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周刊 江迅 2014年10月5日
阿里巴巴在美国纽约上市,集资额创下世界纪录,创办人马云笑傲华尔街,并以二百六十五亿美元身家崛起为中国大陆首富。马云最崇拜的偶像是金庸,他从小就熟读金庸的武侠小说,其绰号和网名「风清扬」是《笑傲江湖》中的一代宗师。二零零零年七月,马云首次在香港与金庸会面,金庸题字勉励马云要「善用人才」,十多年来成了马云「剑术」的一招。马云说搞网络就要有笑傲江湖的气度。
金庸(右)与马云在杭州西湖
美国纽约交易所。一身西装的矮个子马云,没有选择他最爱的亮黄色或大红色系上衣,也没有站在敲钟台上,他淹没在人群中,他个子矮小,那些在现场的合作伙伴和嘉宾都几乎找不到他。二零一四年九月,纽约时间十九日九点三十分,二楼的敲钟台上,被赋予「阿里巴巴生态」寓意的八位陌生的普通人,代替阿里巴巴集团创始人马云,敲响了上市的钟声,马云则选择在楼下仰头向他们挥手。是日,马云笑傲华尔街,风云际会展侠气,他成了聚光灯闪亮追逐的第一人。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纽约花。以这样的诗句描述这一天的马云,无疑是最合适的了。这一天,马云融到了美股史上最大一笔资金,并由此成为中国新首富,他的公司阿里巴巴也成为仅次于谷歌(Google)的世界第二大互联网公司。阿里巴巴上市股价首日上涨百分之三十八点零七,总市值二千三百一十四亿美元。根据当天的彭博富豪榜,马云的最新财富总值(以他在阿里巴巴集团的持股和阿里小微金服集团的持股合计)为二百六十五亿美元,和十八年前开始就坐稳全球华人首富宝座的长江实业主席李嘉诚财富,差距缩短为四十七亿美元。普遍分析认为,马云最快一年内取代李嘉诚成为全球华人首富。
风光和财富的风云际会。九月二十三日,《二零一四胡润百富榜》在北京发布,马云及家族以一千五百亿元人民币(约二百四十四亿美元)资产首次问鼎中国大陆新首富,原首富大连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退居次席。另据一项统计,资产排行榜显示:李嘉诚三百一十二亿美元,世界第十九位;马云,世界第二十三位。阿里巴巴IPO(首次公开募股)后,马云持股数为一点九三亿股,如果只考虑股价变化对其财富带来影响,阿里巴巴股价达一百一十八美元后,马云的财富就会超过李嘉诚。
证券、网络、武侠,江湖。马云说,「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剑所指,所向披靡」。马云从小痴迷两件事:一读英语,二读武侠。他从小就熟读金庸的武侠小说。他说过:「从小特别喜欢看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侠客的侠骨柔情,练习高深武功时的投入和机缘,高手必须面对各种『心力成长』的磨难,更是让儿时的我遐想。」马云的朋友都知道,他的绰号叫「风清扬」,他的网名也叫「风清扬」。剑圣风清扬,是《笑傲江湖》中华山派剑宗的一代宗师,独孤九剑传人,如风一般清逸而飞扬。
走进阿里巴巴公司,办公室房牌尽是「武林圣地」:「聚贤庄」、「达摩院」、「罗汉堂」、「半山亭」、「侠客岛」,会议室是「光明顶」,洗手间是「听雨轩」。走进会议室,最夺目的当数悬挂在墙上的金庸书法:「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意指站在水边想得到鱼,不如回家结网。只有愿望而没有措施不付诸行动,是不可能得到的。这一哲理勉励着马云。
都说,剑法有:跨右击、翼左击、逆鳞刺、坦腹刺、双明刺、旋风格……从一九九二年在杭州开海博翻译社开始,就修心舞剑法,商场就是沙场,刺劈点撩削,挑截斩抹压,他说他喜欢「剑与剑的撞击」,「剑与剑的对决」。那天,马云在纽交所七层的一间会议室淡定地说,「我跟大家说真话,(成为首富)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未来的路越来越艰难,但要赢在未来」。
赢在未来,剑道所在。二零零零年七月的一天,香港一个发布会上,有记者问马云,最崇拜的偶像是谁?马云不假思索:金庸。是日,经友人穿针引线,马云和金庸在中环镛记酒家面聚。这是他俩首度见面。马云很激动,还托人上街买了金庸的书,兴冲冲期待见面和索要签名。马云的老外同事笑话他,一个老男人怎么会令老板如此不淡定,要跟他一起去看看老板的偶像长得什么样。原先说见面一小时,结果聊了三小时。用马云的话说:「见面开心,当然全是我在瞎吹。老先生笑咪咪看着我胡侃。跟去的老外同事开玩笑说,老先生看我乱吹的认真神态,彷佛我是老先生的偶像了。惭愧惭愧,恶习难改,厚脸皮乱喷。」
