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宁波永发销售有限公司签了一笔大单。总经理熊本奎说,当时还有昆山、苏州和无锡的三家企业一起竞争。虽然永发从技术实力、生产能力和质量等方面都是其中最好的,但是运输成本使得对方一直在犹豫。最后,永发公司提交了一份5月1日大桥通车后的成本分析材料,终于拿下了这个项目。这个重要的大桥,就是飞架南北的全长36公里的杭州湾大桥,也是世界上最长的跨海大桥。
自上海开埠以来,宁波人就有北上上海经商的传统。历史上著名的“宁波帮”,是宁波人外出创业闯天下的光辉证明。然而,虽然与上海直线距离不足150公里,但不论乘汽车还是坐火车,均需绕道杭州,行车距离增至400多公里,杭州湾制约了宁波人的脚步。对杭州湾两岸和整个长江三角洲的发展,更是一种长久的阻碍。面对长三角城市的蓬勃发展,自1979年就被批准对外开放的宁波在原地发展的同时,急切渴望着突破杭州湾的交通瓶颈,与周边城市共享繁荣。
“大桥经济”
没有大桥之前,杭州湾南来北往的汽车流量已达每日2.3万辆,其中上海及苏南地区往返宁波及浙江东南沿海之间的车辆已达万辆,且大部分绕行杭州,沪杭甬高速公路日趋饱和。上海—杭州—宁波,杭州湾地区的路网格局从原来的“V”字形变为“A”字形,增加的这一“横”让宁波和上海陆路距离缩短120多公里,沪杭甬高速公路的交通流量压力将大大缓解,宁波进入上海“两小时交通圈”,摆脱了多年来的交通末端地位。
同时,宁波由此成为全国路网布局中的重要节点:杭州湾跨海大桥北经同(江)三(亚)线、乍嘉苏等高速路可达上海、江苏、山东、京津塘等东部沿海;向南通过甬台温、上三线等高速公路可通往浙中、浙南及东南沿海。
大桥通车,首先得益的是宁波慈溪市。2001年11月,在一片滩涂上,占地145平方公里的杭州湾新区开始崛起,重点培育汽车制造、电子信息、新材料、重大装备、新型能源、航空食品和现代服务业等七大产业集群。在荒地上开发,省去了搬迁费用,有利于新区规划,基础设施、各项服务同时启动。大桥建设与新区基本上同时启动,同步发展。据统计,截至2007年底,新区累计引进的内外资项目已达到247个,总投资约340亿元,俨然一片投资热土。新区管理委员会办公室主任宓永波说:“到2011年,大桥东侧的桥头堡地块开发框架将初步形成,教职园区、酒店会展、现代物流等功能区块也将初具雏形。到2020年,功能完善、配套齐全、辐射带动大的具有海滨特色的宁波大都市门户区、现代服务业聚集区将基本建成。”
“大桥经济”、“打好‘桥’牌”,在宁波已经成了很热门的词汇。在这样的形势下,一些企业已经开始了搬迁,将研发放在上海,而将生产、仓储放在浙江。浙商研究会执行会长杨轶清认为,在大桥建成后,有两种现象将越来越普遍。一种是一头在上海、一头在宁波的“杠铃型企业”。据统计,目前这一类型的企业仅慈溪一地年产值在500万元以上的企业就达3000多家,一半是大桥动工建设后投资的,涉及IT、家电、轴承、钢结构、农产品(26.87,0.53,2.01%,吧)加工、房地产等十多个领域。这类企业可以利用相对便宜的土地和劳动力成本,既可接轨上海,借助其资金、技术、人才和市场优势,又可借力慈溪和宁波民营企业众多、产品配套半径短的优势,进退自如。另外一种现象是企业“回流”,尤其是宁波商人。以前为了发展,很多宁波人会选择去上海办企业,或者把总部迁到上海,而大桥通车前,已经有一部分企业回迁宁波。
港口集群
港口是宁波的核心战略资源。宁波港是中国内地进出10万吨级以上超大型巨轮最多的港口。“杭州湾大桥通车后,将大幅度拓展宁波港腹地。”宁波市交通局副局长张延认为,杭州湾跨海大桥开通后,以前主要选择上海港出口货物的杭嘉湖地区和苏南地区,将可能取道大桥便捷路线选择宁波港,形成宁波港与上海港之间新的竞合关系。
业内人士担心,宁波港与上海港地理位置比较近,经济腹地有很大重合,都投入巨资用于建设国际航运最大的集装箱港区。目前,在浙江省推动下,宁波-舟山港口一体化发展迅速、宁波梅山岛保税港区开发建设也已启动,规划5年后建成国际一流的深水枢纽港和集装箱远洋干线港。宁波港作为上海港配角地位正在步步上升,大有抢戏的意味。
而从长三角整体来看,目前已经分布着上海港、宁波港、舟山港、洋山港、南京港、太仓港等港口。杭州湾大桥的建成将使长三角在加速形成城市群,加速物流要素流动的同时,把这些港口串联起来。舟山港、宁波港,通过大桥与上海的芦潮港相通,而芦潮港通过东海大桥与大小洋山港相连。舟山港-宁波港-杭州湾跨海大桥-芦潮港-东海大桥-大小洋山港将组成中国乃至世界最大的港口群。
竞合的“第六个国际级都市圈”
对于“宁波欲借建造跨海大桥超越杭州成为浙江全省经济中心”一说,宁波人极力否认。而从不同角度看杭州湾跨海大桥,它是不同的符号——在区域经济中,它是宁波和杭州争夺上海的一个杠杆;在上海经济圈内,它又是浙江与江苏角力的一个筹码。
有专家认为,与珠三角城市间竞争相类似,在长三角中,杭州和宁波一直在为谁是浙江经济中心而暗中较劲。目前,杭州湾大桥建成后,最直接的效应就是宁波得以甩开杭州,直通上海,直接接受上海强大的经济辐射。大桥建成后,宁波将成为连接上海、苏南、温台地区乃至福建南部的交通枢纽城市,进一步加速推动长三角经济重心南移和大上海经济圈的融合,使以上海为中心的长江三角洲15个城市的空间距离更加接近,从而催生继巴黎、伦敦、纽约、东京、芝加哥5个国际级大都市圈之后“第六个国际级都市圈”的加速形成。
在大桥的立项及建设中,由于本就是上海的近邻,嘉兴建桥的热情没有宁波高。宁波与嘉兴按照9∶1的比例承担了建造费用,掏了最多的钱。最后大桥以“杭州湾跨海大桥”命名,似与宁波无关。有人认为,这与宁波人不喜张扬、埋头做事的处世和经商风格有关。
大桥梦,一朝实现。省去的不光是油费,改变的不仅是交通,更是经济格局与地区分工的改变。受益的不只是宁波,同时受益的,是中国最具经济活力的长三角地区,它将会散发出更耀眼的光芒。成就大家之后,才能最后成就自己。有人说,这就是宁波人的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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