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张为礼 发表于 2014-12-5 10:19

《欲望》连载之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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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新谱离开了萧山啤酒厂后,又去了上海几家啤酒厂的老客户,分别向主管的厂长说明此访的意图并介绍骆菲的有关情况,使他们能像信任他那样地去信任骆菲。由于厂方相当信任袁新谱,自然也相信他的托词,交接工作十分圆满。在回家的路上,自然少不了谈论“无压力输瓶机”的试制问题。其实,骆菲在晚上空闲时就一直考虑这个问题,她绞尽脑汁地搜寻有关信息,能否找到一个会设计这个自动化电气线路及会对PLC编程的人,她最后终于想到了电力公司的向祖奋工程师,他女儿向如兰是她的闺密,上次创新厂的增容手续由于林克凡的无理阻挠而拖延未办,就是通过她的好友向如兰去求助于她的父亲向工程师,这个热心肠的向工程师听到她的述说后随即带她去用电股反映情况后才顺利得到圆满解决的。向祖奋是一个五十年代毕业的大学毕业生,又有多年的工作经历的工程师,对于自动电气线路的设计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问题是在于他会不会搞PLC的编程,她心中无数,大家都知道,五十年代毕业的大学生,那时还没有出现电脑,就是现在也还没有很普遍地运用到生产实践中去,所以对大多数的搞技术工作的人员来说,他们对于电脑恐怕还不是很在行,向工程师虽然精通电气线路设计,但能否会搞PLC 编程恐怕是个未知数,不过她想,对于像向工程师这样具有高等教育学历的人,要去学习掌握PLC的编程技术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的。于是,她就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地告诉了袁新谱。
袁新谱听了她提供的信息后很感兴趣,犹如摸黑中突然看见一丝光亮,顿时有了方向,不过,他马上想到,向工程师是一个在职的国营企业干部,要想他脱身出来为他们厂搞试制工作,是一个难上加难的问题,要想跨过这一道门槛是不大可能的。而目前在乡镇企业工厂里,虽然有一些从外地国营企业时退休出来的工程师,但会搞PLC的人恐怕也是不多,因为这些退休的工程师都是五十年代毕业的大学生,大多数人没有接触过电脑,即使有也是凤毛麟角,这些会搞PLC编程的人,在他的厂里肯定是当“宝贝”看待,你想要去“挖”出来是很困难的,即使你挖空心思地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把人家挖过来,这种不道德的行为也要遭人咒骂,将心比心,人家从你的厂里挖去“宝贝”,你的心里会好受吗?我可不能去做这样不道德的行为,这个问题确实是令人焦虑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对向工程师的这条路子不能轻易地放弃,即使他是国营企业的干部,只要他心里有一个支持的态度,那我们就可以再去考虑解决问题的各种思路及办法,路是人走出来的,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当然,我们与此同时也可广开门路地去寻找各方的英才,采用两条腿走路的方法总比走“独木桥”好。袁新谱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骆菲。骆菲说,她也考虑到向工程师是国营企业里工作是不可能辞职出来到我们厂里来工作的,但我们要求他的搞设计,而不是要他来上班,设计工作完全可以在业余时间里来搞,比如说星期日,或者是在晚上的休息时间里都可以进行,只不过是他辛苦了一点罢了,只要他愿意或对此项设计有兴趣的话,那我们就有办法了,我们完全可以这样地去另辟蹊径。至于要检查一下产品是否符合设计要求,他也可在星期日或在晚上来鉴定,就是完成后的试运行的工作,也不必一定要在白天里进行,在晚上有充分的时间可以进行,只要他搞成功了,它具体操作是不成问题的,只要他对电工稍加指点就行。袁新谱听了骆菲的这一席话后,不禁兴奋异常,如天地洞开那样地看到了希望。于是,他就这样地做出了决定,他俩回家以后就立即分头进行彼此的工作,骆非去向工程师那里探问底细,看看向工程师有否可能为他们解决难题,不管开什么条件都行,只要他愿意来搞就行;袁新谱则去则设法探求各方人才,只要有可能,他就会满足他的各种要求……

