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提笔忘字,谁不念白字写错字呢?在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中,中央主席毛泽东的文字水平是公认比较高的;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1955年5月,毛泽东在《关于<胡风反革命集团的材料>的按语》一文中有这样一段话:“坚决、彻底、干尽、全部地将这些反动势力镇压下去”。毛泽东把“净”写成“尽”,虽然不影响理解,但是正确的写法应该是“干净”,而不是“干尽”。1977年4月出版《毛泽东选集》第五卷的时候,编辑人员曾考虑是否应该将“干尽”改成“干净”,但是最后还是尊重了伟大领袖的原作,没有改过来。
1957年初,臧克家整理了8首传抄的毛泽东旧体诗请他订正,毛泽东回信:
克家同志和各位同志:
惠书早已收到,迟复为歉!遵嘱将记得起来的旧体诗词,连同你们寄来的8首,一共18首,抄寄如另纸,请加审处。这些东西,我历来不愿意正式发表,因为是旧体,怕谬种流传,遗误青年;再则诗味不多,没有什么特色。既然你们以为可以刊载,又可为已经传抄的几首改正错字,那末,就照你们的意见办吧。《诗刊》出版,很好,祝它成长发展。诗当然应以新诗为主体,旧体可以写一些,但是不宜在青年中提倡,因为这种体裁束缚思想,又不易学。这些话仅供你们参考。
同志的敬礼!
毛泽东 1957年1月12日
《诗刊》创刊号在发表毛泽东诗词18首时,把这封信也发表了。不久后,毛泽东收到复旦大学一位学生、江苏省泰县一位小学校长的信,信中提出《菩萨蛮•黄鹤楼》中“把酒酎滔滔”的“酎”字是“酹”字之误,并说毛泽东写给《诗刊》主编臧克家的信中“遗误青年”的“遗”字应为“贻”字。毛泽东看完信后,让中央办公厅秘书室给来信人复信,告诉他们的意见是对的,又告诉《诗刊》编辑部把错字改过来。所以现在我们看到的毛泽东致臧克家的信和《菩萨蛮•黄鹤楼》都已经是改过了错字的“正版”。
1958年5月13日,在审阅刘少奇八大二次会议工作报告稿时,毛泽东看到这样一段话:“对于不平衡的出现惊慌失措,因而要求先进向落后看齐,要求削足适履、因噎废食的平衡,这是完全错误的。”他将句中的“削足适履”的“履”改为“屦”,写道:“成语是削足适屦,不是适履。屦是草鞋,履是一般的鞋子”。查了一下《说文》:“屦,履也”。段注:“今时所谓履者,自汉以前皆名屦。”
1958年7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毛主席诗词十九首》(加了一首《蝶恋花•答李淑一》),文物出版社同时也刻印了一个大字线装本。这是 毛泽东诗集的第一个版本。一时间社会上注解纷呈。
毛泽东一向不主张作者为自己诗词作注,但想到社会上许多注解阐发,未必符合作者本意。1958 年 12 月 21 日,毛泽东在文物出版社同年 9 月刻印的线装大字本《毛主席诗词十九首》第一页《沁园春•长沙》这首词的天头、地脚和标题下空隙处写道:“我的几首歪诗,发表以后,注家锋起,全是好心。一部分说对了,一部分说得不对,我有说明的责任。” 这段话中的“注家锋起”中的“锋”字应该是“峰”。在公开发表时,写成了“注家锋(蜂)起”,即尊重了作者,也纠正了一个笔误。
在《诗刊》发表毛主席的十八首诗词前,主编臧克家请古典文学家周振甫先生作注释。周先生以为《沁园春•雪》中“山舞银蛇、原驰腊象”的“腊”字可能是“蜡”之误,取白蜡之白,状雪后的山姿如奔驰的白象。山和原、舞和驰、银和蜡、蛇和象,模状、比喻、对偶工整,用字严谨。后来臧克家与毛泽东当面求证,得到毛泽东的认可,“原驰腊象”字从此改为“原驰蜡象”。
随着毛泽东的年迈,批示中也偶见错字。
1975年10月27日毛泽东在江青的一封来信上写道:“改一改不要蹲点军队、地方都不要蹲点特别在北京我在北京没有去个任何一个地方说话不要冲口而出”,其中“我在北京没有去个任何一个地方”的“去个”显然是“去过”之误。
1976年4月30日,毛泽东在会见新西兰总理马尔登后、听取华国锋汇报,因说话困难,在纸上写了“慢慢来,不要招急”、 “照过去方针办”、“你办事,我放心”三句话。“不要招急”当然是“不要着急”之误了,1976年12月17日《人民日报》编辑部文章《灭亡前的猖狂一跳——揭穿“四人帮”伪造“临终嘱咐”的大阴谋》中,用黑体字引用了这三句话,第一句写成:“慢慢来,不要招(着)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