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可能是清的生日吧,其实我已经记不得了,但曾经我是唯一一个陪伴他过生日的人。今天上街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了街摊小贩在叫卖的油桃,一种长得像桃子却不带毛的水果,在那里鲜艳欲滴,仿佛一个强烈的暗号,将我的记忆一下子拉到了两年前的校园生活里。
曾经的某一天,清很慎重的告诉了我他的身世。关于他,其实我所知甚少,一方面,我是不喜欢被人问问题也不习惯问别人问题的人,另一方面,他是那种可以天马行空侃侃而谈却不轻易提及自己的人,所以我们都不了解彼此在社会生活中的个体意义。然而那天,他说起了他自己,他原来是一个被亲生父母丢弃的孩子,从小被一对贫穷却善良的夫妇收养,艰苦的生活环境造就他独立而坚强的性格,然而他的内心仍然有着一道永远无法平复的伤疤。所以他不愿意提起自己的生日,也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生,连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也只是记录了他何时被收养。
可是那天,他跟我说,“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过生日”。心,似乎在刹那间被拨起无数涟漪,激荡到很远很远。清楚记得那次生日,我买了两个油桃给他,还告诉他这是我们家乡的习俗,以桃祝寿。我也记得,他当时笑笑,没说什么,只是小心地把两个桃子收了起来。
清是个特别的人,至少在我看来是的,虽然外表普通,也不懂得修饰,更没有什么特长,我印象中他唯一的爱好恐怕是打篮球了。对于篮球这项运动,我自问低能,也就是高中体育课的时候投过几个篮吧,所以没什么热情,更谈不上激情了。但清是实实在在地热衷于篮球的,哪怕身高在这一刻拉开了距离,哪怕廉价的跑鞋影响了弹跳力,哪怕深度近视降低了进球率,他依然执着。依稀记得曾经他用那只比我还小的手轻易地抓起篮球,还得意地炫耀说,“手嘛,小点没关系,有力气就行”。可就在不久前,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得到消息,说他因为腰椎的关系动了手术,以后再也不能打球了。
今天这样突然地看到了油桃,那样新鲜的桃子,唤起的却是尘封往事。此时再没有了逛街的心情,一路草草行来,只为早点结束,好躲进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以免掩饰不住早已决堤的思绪。
回到住处,我一头将自己埋进了连续剧中,我迫切希望精彩的剧情能分开我的注意力。其实这两年来,我还是时常会想到清,那个似冰又像火的男生。他给我太多无法从生活中抹去的记忆,比如他会在吃饭前拿着勺子大肆比划,企图用来挖耳朵,以致于后来的好多天,我拿到勺子的时候都要努力抑制住想笑的冲动。
这样边看着连续剧,边控制不住思绪乱飞的时候,手机传来收到短信的提示,“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竟然是清的号码,那个我努力忘记过的他的号码,他在这一刻发来了短信,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刻?我们不是约好在一切“归零”之前不能轻易发给对方信息的吗?为什么时隔两年又这样突兀地传来一条短信呢?看着短短的一行字,我终究没能平静。
他果然是今天的生日,只是今天,我连“生日快乐”也不能简单说出口了,哪怕我们还彼此挂念。于是潦草地回复了信息,寄希望于他也随意。然而终究不是这样,清,他还记得我读大学时的梦想,他说很后悔当初没有陪我上过课,以致耽误了许多年。我想,这应该不是“耽误”,是“错过”了吧!毕竟过去了的永远不可能重新来过了。对于他的后悔,我实在无言以对,只能感谢他两年来的第一次联系,不然我想我可能永远不会主动联系他的,因为疗伤总是需要时间,而作为凶手的我,是没有资格检查伤口愈合情况的。
时间空间造成的距离并没有因为简单的几条短信缩短,我们还是默契地没有询问对方的近况,虽然可能是最关心的,但我想,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还不是能够平心静气交谈的时候,那么还是让距离合理地存在着比较妥当,也不至于突然变化而手足无措。清,让我们继续等待吧,相信终有一天,我们还是朋友。
[ 本帖最后由 水晶杜冷丁 于 2008-6-21 18:12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