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张为礼 发表于 2014-12-3 10:09

《欲望》连载之二十八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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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创新轻工机械厂》经过变压器增容扩业以后,如虎添翼般地兴旺发达起来,扩建了新车间,又增加了一条易拉罐生产线,产值猛增了一倍,利润也相应增加一倍多,袁新谱心花怒放了。这几年来的生产形势确实很乐观,年增产值五百万元,目前已达五千万元,也就是说,产值有了半个亿的规模,可以说是上了台阶。有好几家的工厂正在成立公司,他也想把自己的创新厂成为公司,当个董事长、总经理什么的要比厂长风光多了。不过,一个新的烦恼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身为厂长,又兼管对外订单业务的“跑外勤”角色(严格的说不是兼管),真是忙不过来了,此时不比以前办厂的初期,业务量不大,生产又单一,只生产一项输瓶机,实际上是主要生产那些不锈钢的链板,然后加以组装就成一条输送带就成,工艺简单,技术含量低,车间管理工作轻松,现在可不一样了,从生产产品单一的输瓶机发展到生产整条的易拉罐生产线,包括其中的灌装机、杀菌机、贴标机等等多个环节,生产工艺复杂,技术含量高,生产设备先进,所需的原材料品种繁多,采购工作繁杂,管理人员素质急需提高,等等,所有这些工作都要经过他的批复或定夺,他真是忙不过来啊。他没有分身之术,累得他焦头烂额了。再说,如果把工厂改为“公司”以后,对外联系也自然要“神气”得多,明显是上了一个“等级”,人家上去了,我们为什么不去上呢,这项工作是应该早作准备,免得匆促上阵,漏洞百出,作为厂长还勉强可去兼外勤工作,如果改成公司的话,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去兼任这个外勤工作了,人家听了要成笑话的,怎么董事长或总经理怎么还去跑外勤呀,这多难听!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呢,他近来常常思考这个问题。他心中清楚,这些问题的关键所在是“订单”问题,因为订单是一个关系到厂子的生存问题,如果“订单”大权掌握在别人手里,那就等于工厂的命运被别人掌握了,一旦被有野心的人篡夺,这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这绝对是不行的,我十多年来苦心经营的这个事业岂不毁于一旦?这是万万不可掉以轻心的。做人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外勤接班人的选择一定要慎重考虑,切不可把这个关键岗位交给不能信任的人。在建厂之初,是他自己个人单独去开展订单工作的,随着工厂业务量的扩大,后来加入进来了一个专跑社会外勤的邬兴发。此人头脑灵活,八面玲珑,立于善于笼络人心,他的外勤生涯发迹很快,手中握有许多厂家的订单,特别是输瓶机订单。因为输瓶机是袁新谱厂的主要生产业务,所以就把他叫到袁新谱的厂来,从此,袁新谱的厂增加了不少输瓶机的订单,袁新谱自然也比较看重他,因为工厂的发展是靠订单为前提的,没有订单纷至沓来,你即使有最好的人员配备及精良的机器设备也是枉然,就要陷入“无米下锅”的困境。正因为如此,他极度注意订单业务的,只要把“跑外勤”业务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就不怕工厂办不顺利的。所以他视“外勤”为厂的生命,是工厂的生存之道,绝对不会轻易地让别人去掌管。诚然,邬兴发对创新厂是有很大贡献的人,但此人品行不佳,有言行不一、阳奉阴违的毛病,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毫无诚实可言,职工中的口碑也很差,不像一个正人君子那样,忠诚老实,光明磊落,严于律已,他有点像三国中的魏延,长有“反骨”,如不去提防他,今后必将会带来“祸水”,对他这种人只能是利用而不能重用,绝对不能把销售的重任交给他去全面掌控,否则就会后患无穷。有人告诉他,邬兴发近来常常在职工面前说,我们厂马上要变成为公司了,这个公司的总经理是非我莫属的。你看,公司还八字还差一撇,他早就野心勃勃了!这样的人怎能重用呢?叫他去当总经理,这岂不等于“鲞头交给猫”了,到时候必将悔之晚矣!对这种人一定要严加防范,绝对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他的手中的订单大约占到厂内总数的四分之一,即使不满足他的要求,让他忿忿而走了也没有多大关系,大不了丢掉他掌握的这四公之一的订单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的“社会外勤”(指流动的外勤人员)多的是,再去招一个进来就是了。看来啊,如果再不下决心去找到一个可靠的、可依托的人来接替自己的“外勤”重任,那就必将要面临一个难以摆脱的困境,这就是他目前处于焦头烂额的原因。
骆菲作为厂长助理,在这一年多来主要是做一些对外接待工作以及协助厂长处理一些行政事务工作,厂长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对她也十分信任,同事们姨她的评价也不错,因为她平时作风正派,为人低调,接待来客不卑不亢,端庄大方;对职工和蔼可亲,坦诚以待,从不装腔作势,难怪有人说,骆菲可能出自大家闺秀,气质高雅,举止脱俗,算得上是个超凡的女性。其实,骆菲确是一人出身于书香门第之家,父亲骆艮苗在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因“文革”中因“反革命案”被入狱,没几天就告知已死于狱中,通知家属立即前去领取遗体,当看到他的遗体遍体鳞伤时,她母亲竟昏厥了过去……在处理完丧事以后,她母亲再也不愿在这伤心之地继续生活下去,就带着二个女儿重回故土,在姥姥家过日子,骆菲当时还在襁褓之中,对于当时颠沛流连的生活自然没有留下什么记忆,但长大后得知这些痛切的家史后,心中不无留下深深的伤痕……