骆菲回家后就急不可待地去找她的密闺向如兰,向她详细地说明了自己的厂里遇到的问题及自己的打算,不知她的父亲有没有可能会去帮助他们解决厂里的这个难题。向如兰听了骆菲的叙述后,想了想后说,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他设计自动化电气线路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据我所知,电力公司里虽然已经开始配置了电脑,但还处于起始阶段,爸爸恐怕还没有去接触过电脑,不过,像你所说的PLC是一种工业微机,其结构简单,功能单一,肯定没有日常用的电脑那样复杂,像我爸这样的人,如有决心去学的话,我想那应该是不会存在什么障碍的,当然,究竟是不是我想的那样,那还要由我爸爸来回答,那好,我就带你去与爸爸当面交谈吧。
向祖奋听了骆菲的详细叙述后,心里有所触动,他不禁陷入了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和祖奋当年在大学里所学的正是自动化专业,毕业后分配在一家大型国营机械厂工作,这正好是他实现抱负的时候,谁知,一场“反右派”风暴彻底摧毁了他梦寐以求的夙愿,他被打成了“右派分子”,后被流放到青海省劳改,多年来一直追求的梦想就失之交臂,他从此几乎丧失了生活下去的信心……1978年获“改正”以后,他已年过不惑,他不愿在极其荒凉的、举目无亲的北方边漠度过余生,就要求调回家乡来工作,几经周转后,再终如愿回到了故土,调进县电力公司工作。此时的工作条件应当说还不错,但日常的工作只是一些变电设备的调试之类的比较简单的技术性工作,与他当年所追求的“自动化”相差甚远,每当他想起自己一生所孜孜不倦所追求的“自动化”夙愿未能如愿时,他就会感到痛心疾首,这是他一生最大的缺憾!此刻,当骆菲对他谈及“自动化”之时,他能不激动万分吗?他曾是一个求知欲极强的人,也是以科学报国之雄心为自己一生所矢志不渝而奋斗的人,尽管他当时深藏在内心的这个强烈的愿望被无情的政治风暴所摧毁、被熄灭,但在他的心中的这团“魂影”还如“磷火”一般地一直在心灵深处埋藏着,并没有被彻底地被湮没,一旦面临着适宜的“气候”,它就会“复苏”,就会渐渐地滋生起来,犹如被冰冻三尺底下的种子,一旦解冻,就会迫不及待地长出嫩芽破土而出,迅速地茁壮成长,“魂影”就会就会变成了“树影”,活生生地展现在你的面前,在骆菲这个“自动化”的感召下,他的精神面貌一新,似乎一下子被激活了,看上去好像年轻了许多,突然恢复了几十年前那种生气勃勃、生龙活虎的神气,连他女儿向如兰都感到奇怪而吃惊,真是神奇啊!是的,他绝对不能轻易地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他一生壮志未酬,是几十年来一直嵌在心中的“结石”,今天有机会把它取出来,彻底地消除了他这块心病,他能放弃吧?,不能,绝对不能!这正是他一生中实现这个梦寐以求所追求目标的最后一次机会,他当然要珍惜,他如果再犹豫不决、当断不断的话,那就将意味着他将丧失了一去永不复回的宝贵机会了,因此而造成了他今生今世一次不可原谅错误,虽然,他也清楚他面临的这个“无压力输瓶机”与他此前的“自动化”相比,只能算是个“小儿科”,但既然无缘见到到“凤凰”,那只能退就到其次,能捕捉到一只“黄莺”也弥足珍贵。当然,他也非常清醒地认识到,他身为国营企业的电力公司的职工,他是不能轻易地放弃这种优厚的待遇,这对于他此刻及晚年的生活都是要认真对待的,他不能草率从事,辞职离开这样好的单位而去一个乡镇企业里去工作是不可取的。诚然,目前已有一些国家干部在“万元户现象”的诱惑下,辞职“下海”去实现“发财梦”的事例,那是他们去追求“腰缠万贯”的梦想,在他的思想里,从来没有去做过“发财梦”,一丝一毫都没有!他是一个即使看到“天上掉下馅饼”,也绝对不会去捡的人,甚至连看都不会去看一眼。他一生中从未去异想天开过,他一生做的只是一个“自动化梦”,尽管他的美梦从来是飘渺无影、捉摸不定,犹如乌托邦的幻影那样高高地悬在空中而望尘莫及,但他还是像痴心妄想那样地、如醉如痴地追求着,在内心里从未放弃过。他此去搞“自动化”设计是仅仅去实现壮志未酬的夙愿,而绝不是“下海”去捞钱,不管人家会有什么想法,但他一定要坚定地、一往无前地去做,但横在他面前的“既不离开电力公司又能去创新厂如愿以偿地去搞设计”这一道坎却无论如何要跨过去,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既能保住电力公司的工作,又能去实现自己的这个抱负?他一直在苦苦地思考这个问题。向祖奋是一个十分坦诚的人,他从不隐讳自己的真实想法,他非常诚恳地对骆菲说出自己的内心里的这个疙瘩。
