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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华胜的身体奇迹般恢复，晚饭后又精神抖擞。
夜里，渔舟送我们向渔山列岛进发。
渔山列岛由南北两岛和五个礁堡组成，离开石浦镇有2亇小时海上航程。渔舟载着我们和海洋研究所的五个青年男女在浩瀚的海面上踏浪前进，不停地颤抖和摇晃着。海研的五个青年把五条身子编织成人环，每一个头颅都枕在他人的肚皮上，表现出时常出海的老刀。
首次夜航，躺在舱板上不敢坐立着张望。天空一片深蓝，稀朗的星星不停顿的摇摆着。星星的摇摆让人想起苏东坡泛舟西湖之后的两句佳句“水枕能令山俯仰，风船解以月徘徊”，此刻的行程里，也有了佳句中的 “山俯仰”与“月徘徊” 之韵趣，觉得夜景中也有了“水枕乌山乱俯仰，风船劈浪月徘徊”。
有人吐了，有人晕了，有人阿唷，有人讪笑。
“到了。”
渔舟拥抱了码头，码头拥抱了渔船。边防战士拥抱每一个来人，每一个客人拥抱了战士。
渔船在码头处腾扬，放开到达之后的欢乐。
渔山岛地处东海最前哨，岛外不远处，便是公共的海域。
2
黎明即起，走出营房。营房之东是渔家村落，之北有一丘光秃的山石，之南是岛屿的山梁，山梁长满了荒草，之西的海域那边是石浦。
行走着，张望着，一边行走一边张望。
“甲壳虫。”
“哪里甲壳虫？”
“您背上。红衣甲壳。”
“老唐您这么坏！”
“大家都是甲壳虫。这么大的山岛，就我们走在光秃的山石上，是不是甲壳虫？”
太阳从五虎礁（百亩地礁、雨伞礁、雨伞礁柄礁、牛粪礁、大礁）的背后跃出海面，在大海的波涛里，太阳也“月徘徊”，时而露脸，时而退藏。太阳悬起来之后，经过了海水浴洗脸儿一尘不染，既透明又锃亮。大海无尘，光线直达，色泽饱和，特别的清纯和漂亮。海湾里泊着渔舟，渔舟在扭动着舞蹈。海水与礁石的相依相偎处，不停的亲吻着，口吐了白沫依然在亲吻着。裸露的礁石之上，长着了碧绿的地衣和海螺。山根都在深海之中，水面之上的山石开裂着无数的缝隙，光头光脑的呈现出红衬衬肤色。村东的一处山体之上，屹立着一个古老的灯塔，塔下有一条登道，铁质的扶手不再连续，烂断的了。脱离了主岛的那亇小山头上，野山羊正在忘情地角斗。濒水的山洞里，释放出轰轰的巨响。百丈高的峭壁，宛如刀劈，直插吐着白沫的大海。
当地人告派我：飓风过来的时候，拍浪溅出的水雾可以覆盖整个岛屿。听了咋舌，这就是大海的力量。
3
早餐之后开始作画，三个画家走向早上走过的那片山石。
“我画这里。”
“石头颜色很漂亮，我也在这里画。”
“我也画这里。”
对象一致，理解不尽一致。
胡大林一如既往进行主观色彩的铺设，张华胜进行结构的组织，我依然摆弄“似与不似”的游戏。
面对被切割成了几千几百块的石头群，有几千几百道深浅不等的沟壑，这样的客体，无法遵循写实原理去塑造那么多石头的造型和色彩，唯有借用国画中的某些骨法才能做到既表现丰富的色感，又表现石头的结构。结果，不仅表现了石头的丰富的色彩感觉，而且让小笔表现出似是而非的结构，摆脱真实的羁绊，进入意想的构造；然后用油漆刷子画海水，形成大体与细刻的对比，大笔与细笔的对比，冷色与暖色的对比。
作品取名《红礁石》。
喜欢这件《红礁石》，渔山岛之行实际上只画了《红礁石》与《撞击》，《红礁石》是我渔山岛作品中的代表作。
作《撞击》时，足下是百丈峭壁，大海的音乐为我伴奏，这种感觉，惬意极了。
4
渔民在钓石板鱼，流传着一条石板鱼可以换一吨钢铁的故事。渔民钓石板鱼不用钓竿，装了活虾的钓钩，线儿由手指儿直接牵动，让手指直接感觉鱼儿是否咬钩。
想去海里的小岛。
“可以送我上最近的大礁岛吗？”
“那亇大礁岛光秃秃的没啥好看。”
“我想上去。”
进入西湖船大小的木舟，上岸时，差点没有把握住船体在涌浪里升降的时间差。
“啊！爽！”站在了大礁岛的顶上对大海说。
海风在这个岛礁上掠过。
雨伞礁离我很近，仿佛一纵就能过去。大礁岛的小海湾里，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色彩，留给我深刻的印象。大礁岛上的石缝如刀砍似的，纵横交织着，小螃蟹在缝里头探头探脑的张望我。
收获了，我一个人的以获。回到杭州之后过了两年，依据印象，画了一批作品。
画了《“五虎”礁》，50×75cm。
这是一件笔调轻松，结构松泛，色彩沉稳，依据感觉画就的作品。
接着画《大礁岛的海湾》，确定构图之后一挥即就。作品尺幅70×70cm。
再接着，画《大礁岛之魂》，表现礁岛之上深刻了石缝的天趣，作品尺幅70×70cm。
接下去，画《长海螺的礁石》，作品尺幅70×70cm。
再接下去，画《大礁岛上的山石》，作品尺幅70×70cm。
后来，依据渔山岛海湾的印象画了《渔山岛的雪》，作品尺幅70×70cm。
再后来，画《古道的断链》，作品尺幅50×70cm。
此外，还画了《拍浪》，作品尺幅53×53cm；
渔山岛的写生画只画2件，后来的创作画却画了8件，都是大幅画作。之后一直在想：我对渔山岛真是情深似海，情有独钟。
夜里，消灭了三大脸盆的梭子蟹。
远离了25年之后的今天，撰写这篇故事的时候，渔山岛怎样的形象居然如昨天所见！之所以会有后来的8件作品，只因为当时比别人多去了一个礁岛，多了一分感受。
创作是做画家的先决条件，不会创作只能做画匠不能做画家，这样的体验是黄金感受，价值连城的感受。
渔山岛是这次写生活动画句号的地方，开始与结束的事格外育记忆，所以不会忘却。还因为到达了领海之内最远的地方，湛蓝湛蓝的海水铭刻于心中。再因为临别前5个人吃了三脸盆肥壮的梭子蟹。
那晚唱了一支吃螃蟹歌，一直歌唱到今天。
为渔山岛画的那一批作品，替我留住了当年的记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