一次,金庸接受亚洲周刊采访时,回忆过这段往事。他说,那天饭后临走时,马云匆匆拿出两本书请金庸签名留念,金庸接过书,一看,指了指书,抬头笑着对马云说:「都是盗版哦!盗版书我可不能签。」金庸见马云一时尴尬而略显失望的神态,便顺手从饭桌边上拿来一张餐巾纸,在上面写下八个字:「相见恨晚,一见如故」。马云大喜。从此他俩成了忘年交。几天后,金庸从香港到杭州,补写了一幅字给马云:「善用人才为大领袖成功之要旨,此刘邦刘备之所以创大业也,愿马云兄常勉之。」
善用人才,十多年来成了马云「剑术」的一招。很多人说马云有今天,是因为有贵人相助。马云说,人不应忘本,能走到今天确实有很多贵人相助:贤妻张瑛十五年来力挺马云电商梦;导师杨致远让马云开阔视野有方向;战友蔡崇信加入阿里,拉来高盛投资;投资人孙正义合作多年成阿里第一大股东……忘年交金庸,就是马云最崇拜的偶像。前些日子,马云还说:「那么多年过去,老先生九十了,依然喜欢老先生,如同孩童时那样喜欢他的作品,谢谢他的武侠小说影响了我。」
金庸送马云的别号是「马天行」,意指天马行云而从不踏空。铁杆粉丝金庸迷曾在杭州闹腾举办「西湖论剑」,谈武侠、谈网络、谈江湖,煮酒论英雄,让中国网络江湖化、浪漫化,一时成为IT圈中佳话。马云觉得大家都是英雄,草莽时代草莽英雄,武侠江湖,快意恩仇;网络江湖,化解恩怨。第一届西湖论剑于二零零零年九月十日举办,主题「新千年,新经济,新网侠」,马云请来嘉宾有搜狐网CEO张朝阳、新浪网总裁王志东、网易董事长丁磊、8848董事长王峻涛。谁来主持?马云提议,非金庸莫属:成功人士,办报,媒体经营,很成功;小说,武侠世界,很丰硕;生活,一生爱情,很温馨。网络是商业,网络是生活,金庸目光的穿透力很少人能具备,年轻的互联网需要他指点。马云说:「我读金庸《笑傲江湖》,我认为笑必须有眼光,傲必须有实力,江湖就是网络。我这几年一直是『外练一层皮,内练一口气』。我觉得搞网络就要有笑傲江湖的气度。」
金庸说:「讲一个典故,从前有一个叫姜子牙的人在渭水之边钓鱼,很奇怪,鱼线上面没有鱼钩,后人就叫做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现在呢,有一群人在西湖边上撒网,等着鱼儿上网。所以呢,叫做西湖撒网,愿者上网。谈网络我是外行。马云把这次网络峰会比做西湖论剑,借用了我小说华山论剑的掌故。网络和武侠有相通之处,马云他们的网站办得很好,个个像练了九阳真经一样,网站融资的方式就像乾坤大挪移,借力打力。办网站最重要的是练好内功,这样才能像少林派一样长盛不衰。」
西湖论剑先后举办了六届。一次,金庸在浙江大学企业培训中心为企业家讲课,马云和金庸携手大谈江湖,马云论武功招数、围棋流派、软体网络、百花错拳、独孤九剑、大风清扬,不动言辞的金庸在一边频频点头微笑,马云事后惭愧说:「那情景,彷佛金庸的小说都是我写的。」围棋是金庸和马云共同喜好,「人品如棋品,世事如棋局」是两人共识。他俩几度泛舟西湖,品绍兴老酒,尝杭菜田螺、沪菜糟鸡,在湖上对弈数局。
周前,有媒体曝出马云已透过投资移民落户香港,预计二零一五年底会正式成为香港永久居民,马云已在港置业,希望晚年在香港度过。对此,九月十五日,阿里巴巴公司透过网络表明,网上流传马云「移民香港」的消息严重失实。马云办公室特此声明,马云本人居住杭州,户口所在地为杭州,现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马云对此传言表态:「我从没有考虑过移民到任何地方,我在杭州出生,杭州上学,杭州创业,一直都是杭州户口。」马云还说,他觉得做「杭州佬」挺好,没有任何想改变现状的计划,过去没有,未来也不会移民到任何地方。
由于阿里巴巴合伙人制度不符合港交所相关规则,于是阿里远走纽约。九月,马云在香港路演时说:「我热爱香港,也尊重香港的上市规则。阿里巴巴未能在香港上市,是因为阿里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机,沟通也不顺畅,是阿里错过了香港。阿里会继续服务香港的中小企业和年轻人。」尽管阿里巴巴没能在香港上市,但马云的偶像金庸在香港:笑必须有眼光,傲必须有实力,江湖就是网络,做网络就要有笑傲江湖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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