骆菲听到向工程师的话后,深为感动,觉得向工程师真是一个坦荡的君子,这样的人是值得敬佩与倾慕的,她也感到高兴,因为向工程师明确地答应会去搞设计,只是有一个顾虑,这也是很能够现实的,于是,她就毫不犹豫地对向工程师说,你的顾虑不存在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这样的问题完全可解决,她就说出了她已经与袁新谱商讨过这个问题了,这项工作完全可以在业余时间去搞,不需要去影响你的日常上班工作的时间,设计及整个试制过程都可以在你的假休日或在晚上进行。这样你总可以接受了吧?现在的问题是,只要向工程师你能设计这样的电气化电路,只你能搞出PLC的编程就行,其他的问题你就不要去考虑了。
向祖奋听了络菲的话后,考虑了一下,觉得骆菲说的话完全可行。于是他就对骆菲说,电气自动化线路的设计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至于PLC的编程问题也不大,他有一个同学已经搞PLC的编程,他从他的同学那里得知,这个PLC的编程不是人们所想象中那么深玄,那么困难,它是一种工业微机,结构比较简单,功能比较单一,凡是具有高等学历的人,只要一看它的说明书,就很快地能掌握编程方法,不存在大的障碍。
骆菲听了向工程师这样的话后就放心了,她知道向工程师不是一个善于吹嘘的人,他说话向来是极端严谨的,一是一,二是二,从来不夸张一点,有这样的人能为他们厂搞设计,他们就可以一万个放心的了。
向工程师考虑到这个“无压力输瓶机”对他目前来说还是一个“空中楼阁”,尽管骆菲已经向他详细地介绍过了,由于骆菲不是一个技术人员,她对“无压力输瓶机”是一知半解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它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心中还是无数的,如真的要去搞设计的话,就必需要到实地去考察一番,要彻底了解它运行状态,接近开关、光电开关的性能及作用都要彻底搞清楚才能完整地设计出这个电气自动化电路来。于是,他就向骆菲说出这个意见。骆菲听了觉得也极是,她说这个问题是完全必要的,袁厂长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只要你会去搞的问题能决定性下来,我们会立即带你到萧山啤酒厂去走一趟,那边的周副厂一定会热情接待的。
于是乎,他们就把这个问题决定了下来。当然,她还得去袁厂长那里汇报以后才能最后敲定,她此时忽然想到,袁厂长在临行之前对她的再三嘱咐,只要向工程师能答应来搞设计,报酬问题完全可以按照他的要求,不必去讨价还价,他提出的一切条件都要满足他的要求。于是,骆菲就对向工程师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刚才竟忘记了对你说,袁厂长说,你对报酬问题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满足你,你放心好了。
向祖奋听了哈哈一笑,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心中的想法?我到你们厂去搞设计,我早就说过了,我是为了实现的梦寐以求的夙愿,而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报酬,如果这项设计真的搞成了,那你们给我一点夜餐补贴费就行了。
骆菲听了向工程师这样纯朴而诚恳的、推心置腹的话后,真是感动极了,向工程师确实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前辈,他们的执着,他们对理想追求坚忍不拔的精神永远是我们青年一代的学习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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