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象山港 2005-11-11 15:52:36
东门岛上不论男女老少,几乎人人自称“阿爹”。
阿爹对小孙子说:“来,给阿爹去买包烟”
父亲吃完了一碗饭、对儿子说:“给阿爹兜饭”。大儿子自顾自己吃饭、没啃声。小儿子接过饭碗,说:“阿爹去兜”。
小青年在女的前面耍威风,姑娘胸脯一挺说:“阿爹勿来怕侬”。
石浦和东门一水之隔。“阿爹”也挂在了石浦人的嘴边。
人人自称“阿爹”,谁也不会生谁的气。
可是到了丹城,自称“阿爹”的石浦人就遇到了麻烦。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在电影院门口亲眼看到一幕闹剧。那时刚结束了八个样板戏在舞台上统治,新电影放映,电影票极为紧张,售票窗前人群拥挤,你推我搡。一个人被挤着了还被踩了一脚,就冲着旁人说:“你挤什么?”对方是石浦青年,回敬一句:“阿爹碰着你啦?”
“什么?你做我阿爹?”
这一下,可就热闹了。
丹城青年感到受了莫大侮辱,扬言要好好教训他。周围的人也因那个石浦青年出言不逊而斥责他,而那个石浦青年被搞得莫名其妙、他根本不明白为何犯了众怒,还是一个劲地阿爹这么样,阿爹那么样的还击着。这样由小吵到大闹、直到动手打架。
在石浦、东门根本不当一回事的在丹城却被认真地当作一回事。丹城人最不能容忍的正是对方自称“阿爹”。一听就来气,立即怒上心头,“咋话,你做我阿爹?”
其原因是两地习俗的差异。
自称“阿爹“的口谈出自渔村东门。原来是好话,并不是坏话。
东门是海岛渔村。从前渔民出海捕鱼,生死难定。有话说:“三尺棺材里、三尺棺材外“,男人扬帆出海,家里妻儿老少无不提心吊胆。传说从前有天夜里狂风大作,海浪滔天。做妻子的忧心如焚,没命地向菩萨磕头祈祷,夜深也不敢安睡。做女儿的既担心爹爹的安危,又可怜娘的状态,于是提着马灯,冒着风雨到道头(靠船的埠头)去瞭望船只,盼望父亲能安然归来。可是等到半夜也不见船影,只好转身回家。回来叫娘开门。只因风骤雨急,娘在屋里听不请准在叫门便问:“啥人呀--“女儿听到娘的带着凄怆的问声,心中一酸,为了给娘一个安慰,就大声回答:“我是阿爹,阿爹回来了”。
“阿爹回来了“这句话象在茫茫的黑夜中突然亮起一道闪电,给渔村带来一丝希望和欣喜。虽然瞬息即逝,毕竟使人们获得暂时的心理平衡。
“我是阿爹”,便成东门村的好兆头,也体现了做女儿的一片孝心,于是,大家都爱自称“阿爹”。
自称“阿爹”是绝望中的希冀,是含着眼泪的戏谑,是渔民的辛酸史的折射。
东门新人一代接着一代,自称“阿爹”的口谈也一代接着一代的传下来。现在东门、石浦自称“阿爹”已成自然,可外人听起来却非常刺耳,认为是不礼貌、不文明,这就是引起矛盾的原因所在。
“我是阿爹,阿爹回来了”的时代已成了遥远的过去,今天的渔村状况已发生了质的变化,本着移风易俗的精神,当地人也应注意自己的口头禅,外地人了解了当地的历史听了也不必认真计较。(薛炳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