝酒。松榆更是一杯接一杯,
只想麻醉自己。正在热闹时,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林歌一抬眼,赫然看见来宾自动让出一条
路,柏合身穿白色礼服,象仙子一样徐徐而入。他捅了一下松榆,自己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谁知丹丹比哥哥还快,一下子冲过去抱住了柏合,然后拉着柏合的手来到松榆面前。松榆有
些站立不稳,冷冷地看着柏合。松夫人正与林建夫妇聊着,看到柏合,也停止了谈话,注视
着她。柏合将礼物递给丹丹,却对着松榆说:“祝你们白头到老,永远幸福。”“说几句就行
了?太没诚意了。来,柏合,我们干杯。为了我们的友谊,为了我和松榆的爱情,为了我和
松榆的幸福。”“好,应该喝。”松榆亲自勘满一杯红酒递给柏合:“也为了你我曾经的爱情,
当然,如果你曾真的爱过我的话。”“不行,松榆,丹丹,柏合对酒精过敏,是不能饮酒的。”
林歌想夺下酒杯。“林歌,你不让柏合喝了这杯酒,这婚,我就不定了。这是我对柏合最后
的要求,难道她拿了我们家1000万,就不能喝杯酒表示感谢吗?”柏合失神的看着松榆,
说:“好,我既然来诚心道贺,怎么会为了区区几杯水酒而扫大家的兴呢。”林歌还想拦着,
却被丹丹抓住,柏合一仰头喝了下去。松夫人也走过来,说:“柏合,我也该和你喝一杯,
顺便把支票给你。”柏合接了支票,又干了一杯。青青想说什么,却也被女儿给拦住了。“来,
柏合,我也敬你一杯,多谢你把松榆还给我。”柏合知道,全场的人都在看着她,看着这个
差点毁了松榆与松氏酒店的女人。她没象上两次那样一饮而尽,而是抬头看了松榆一眼,然
后又望向了林歌,泪水禁不住滑了下来。松榆本能的心头一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想制止
时已来不及了,柏合闭上双眼,喝下了这第三杯红酒。白晰的脸庞有些微红,却没像上次那
样摔倒。丹丹有些气恼,她是一心想让柏合在大厅广众之下躺在地上,出尽洋相,让她永不
翻身。
“好了,现在我酒也喝了,礼也送了,钱也取了,我想我可以告辞了。”言毕,头也不
回疾步向门外走去。“我去送她。”林歌跟了出去。他实在不放心柏合,喝了这么多酒,不知
会不会有事。他还想告诉柏合,只要柏合愿意跟他在一起,他会像以前一样爱她,他们会重
新开始,有新的未来。
(十四)
柏合强作微笑,支撑着走到了电梯厅。费力的撕碎了那张一千万的支票,伸手去按电梯,
却觉得胸口有一股热流涌了上来,一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林歌追上她时,只见她靠在墙
上已昏了过去。地上,是支票的碎屑;眼角有未干的泪痕;嘴边挂着血迹;墙上,是一片触
目惊心的鲜血。
又是中心医院,又是青青主刀,可这次,柏合连脉搏都没有了,甚至找不到血管。杨雪
与柏山、林歌、林建、还有松榆,连松子鹤与夫人也来了,等在急救室外。他们不明白何以
柏合喝了点酒会成这样。杨雪一直对自己说:没事的,这次肯定跟上次一样,我的女儿会没
事的,会好起来的。
青青只进去了十分钟就出来了。她摘下口罩,强忍泪水,用小的几乎只能自己听见的声
音说:“她不行了,想见你们。”青青此时才明白,柏合去参加婚宴,其实已一心求死。她不
会不知道自己不能饮酒,别人不明白后果,她应该清楚。杨雪与柏山第一个冲了进去。柏合
已摘下氧气罩,拨掉了输液管,看到父母进来,她握住父母的手说:“爸爸、妈妈,女儿不
孝,要先走了。这二十几年,女儿带给你们太多的担忧与痛苦。你们不要难过,女儿在天堂,
会保佑你们的。”说完就闭上双眼,不再看他们。任杨雪呼天喊地的叫她,她也不理。柏山
见此情景,知道她对他们已无话可说,就强行把杨雪拖离床边。林歌来到柏合面前,柏合又
睁开眼睛,已气若游丝:“对不起,林歌。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如果你得不到幸福,我
会下地狱的。不必为我难过,其实,死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柏合,是我不好,我没能拦住丹丹,是我害死了你啊。”林歌,这个堂堂的七尺男儿,竟几
