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青衫犹湿》,便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书名,一位乡野书生充满悲悯的衣襟也随之飘然而起。作者张利良也正承袭了这身青衫,携带累积十年的文笔演绎着一个文人的精神世界。
诗人海子曾以他庞大的整体构形能力和超乎寻常的想象力谱就了一部史诗性的农耕文明颂歌,而作为晚出生于海子一年的张利良,同样对农耕文明有一种深沉的眷恋。
他选择了追忆似水年华的方式,极尽文字之温暖,描绘出田野上的一段段往事。但在这些篇什间,总回旋着一声惆怅的叹息,那是作者对农耕文明消逝的无奈。他在《说牛》这篇文章结尾处就写道:“也许牛在田野上的消失是命运的必然。”作为农耕时代极其重要的生产力,牛无疑是这个时代的一种象征。
曾经生活在田野上,也热爱着田野的张利良,并不等同于一些自我营造农耕圣境的文人,他深知农人的苦楚,所以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种田人的生活,就是首先解决温饱,力求小康,其他都是扯淡。”张利良对田野有一种血浓于水的感情,反过来,田野也带给了他一种睿智与悲悯。他也如此喜欢着田野上的一切,一草一树、一花一木、河流石桥等等,皆可成文。
其实,那些抒情性的往事叙述并不占多数,但它们在整本书中却显得极其重要,作者正是通过追昔,接着才将视点投射到了当下的市井百态上。
这时候的张利良,是以平民式散步的视角来创作的。一个菜场、一只蝴蝶、一座码头甚至于一次幻想都能引来作者饶有兴趣的目光,文字信手拈来,思绪天马行空,最后却往往又得出个哲理性的结论,让人信服。
从田野出发的张利良,留下一批自然的赞歌,市井的评论,开始进入了书斋,他说:“坐在图书馆里的人最幸福。”在幸福中,他评论作家、作品,探讨诗歌,言说诺贝尔,忙得不亦乐乎。无论是对自然,还是对文本,张利良都能以他的睿智和洒脱进行着评说。
十年的散文收在一起,未免会显得风格不一与庞杂,但是,我们依然能看到张利良以其妙笔开出了一篇篇佳作,依然能看到他对农耕的怀念和对自然的热爱,看到他作家的良知和对精神家园的追求,看到他如何执著于诗意地栖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