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张为礼 发表于 2019-4-22 08:09

阴错阳差文学路

三担任植保员

六十年代后期,由于处于“文革时期”,县委机关被砸烂,下面所属的各个机构也几乎近似瘫痪,没有人去管农业生产、农业科技方面的事情。当时虽然也有“县病虫观点站”,但当时没有及时地把防治病虫的通知书发到农村各大队,所以当时生产队杀虫喷药都是在肉眼看到害虫后才急急忙忙开始的,由于抓不着防治火候时间,所以防治效果很差。我们爵溪在历史是以渔、工商为主农业为副的地方,所以农业生产的基础本来就很薄弱,土质又差,再加上病虫害猖厥,所以水稻产量一直很低,早稻亩产一般只有三百斤左右,晚稻则更低,亩产仅二百来斤。近几年造成低产的主要原因是由于病虫害所致。我们队的水田本来就不多,平均每户只占七分田,全年户均分到的稻谷不到四百斤,所以我们当时的主粮是番薯(丝),爵溪整个农业大队的情况也差不多。把番丝当作主粮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人人都不愿吃番丝,但人人又必须吃番丝。要想少吃番丝,多吃大米,只能是靠提高水稻的产量才可能实现。可是,用什么样的办法来提高水稻产量呢?这个难题就很自然地落在当时已经担任大队第一把手的郑安龙的身上。他虽然担任了“大队笫一把手”的职务,但他仍然没有脱产,经常回到我们的生产队里来参加劳动。
有一天,郑安龙带我到田头,指着一片被害虫糟蹋而枯萎的稻丛对我说:“为礼,你看我们辛辛苦苦种起来的水稻被害虫吃掉了,多心疼啊!你是一个有文化知识的人,是否可以动动脑子,想方设法地把害虫统统杀死?”
“我在学校里学的是机械、电气方面的知识,对于农业科技方面的知识是一窍不通啊。”我诚恳地回答他。
“你就不能去买几本农技方面的书藉来学习学习?”他用期待的目光望着我。
“可以试试看。”我考虑了一下,然后认真地回答他。
于是,我就按照他的吩咐,到丹城新华书店去买来几本关于植物保护、农技方面的书籍,并立刻聚精会神地阅读起来,特别是有关病虫害方面的知识,因为这是迫在眉睫的首要任务。看了这些书籍后,我已初步地懂得病虫害的发生、特点以及防治病虫害的一些基本方法。看来,掌握这些普通的植保知识和防治病虫害的主要方法并不十分困难,当然需要有一个实践过程才能真正地掌握它,但绝对不会像袁隆平搞“不育系”、“恢复系”、“杂交稻制种”那样困难,因为后是属于农作物的科研范围,没有进过农业院校是不行的,而防治病虫害的工作则是属于一般性的、普通的农技常识,学起来并不十分困难,只要有决心就行。
爵溪农业大队面临的主要病虫害有二种:危害早稻的主要是纵卷叶螟。这种害虫发生在早稻将要成熟时的七月中上旬,它们把稻叶卷起来,然后把叶肉吃光,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叶皮。由于稻叶失去了叶绿素,致使稻穗不能成熟。如防治时间没有掌握到关键火候时刻进行[早了不行,迟了也不行],杀虫的效果就极差,早稻就会成片地枯死。轻则稻谷干瘪,重则往往颗粒无收;危害晚稻主要害虫是稻飞虱,又叫响虫。别看这种身长只有二毫米左右、白灰色的小东西,它对晚稻的危害是致命的。在它们旺发的时候,每丛稻根部多至百把只。它们有像蚊子一般的剌管,专门抽吸稻杆的汁液。这种害虫往往发生在晚稻灌浆期,如防治不及时,晚稻将全部枯死,连稻草都会变成一堆软摊摊的“茅纸”,稻谷干瘪无肉,近似绝收。所以我当时的研究重点就放在这二种害虫上,首先是早稻的纵卷叶螟。
我看了“植保手册”后才明白,这种纵卷叶螟是属于昆虫,其生长的过程简直与家蚕一模一样:飞蛾产卵---卵子变成幼虫---幼虫变蛹---蛹化飞蛾,如此循环。只要准确掌握纵卷叶螟飞蛾的产卵日期,就能推算出它的幼虫孵化时间。它的初期幼虫极小,肉眼不能看到,只有在它到四龄期以后把稻叶卷起来才能发觉。而它的飞蛾却像一只淡黄色的小蝴蝶,翅膀上有几条黑色的细条纹(书中有它标本的彩色照片,完全可以辩别)。在七月上旬时,我在稻丛中早就看到过它的“芳影”,不过当时不知道它就是纵卷叶螟的飞蛾罢了。现在,我完全可以掌握它的发生规律,它在某日出现得最多,这天就是它的产卵高峰期。根据书中介绍,飞蛾产卵的高峰期过后的笫七天就是孵化高峰期,再经过三至五天,幼虫就进入二龄期,此时就是杀虫的最佳时期,因为它此时的抵抗力很弱,最容易被杀死,也就是平常所说的“火候”。因为危害早稻的正是纵卷叶虫的幼虫,如果错过这个时期,等幼虫长大了,它的抵抗力强了,就难以杀死它。反之,如果过早施农药杀虫,幼虫尚未孵化,等到幼虫长大吃叶时,农药的药效已经过时,杀伤力不大,也就难以凑效,只能收到事倍功半的效果。由于以前我们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不可能掌握它发生的规律,盲目施药,所以就没有收到杀虫的预期效果,致使早稻严重减产。
七月上旬,我开始实践掌握纵卷叶螟的发生规律。每天清晨,在生产队尚未出工的时候,我就卷起裤筒下田,在稻田里寻找纵卷叶螟的飞蛾。我用一根竹杆拨动稻丛,把飞蛾从稻丛中驱逐出来,然后细心地数着飞蛾的数目,在一百稻丛中平均有多少飞蛾,并在本子上记下来。这样一直驱赶了十多天,直到没有飞蛾为止。这样,我就能相当准确地确定纵卷叶螟飞蛾的产卵高峰期(蛾子最多的一天就是飞蛾产卵高峰期)。有了这个高峰期,我就能确定幼虫的孵化期,也就很快地推算出准确有效的杀虫日期。
我把杀虫日期通知给郑安龙。他十分信任我,就决定我们生产队在这天喷射农药。不过,由于这是初次实验,我心中还是七上八下的,相当担心自己的推算日子会不会发生差错。有几个年纪较大的老农有些怀疑地对我提出,现在还没有看到虫子就杀虫,是不是会太早了一点?我向他们解释后,他们才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我此后一直在田间巡视,看看纵卷叶虫究竟会不会在稻丛中出现。
我一直巡视了十多天,奇迹终于出现,在我们生产队的稻田上,竟然没有发现一点虫害,我高兴得几乎跳起来;而没有与我们同时杀虫的生产队却出现了大面积的虫害。这下子,社员们都心服口服了。那些原来对我有一点怀疑的社员,此刻也对我大加赞扬了。这年早稻青杆黄熟,亩产一下子提高了二百多斤,社员都眉开眼笑,首次尝到丰收的喜悦。
从此,按照郑安龙的指示,全大队的杀虫时间都要根据我发出的防治时间统一行动,由于防治时间准确无误,我们全农业大队从此摆脱了害虫的严重危害,水稻产量明显提高。很自然,我的威望提高了,几乎成为全公社在植保方面的权威人物。笫二年,我就理所当然地成为大队植保员了。不久,我又成为公社植保员,指挥全爵溪公社的病虫害防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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