骆菲既不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又不是一个满足于现状之人,她总觉得自己的这个“助理”的头衔有点空洞,华而不实的,既没有什么专项的特长,也没有拥有什么技术或专业性的知识可言,长此下去,待在厂里就没有什么前程可以指望,因为她知道,在工厂里干是要靠技术或专业的特长才能过得有声有色,人家才会看得起你,否则就难以在工厂里长久生存,像我这样一没有技术二没有专长在身的人,即使一时会有人“青睐”,也会有人捧场,那也只不过是像飘浮在天空里的一朵彩云,虽有亮丽的色彩,引人瞩目喝彩,但它不会久留于天际,很快就会随风而逝,如过眼烟云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么短暂,即使美丽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她自然不甘心当“浮云”,也不能听命于“随波逐流”,那她就要去主动地去寻求新的路径去开辟一条全新的生活道路。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有新的未来。她开始思索厂里的哪个工种适合她发展的方向。在厂里,她估计去向厂长提出要求调换一下工种是没有什么问题,要去寻找一个能带她当徒弟的师傅也并不困难,厂长肯定会给她这个面子的,问题是在于究竟是哪个工种适合她的特长,一旦决定就不能再更换了,你总不能反复无常、朝三暮四的吧,是去当车工、冲床工或钳工等之类的究竟是什么的工种好,颇费一番心思,她考虑了很久都觉得都不合适,因为当时社会上有这样的世俗偏见,好像从“蓝领”的转换到“白领”的过渡是一种“提升”,会被人羡慕;如果从“白领”再回去从事“蓝领”工作的话,那是一种“倒退”,被人看成是一种“贬低”,那是要顾忌的。别看它虽是小事一桩,有时往往因一时的疏忽大意就会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一系列的难以预料的后果来,使你防不胜防,这是不可掉以轻心的事。那么究竟是什么行当好呢?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觉得去当“外勤”好,从事销售工作不但收入高,而且还是厂里举足轻重的行业,它甚至于决定厂子能不能发展的一个重要行当。她是袁新谱身边的人,由于袁新谱对她很信任,所以常常对她说过一些知心话,譬如对邬兴发的看法。她由此知道他很不信任邬兴发这个人,而且也很担心如果把销售的重任全交给他,那是他最不放心的事,他为此而心力交瘁,忧心忡忡。她听到过邬兴发在厂内散布过什么厂变成公司后,总经理这个职务是非他莫属的话。她想,如果她能尽早地去熟悉外勤这项业务,而且能很快地掌握到重要关系户的订单的话,那就能为厂长分忧了,难道这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吗?不过,这个行当对于女人来说是富有“挑战性”的,作为一个女子要与销售方的头面人物去打交道,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事情,说得直白一点,肯定会碰到一些想借此要挟的色鬼,那你就面临尴尬的局面:抗拒他无理的纠缠,那肯定就做不成生意;要想达成订单协议,就势必要满足他的要求,那岂不是等于“卖身”做交易了吗?这当然绝对不能干的,如何去巧妙对付、化险为夷是要有睿智的妙策,这也是一种“艺术”,当然这是要有一种高超的手段才能“化腐朽为神奇”。世上要想做成功任何一件事情都需要开动脑子并付出艰辛的努力,这一点千万可不能忘记。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有坚定不移的决心,世上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当然,任何事物都是一分为二的,女人去当销售员固然有面临“危险”的一面,但也有她的“优势”,常言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也就是说,男人与女人打交道时,会激起一种莫名的、本能的兴奋,本来很难办成的事却会出乎意外地奇迹般地办成,这决不是一种胡乱的瞎说,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事实。有的“桃色事件”并不单单是出于男方的“一意孤行”,而同时也有出于女方的行所为,有些女子举止轻浮,甚至有挑逗的眼色,在这种无形的引诱下,男子哪会不心动的?没有女方这种轻浮与默认,男方是不敢贸然向女方发动进攻的,只要女方保持凛然正气、显示出毅然不可侵犯的神色,男方即使想忘乎所以,也就会有所收敛的,再说,双方议事的地方毕竟中在公众场所内,不是在野外僻静之地,男人在女人的决不屈从的态度下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们不会轻易地为了一时之快而带来身败名裂的结果。于是,她就此下定了决心去从事销售工作了。她笑眯眯地走进袁新谱的办公室,看到他正在与一个用户通电话,她就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等他打完电话再开口。
袁新谱边打电话边看骆菲,看到她微红的脸就知道她有事要向他商量,在通话结束后就连忙问她,你一定要事吧?
