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满金
如果将北宋词坛比作江湖,那柳永会是李寻欢,秦观会是花满楼,林逋会是黄药师……
而苏轼,无疑会是一代宗师张三丰,纵横捭阖,武林至尊,万人景仰。
啪切宫!一道闪电撕裂夜幕,苏府传出婴儿清亮的啼哭。一时满室生香,仙鹤围绕苏府上下翻飞,灵芝长满床前屋后,琉璃宝光亮彻四川眉山的天宇。哇!天这么大的祥瑞,撒花~!
“你做啥子?!趴地上念阿弥陀佛~!滚去打水!你当是佛祖转世啊!”
“你又做啥子?!跪地上念上帝保佑~!爬去劈柴!你当是耶稣诞生啊!”
“日你先人,这是我儿子苏轼出生了,没见过大场面的奴才。”
苏洵满意地摸摸胡子,踱着方步往书房逶迤而去。准备赋诗一首,普天同庆。
我叫苏轼。你先别瞪眼珠子,我还小,还没有出名,蹲门口玩泥巴的是我弟弟苏辙。我老子苏洵正在书房里悬梁刺股,我知道,他是想出名。
苏辙曾在我的墓碑上写我小时候“学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说实话,我是被逼的。我老子读书都读魔怔了,每次他进书房,我和苏辙就得跟着进去。我清纯美好的童年时光、少年岁月,就在我们仨摇头晃脑背书的声音里刷刷刷地过去了。
十八岁那年,我和王弗成婚。我们是先结婚再恋爱,说得时髦点,王弗是我的初恋。你不用拿鄙夷的眼神看我,包办婚姻也会有爱情。王弗虽比我小了两岁,在为人处世方面就比我懂事得多。后来我每次见客人,就让王弗在屏风后听,要拿主意的时候我就借口WC,去听我老婆的意见。有时候去的次数多了点,客人很替我的前列腺担心。
婚后第三年,我爹带着我和苏辙进京赶考。读那么多书为什么,不就是为了金榜题名。我写了篇《刑赏忠厚之至论》,后来主考官欧阳修跑来问我,我引用的“尧刑宽赏厚”的典故出自哪里,其实我在考试的时候很紧张,这个典故说的是周公的事,我给记错了。我回答:“想当然耳。”欧阳修乐了。
欧阳修真的不错,那次考试,我和弟弟都榜上有名,我中的还是第二名。没能高兴多久,收到老家的信,母亲去世。我必须回去。
丁忧三年后,全家从眉山搬到了京城。我通过了“三年京察”的中制科考试,之后便开始当官,大理评事、判官、直史馆。你别以为我换了这么多岗位,时间就过去了很久,其实这也就是六七年的事。那几年,我很伤心。老婆死了,爹也死了。
王弗死的那年,我们结婚十一年,她才二十七岁。以后再不会有人躲在屏风后头给我出主意,再不会有人怀疑我的泌尿系统有问题。她常说我看谁都是好人,她不在了,谁再叮嘱我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我爹虽然剥夺了我童年游戏的时光,可我并不恨他,我想念他陪着我和弟弟背书的那些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