乎哭得喘不上气来。柏合已没力气讲话了,她扭过头,看着倚在门框的已被万箭穿心的松榆,
眼里透出的,是最深的柔情、依恋与不舍。她费力的举起右手,招呼松榆进来。左手从怀里
拿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吃力地想把纸递给松榆,纸却飞了起来,那只纤细的手,垂了下去。
窗外突然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照耀着这个悄无声息的阴冷的急救病房。
松榆单膝跪在柏合身边,轻轻的抚摸着柏合的脸,那张圣洁的、如同睡熟婴儿一样的面
庞。不再有泪水,不再有忧伤。柏合,你走了,不再理会人世间的争斗与丑恶,不再怜惜为
你几次哭死过去的父母,不再管为你痛哭失声的林歌,也不在乎我了吗?你甚至连句话也没
跟我讲啊。可是,我有什么资格责怪你,是我,是我亲手杀死了你。纵然我已痛断肝肠,后
悔至死,也留不住你了吗?可你一定要告诉我,你芳魂飘向何方,我去哪里才能找到你。松
榆就那样跪着,看着柏合,直到天亮。
雨后的天空,明净透澈,一如松榆此刻的心情。
“伯父、伯母,请将柏合交给我,让我带她走。”不是要求,只是一声通知,松榆抱起
柏合,走出病房,走下楼梯,打开车门,将柏合轻轻地放在座上,关好车门。然后他也上了
车,发动起来,飞驰而去。林歌抓起那张纸看了一会儿,猛然醒悟到什么:“去追他们啊。”
院中,其他的人都站在那里,看着松榆的车子离开,却不知他们要去哪里。“快,追他们。”
林歌跳上车子,杨雪与柏山、林建、青青也都上了车。丹丹刚刚赶到,她直到现在也不相信,
三杯酒竟要了柏合的命。她甚至看到当松榆抱着柏合经过他们时,柏合眼角分明有一滴泪滑
过脸颊,跌落在地。她与松氏夫妇及一桐一辆车子,紧随哥哥车后。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等他们费尽周折,终于在月湖公园找到他们时,只看到了停在湖边的奔驰车......
就在那年的夏天,月湖公园竟自长出一湖的莲花。最令人称奇的是湖的中心:青荷盖绿
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林歌坚信,那对并蒂莲就是松榆和柏合的化身。
因为他们曾连续三天三夜派人下水找寻,却一无所获。
(十五)
三年过去了,人们已渐渐从极度的伤痛中苏醒过来,尽管这种伤痛用文字已不足表达。
这三年来,月湖中的荷花年年开,却再也不见令人心醉的并蒂莲;它们如同松榆与柏合,
短暂的生命里,却绽放了一世的美丽;
杨雪几度自杀未遂,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怀了身孕。孩子的到来和柏山的鼓励,让她
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我的哥哥----林歌,已与一桐共结连理,并接管了松氏大酒店。他不能让柏合下地狱,
他与一桐已相互支撑着走过最寒冷的冬天,正迎来春花烂漫;
而我----丹丹,三个月前才刚刚醒来。我不知道这二年多是如何渡过的,亦不知道这些
年中花城发生过什么事。这近三年的时间,已在我的生命中永远的成为了空白。我应该很庆
幸自己还活着,庆幸自己没有受到家人及朋友的遗弃,是他们1000多个日夜的声声呼唤,
将我拉回到现实的世界。
而今,我正坐在洒满阳光的办公桌前,要将这个故事写出来,与你分享。
我还想告诉你们,世间所有相爱的人:
请在你们彼此相爱时,好好珍惜;
请在爱人激情不在时,学会放弃;
请在她(他)不幸离你而去时,鼓起生活的勇气。
上苍会眷顾每对真心相爱的人,会让你们在天堂重新相遇,不再分离。
故事就要写完了,我起身伸了个懒腰。窗外,晴空万里,纤尘不染;桌上,除了故事的手
稿,还有一个精美的像框,里面摆的,是柏合当日留给松榆的绝笔信:
我本前生莲花籽,
难舍君情追此世;
人间重遇礼已成,
恨不相逢未嫁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