骆菲笑盈盈地说,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厂长能否答应?
那要看你是什么事,我才能表态。袁新谱也笑嘻嘻地对她说,你如果说,今天我就要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谋就高位,那我就不答应了。他与她开起玩笑来。
骆菲也对他开玩笑说,你赶我都不会离开,要不你给我一笔非常可观的退职金,那就可以考虑。因为她与袁新谱的关系非常接近,彼此之间没有什么隔膜,知根知底的,所以说话就非常随便。
袁新谱看得出,她今天肯定有事要与他商量,于是就对她说,我说吧,你究竟有什么事相求。
于是,骆菲就坦诚地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她最后说,我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是不是可行?你觉得能行吗?你能同意我去“跑外勤”吗?她说完目不转睛地望着袁新谱,想从他的眼神看出他的主意来。
袁新谱真的没有想到骆菲竟会突然提出这个主意来,他的确有些怔奇,她怎么会冒出这个想法来?女人去“跑外勤”会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烦,她头脑里是否想得太简单了一点?看她平时做事都是很周密、很谨慎的,她难道会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他深思了片刻,看到骆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他显得有些惊慌,就用疑虑的口气问她,女人去“跑外勤”的人不多,至少在我们瀛海乡里没有,别的地方虽有,但也不常见,我不是说你们女人不能去做这个工作,而是这个工作不大适合你们女人去做,你有没有想过,跑外勤的人就像“走江湖”的人差不多,要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要与三教九流的人在一起,你说,一个单身女人在外,能不遇到意想不到的麻烦吗?我不是对你泼冷水,而是提醒你,在你开始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一要做好思想准备。
骆菲非常诚恳地对袁新谱说,她对此不是心血来潮,是经过非常非常认真考虑过以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袁厂长,我知道你是担心女人去跑外勤会受到不正当的男人的骚扰,是吧?这个我早就仔细地考虑过了,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正如有人说得好,苍蝇喜欢停在发臭的地方起哄,那些不正当的男人也同苍蝇一样,他们也喜欢往“发臭”地方上去寻欢作乐,这“发臭”的地方就是那些轻浮的女子,他们臭味相投,一拍即合,自然就很快地缠在一起。但这些好色之徒在身正气壮、凛然不可侵犯气色的女子面前,他们就“没徹”了,他们在正气端庄的女子面前,除了碰一鼻子灰外,就捞不到任何好处!诚然,这些人也许会为此而恼怒万分,忿然地取消合同。但谈不成生意有什么关系,在外勤的生涯上哪有每笔生意都能谈成的,就是你们男人也不见得是如此吧?她说完对袁新谱莞尔一笑,你说对吧?当然,世上也会有这样“廉价”的女人,她们本来就心怀鬼胎,存心想用“色相”去勾引那些男人,以达到她“走捷径”之目的,那她们是自甘堕落的一群人,当然要另当别论,你说是吗?其实,产品销售的根本出路是在于质量与价格的竞争,靠“色相”或用“回扣”等不正当的手段去达到的目的是不能持久的,虽然暂时会起了一些“润滑”作用,但最终还是要靠过硬的产品质量与合理的价格去博得用户的青睐,厂长,你说对吗?
骆菲的这一席话,使袁新谱对她刮目相看,敬佩有加,他真的想不到骆菲竟会有如此清醒的高见,考虑问题竟会有如此缜密,她确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真是不能再小看她了。这样的女人去跑外勤是绝对不必担心什么的。她胸中自有锦囊妙计,能对付各种各样的形形色色之人,也称得上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他目前不是正在考虑想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外勤人员吗?真是天助我也,想不到这个求之不得的人正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到全不费功夫,福人自有福人相,“高人”自会来身旁。于是,他就情不自禁地对骆菲说,我正好在日思暮想地想找到一个理想的外勤人员,想不到你正好会撞上门来,真是缘分啊。其实。我此前不是没有想到过你,但考虑到你是一个女人,不适合去做外勤工作,也就去考虑别人了,想不到你有如此高超的胸怀,真的使我开阔了眼界,真如有人所说的那样,听了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看来啊,只有你能来担此重任了。
骆菲听到袁新谱如此肯定的话,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哪有如此顺当的事?袁厂长,你不是对我开玩笑吧?你是真的能信任我能做好外勤工作,真的叫我去当销售员?
这难道可以开玩笑的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袁新谱锤钉截铁的又补充了一句/。
这下子,骆菲真的是放心了,她没想到,她所追求的目标竟会如此顺利地得到了落实,她在心中暗暗地下了决心,一定要加倍地努力去做好销售工作,以报答厂长对我的栽培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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