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草原上四季不息的风是我的兄弟
那里的粮食和河流是我的兄弟
我用眼睛, 我用自己的眉毛作为纪念
纪念我 和我的兄弟
那些火 那些永不熄灭的火
那些在太阳上熊熊燃烧的火
我的兄弟站在你的内心
我的兄弟独自站在你的内心
他的双眼苍茫
他的额头明亮
他的信仰是月亮的信仰
他的悲凉是北风的悲凉
我的兄弟
我勤劳的兄弟
他独自去开垦荒地
他独自去种植春天
他的血液混入泥土
他站立的地方一夜开满鲜花
Wind是我的一个兄弟。11月9日的生日,天蝎座。
我常常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并且希望别人能够认同,是一个有点倔强的人。对于自己相信的东西有着无可救药的依赖,同时也有着同样程度的坚定。
星相书上说,能够与我契合的是天蝎座,我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
遇到他,让我相信事实的确如此。
我还能清楚地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情景,因为在记忆里始终有这样一个场景。他站在玻璃柜台后,摆弄着一个手机,很安静的样子,似乎周遭的一切皆与他无关的样子。陪朋友去买手机,去之前就知道了手机店的主人是我们的校友,是朋友的朋友。会写诗,值得一见。刚开了手机店不久。朋友与他相熟,托他带个手机。朋友说,手机店的地段不好,不知道店主是怎么想的,估计很难盈利。于是见到了那家手机店,也见到了他,一个削瘦的男人。见到我们,他的脸上展现笑容,拿出朋友要的手机,简略地介绍了一下,然后,帮朋友调试手机,很认真的样子。觉得是一个踏实的人。
那次我们没有说什么话,因为我们彼此不熟悉,也互不了解。
但是我一直记得他的笑容,真诚的,但是眼睛有隐隐的深邃。
我想,他应该是有很多心事的人。
只是,一切与我无关,我想,我们的生活应该不会有交集。
有很多次经过那家手机店,却一直没有见到店主,心里暗暗想,终究是没有缘分的人吧。只是偶尔会记起他的笑容,真诚的,但是眼睛有隐隐的深邃。两个月后再经过那家手机店的时候,却发现它关着门,很多次,一直关着。
后来,再次见到他,他告诉我,手机店已经关门了。经营了三个月,和他朋友一起开的,每人亏了两万。如果再做下去,估计有盈利的希望,但不想再经营了,于是就把它转让了。学经济的人,第一次做生意,以失败告终,心里应该是惆怅的。但是还是坚持不下去。可能缺少坚持的动力,也可能缺少坚持的精力。于是,手机店就这样成为了一段经历。虽然在我看来他们缺少规划,这种地段,开家特色店会好过手机店很多倍,最好是那种不要搭上很多精力的店(行外人随便说说)。不过,还是敬佩他们当初开店的勇气,因为曾经的我也有过这种念头,但最终缺乏勇气。总是有些事需要我们鼓起勇气去做的。成功了固然值得欣喜,而失败了也不会有遗憾。
毕竟是校友,朋友聚会中,陆陆续续又见了几次面。
一大群人中,他是寡言的。只是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静静地,如涓涓的流水,又如暗暗开放的蔷薇花。也会笑,但不多。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很深的纹路,有着超出年龄的深刻。只是觉得,眼睛比初见时深邃,如一潭水,看不到底。
随意攀谈几句,饭后即告别,生活仍然一如既往。
因为偶然的机缘相熟起来。
然后,慢慢地发现两个人之间的很多共同点。只是诧异,怎么会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相似的爱好,相似的追求,甚至于相似的想法。
看他的博客,看他的诗歌。在深夜的时候看的,他的文字很美,但有时是迷离的,跳跃的,亦如那暗暗开放的蔷薇花。我是一个对诗歌没有领悟力的人,无法从诗歌看到一个人的内心。但在深夜里看的时候,有那么很短的一瞬间,感觉到尖锐的疼痛,像蝴蝶的翅膀一霎地掠过。
是有很多心事和经历的人吧。
直到现在,我都不了解他的经历,也不知道他的心事究竟是什么。他不说的时候我从来不问。
但他不是一个善于掩饰的人,有时候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我能看到他的忧郁。虽然不知道他的忧郁来自何方。暗暗猜想,是因为思考和探索吧,对生活的思考,对生命的思考,对本质的探索。只是猜想。不想去证实。
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和实质的人是快乐的,知道真相和实质却假装不知道的人是幸福的。我对他说。
那你是哪一种人?他的眼睛一贯的深邃。
我是哪一种人?我沉默。我已经很久没有思考和探索了。
只是他停不下来。
有那么一刻,我想我是了解他的,虽然无法看到本质。
