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当学校放假时,到象山外婆家去,看着房前屋后山坡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翠竹。挖竹笋便是我们童年时代最快乐的事。
春雨绵绵,雨水催发了春笋的生长,一夜之间便破土而出。只两三天功夫,雨后春笋便长出老高,挖竹笋是我最高兴的事,每天上午,我便拿着竹篮子,带着一把小铲子,与表弟妹们追追打打地进了竹林。不一会儿,白生生的笋就挖了一篮子。此时,外婆早就在咸菜缸里摸了一把咸菜洗洁净后,切得很碎,我将竹笋拿进来时,外婆就三下五除二剥去笋壳,在清水中洗了一下,只听得菜刀的响声过后,竹笋便成了细丝。我帮着点着了柴火,只听“嗤”的一声,随着锅铲的响声,三五分钟功夫,一盘香喷喷的咸菜笋丝便端上了桌。真是白绿相映香味扑鼻。第二天,外婆又打了一个蛋,剥了一支竹笋做了个竹笋蛋汤,虽然汤里不见一点油花,但是,吃起来却异常的鲜。
后来,中学、高中、大学、工作后就没有时间去象山了,在上海,竹笋成了新鲜货,时价特高,因而,我们总是望而生畏,今年的竹笋听说是大年,菜场上堆得满地都是,一问价格才1元钱一斤,我真是乐得哈哈笑。此时,我不禁想起苏东坡贬谪为难,初到黄州时即吟出:“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郑板桥一生养竹食笋,寄情思吐逸气的诗“江南鲜笋趁时鱼,烂煮春风三月初。”写出了他生活的闲适和精神的超越。近代艺术大师吴昌硕曾写下:“客中常有八珍赏,那及山家野笋香。”道出了他对竹笋的鲜洁,芳馥的酷爱。
竹笋是天赐佳物,它的清香、质朴以及它的原汁原味,宛如乡民的情怀。流年似水,和我当年一起采笋的表弟妹们,如今已天各一方,而竹笋生长时的拔节声音,却依旧在岁月的深处回响不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