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整个春节期间是浮躁的，数不清的迎来送往，真诚的话和不真诚的应酬挂在嘴边，真的让人感到很难受。我的书房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这几天电话声不断，今天终于有时间系统地读蔡启发的《秋水之舸》，读了一整天，使春节休假终于有了诗意。
我与诗人蔡启发相识和相知来自网络诗坛，网络真是一个好东西，让人足不出户也可以与全国的很有才情的写字人交流。友谊从网上到了网下，启发先生他信任我，很快寄来了他的诗集《秋水之舸》。我看到《星星诗刊》的副主编李自国先生已经在序言里，基本把启发的诗歌特点概括了，我想做的发言仅仅一个写诗者对于另一个写诗者的心理感受。
我觉得启发诗歌的第一个特点，是善于在平凡的生活中提炼诗意。在他的诗歌里更多的关注的是百姓生活，是百姓在当下生活现状，他在《清明上市的野菜》中描写的是极为有滋有味的百姓话题:“讨价还价阿婆自述/这些马头兰都一样新鲜/吃起来也嫩口/简单的话烫伤了挑选的手”。他在《麻烦事情》中叙述的是一个机关工作人员在酒后真言后的尴尬，其实他的真言也是这个时代浮躁气氛的一个反映。“你说这辈子没有遗憾/要说遗憾就是/没有情人 没有二奶/已经年过半百/还只有嫂子一个女人”；在《斯守》里这样写到：“从走到一起/你如果有了外遇，我也有了第三者/谁也不会改变/那时的初衷/真情的许诺/”；他对于现代生活中许多腐败的东西是否定的，因此在《现代舞》中这样表达：“舞者淋漓尽致/看客绝对温馨/意识的韵味/舞出现代恐慌”。启发先生在《忽然想到》一诗中对于官场丑恶进行了形象的揭露:“官场是一个舞厅/有许多小鬼蜂拥而进/扭曲、装腔，精变、舞动/各自寻找合适的替身”；在《书里书外》对于小时候和长大以后进行了尖锐的对比“小时候读书/黑暗的旧社会/长大以后觉得/在新的社会里/也有黑暗的阴暗面”，这真是一语道破天机了。
我认为，启发先生诗歌的第二个特点，是具有浓厚的农业情结。他的诗歌有现代农业劳动，也有古代的劳动成果，如在《都江堰》里对于这一伟大工程进行了讴歌：“沿着深爱这条纤绳/又款款走出我们的祖先/那位叫大禹的人”；他在《石磨时代》里对于原始的农业劳动进行了描述：“父亲双手把握磨担/单一的使劲/母亲的使力不然/一手搭着推杆/一手添下白米”。对于大自然的崇拜，在《青椒树》中对于一棵普通的青椒进行了赞颂“几次都幸免于难的树/没有审查你来自何处/直至你结出胖墩墩青椒/而且弯着了整个身子”；因为具有浓厚的农业情结而对于劳动者进行了歌颂，如《磨刀》把整个的磨刀的心理过程进行了细致的刻画:“这个默契的运动/传递着身体接触时/那种愉悦/那种心情翻起的浪”；又在《种植番薯》中这样表达：“种番薯是人与土地/通过手传递感情的方式/又不同于点播麦子/需要寻找 一个雄浑的点/定格的严密”；在《割稻客》中对于农民的劳动进行了讴歌:“你弯腰直腰都是一种人生/骨骼总是一样的硬朗/你弯腰下去/我想起沉甸甸的谷穗/你直腰起来/我发现了阳刚的正气”。
启发先生诗歌的第三个特点，是一唱三叹的民歌式的诗体叙述。他的《民间之谣》就典型地表现了这个特点：“种半田/雨纷纷/季节转/秧头青/过了立夏小满至/夏满两相联/盼个好年景”；在《清明节》里这样咏叹：“只有带来沉思/只有深藏情怀/天在肃穆/地为祈祷/指一棵松柏/拽一抹云朵/山也苍翠/水也幽美”。他的诗歌中有对于美丽自然的讴歌，也有对于自然的解构，形成了多重的主题，如《走在九月》里这样赞叹自然：“我照着设置向前/眼前出现三岔道/一条月亮照着树梢/一条烟雨漫着隔山/一条摸着石头过河”，读毕让人莞而一笑。《数学图象》则是在短平快的诗句中有了更深的暗喻：“数与式/方程和方程组/函数/三角函数/任意角三角函数/解三角形/直线形/直线/直线和平面/二次函数极其图象/读成滚瓜烂熟/有朝一日在天下行走/发现人类模糊一片”；书本与现实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对于沉湎于书本的人，是一次很有重量的惊醒！他的诗歌，又刻意去揭示哲理，但是哲理自在其中，如《邮票》里有“像鸽子/从容地飞行/一千里一万里/既是出发/又是回归”。
启发先生诗歌的第四个特点，是善于用反讽的方法来发现生活真理。他在《羊的命运》里就是这样的，“老狼提议说，换种方法亲近羊/在我眼里羊们是些白羊座的女孩/既然是白羊座 就应一各个个地/先搞到羊 再咬死羊 后吃掉羊”。他在《作业》中对于人生的观察是血淋淋的：“作诗是用脑/作爱是占有/作诗时用的是乳汁/做爱时流出的是血液”。他在《水的坐标》里则充满了智慧：“推论你是一种文化母氏/享受着文明的威望/给生命起源学说注释/为发展和生存确定定义/让水手们的头脑萦绕终极”。他在《情人节》中，对于中国变态的情人观进行了讽刺：“ 就在这时/我几乎发现/升值的玫瑰花苞中/被冷落的妻子和丈夫/成为同是节日的、最冷落的人”。他在《台州沿海一带民间吃法》中既有民间歌谣式的咏叹，也有对于“吃”这一现象的反讽，全年十二个月，每个月都与“吃”有关：“六月晒霉箱/鲈鱼乱串自投罗网/九月交皇粮/望潮牡蛎 一起上”；我认为凡是反讽，都有智慧的因子，启发先生在《快乐的羊》中对于羊的生活进行了正面歌颂，其实是对于那些浮躁人生的反叛”。“从什么时候起 羊们都是及其快乐的伙伴/起居习以为常 白天寻吃 夜间反刍咀嚼”。
总之，在浮躁的年代里，能有启发先生这样的认真的生活者，能有这样清醒的用诗歌记录时代的人，应该是时代的幸运，祝愿启发先生写出更多更好的诗歌。
(诗人王克楠 河北省邯郸人) |
在楼主的博客读了一遍,现在再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