单独一起的时候,发现他是一个很能侃的人。他给我推荐他喜欢的电影,喜欢的音乐,娓娓道来,一部分是我看过听过的,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我没看过及听过的。花了点时间,慢慢看,慢慢听,惊诧于他的好品位。认识久了,慢慢发现他身上的一些特质:丰富的地理知识,不甘平淡的追求精神,还有扎实的经济学知识……向往远方,向往自然,到过很多地方。有很强的方向感,这倒是我欠缺的,我属于方向盲的那种(还记得第一次拿到指南针,把它放在手上看方向,被他狠狠嘲笑的样子,终于知道了指南针是要放在地上看的)。于是,对他愈发欣赏起来了。是两个心底相似的人,心里很明白,过于相似的两个人,不适合太亲密的关系,何况,没有爱情的感觉,于是成为了兄弟。
也会聊起过去的爱情,他估计是经历过几段故事的人,他不细说,我也不问。爱情,象潮水一样,我心底的潮水是温暖的。他心底的潮水,是深邃的。和他坐在一起的时候,侧着脸望他,轮廓清晰,但总能感受到一种淡淡的忧郁。能察觉到他心底的孤寂和脆弱。但我,很多时候无能为力。
都是忙人,因为一些机缘能见一些面。但是每次相见的时候都很快乐,是真正心无芥蒂地相处,心如止水。热闹的时候有热闹的话题,平静的时候有平静的幸福。
摊开手心看彼此细密绵长的掌纹,看它们复杂辗转地纠缠。据说这就是某种宿命的昭示,所以没有人相同。都是要独自的,面对和承担,一个人走很长的路,直到尽头。
我常常迷惑于我们的生命。一切仿佛刚刚开始,但一切都那么迷茫。看得到的都是过去,因为没有人知道未来。
都有各自的烦恼。
如果可以忘记那些烦恼,即使是瞬间,我们也是快乐的。因为互相支持,所以彼此温暖。
仍然有各自的心事,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能够忘记这些烦恼,心里没有任何负担。
这样的相处平淡如水,却甘之如饴。
一直喜欢行走。觉得那是一种生活方式,累的时候仰起头来心平气和地看天空。视野的开阔有时候会带来伸手可及的错觉。但仍是无限远的深邃,让人感到窒息,一如宿命的绝望。
行走,让自己不用总是重复同样的生活,能看到一丝生活的意义。我是,他也是。只是他比我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去行走,或者说,有更多的勇气去寻找和探索。
他说,他不知道想要什么。
他说,无法忍受现实琐碎的生活。所以,要去寻找。
他说,让他这一生停留在行走里,愿在春暖花开的季节,从鱼山的仙人桥上纵身飞跃,消失在一片蔚蓝海中。这是他想象的死亡方式。
梅里,是他一直想去的地方。不止一次地和我说,他最想做的是去梅里开个酒馆,面对雪山,面对日出日落,或者在渔山,钓钓小鱼,喝喝小酒,唱唱小曲,如此闲云野鹤的生活,是他一直渴望的。说的时候,神情满是神往。这就是他要的幸福吧。
魂牵梦萦的梅里之行,利用国庆和年休假,共十三天,终于成行。
一个人,背上一个包,带上一个相机,独自成行。
梅里雪山以其巍峨壮丽、神秘莫测而闻名于世,早在30年代美国学者就称赞卡格博峰是“世界最美之山”。卡瓦格博峰下,冰斗、冰川连绵,犹如玉龙伸延,冰雪耀眼夺目,是世界稀有的海洋性现代冰川。
它是云南最壮观的雪山山群,卡瓦格博峰的南侧,还有从千米悬崖倾泻而下的雨崩瀑布,在夏季尤为神奇壮观。
因其为雪水,从雪峰中倾泻,故而色纯气清;阳光照射,水蒸腾若云雾,水雾又将阳光映衬为彩虹。雨崩瀑布的水,在朝山者心中也是神圣的,他们潜心受其淋洒,求得吉祥之意。
很是幸运,许多人去过雪山停留很长时间的人都无缘得见的景观都让他看见了,而且摄下了不少佳照。或许,连神也明了他那颗虔诚的心吧。
回来以后,问其梅里之行有何感想。他给了我一首《越人歌》。
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知不知?
还有一篇文章《梅里之行的感怀》。“缅次姆神山之下,如此冰清玉洁,无限神圣而绝美的山就是这样滋养着藏民纯朴素真的生命,我知道我想通了一个道理而不敢告诉自己——流浪的人如田伯光,看似潇洒,其实他是不幸福的人。所以李寻欢在流浪中借酒浇愁,黄药师要筑他的桃花岛以避风雨,令狐冲归隐,可是我的桃花岛呢?”
“其实无法有桃花岛,郭靖有他的襄阳城,乔峰心怀大宋,情系耶律洪基。曾经想在梅里下开一个酒馆,面对雪山,面对日出日落,冥想静思,或许能一辈子,曾经那么遥远的地方,一旦触摸,便甚至连象山也不如。这也是生活的一种无奈,生活,只有生下来才能活,只有活着才知道生的味道,甜酸苦辣莫不能言。”
之后,他再也没有和我提起在梅里开酒馆的梦想。或许,这就是现实的无奈吧。
总觉得,他想要的东西太多,对现状总是不满足,所以无法停止追寻。时光像风一样从指尖滑过,除了带来寒冷还有寂寞。就像黑暗中听见海水的声音,无边的汹涌和永不停息。于是失望。
生活永远是矛盾的,总是会选择一些,放弃一些,得到一些,失去一些。而我已经默然接受了这样的规则。而他,我不知道。
行走,停留,爱,遗忘,拥有,失去,任何一种方式都可以看作是幸福。其实没有人说得清什么是幸福,真正的幸福是只在某个瞬间也能够被深刻地感受到。或者是持久的平淡,抛却了种种外观看到本质。只有朴实平和的本质,才容易让人接受。
我们却一再地用很长的时间去追寻。才知道一直握在手里而不自知的东西,就是幸福。可我们都曾经那么轻易地,就忽略了它。想要的结果很简单,但道路迂回曲折。总是要到很多年以后,才能够看得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