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连载之十七
17经过近一个月的紧张施工,这条通往冷轧钢厂的10KV线路终于完工了。在施工期间,担任“战役指挥官”的当然是供电站长钱思达,而他带来的供电站三个线路工则担当起战地“连排长”的角色,李松原和他的十多个村电工弟兄当然只能是担当“冲锋陷阵”的士兵角色了。经过竣工验收合格后,李松原带领他们这般弟兄们就回来了,他们似乎都有一种“班师回朝”的感觉。胡慧斐的耳朵很尖,她早就听说钱思达在施工期间对动不动就对李松原的弟兄们训斥,态度相当恶劣,就像过去旧社会里的地主对待长工那样,摆出一付盛气凌人的姿态。其实,在施工中,担任最艰苦、最繁重的活都是李松原他们弟兄干的,出尽苦力最终还要受到训斥,胡慧斐一直为他们感到愤愤不平。此刻,她看到他们这般神色,觉得他们这些人真的有点可悲,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后来,李松原与她谈起过关于施工费的处理问题,希望她能从顾全大局,不要无事生非。他真诚地对她说,你也知道,我们乡电管站是没有资格出面承担10KV线路施工条件的,钱站长为了我们电管员也能赚到一些施工费,就特为以电管站的名义去承揽工程,而实质上是由他们供电站承担施工责任的,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为了照顾我们电管员能参与其中施工挣钱,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选择。正因为是由我们电管站出面承揽工程的,所以作为在此项施工费就应当拿到我们电管站来记账,你就不要去考虑它的前因后果了,好吗。李松原费了很多心思才编造出了如此“圆满”的说法。当然,你为此要多奔走几趟银行为我们去效劳,我们几个弟兄们自然不会忘记你的,他语重心长地对胡慧斐说,希望她能理解他的难处。
胡慧斐听后对此不屑一顾,她从来不卖钱思达的账。她知道在钱思达的眼里,乡电管员不过是他一个“差使”而已,他从来就没有把电管员放在眼里。她身为电管员当然把钱思达的行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要有机会,她就要与钱思达抗衡。现在,钱思达居然要在她面前耍弄“瞒天过海”的手法,要把施工费入到电管站的账户上,然后再如数地转移出去,他竟敢如此目中无人地戏弄我们电管站,老娘岂能容忍他如此胡来?这真是天赐良机,我会轻易地放过他吗?她心中盘算着,只要这笔施工费一旦汇到电管站的账户里,他钱思达就休想按照他自己的如意算盘顺顺当当地从她手中拿出去!她可不是李松原,绝对不会像李松原那样听从他任意摆布!她心里想,对不起,李站长,这次是由不得你了!
钱思达的“庐山真面目”终于渐渐地显露出来,掀开了神秘面纱的一角。只要有心眼的人,就可以窥见其中时隐时现的“峥嵘一角”。工程施工费发票是乡电管站出面开的,而且叫李松原到冷轧钢厂去办理汇款手续。在款子汇进电管站后不久,钱思达就叫何时杰送来两张领款的单子。一张是李松原他们十多个弟兄们的工资清单,另一张则是数字有一万多元的领款的白条子,只写一个金额,没有领款人的清单。领款人由何时杰代替。胡慧斐拿过两张单子一看,就知道钱思达在“变戏法”了。从数字中完全可以看得出,李松原他们十多个人的这张清单数字只不过是白条子数字的三分之一还不到,也就是说,李松原他们的十多个人的工资只占施工费中的四分之一而已。在施工期间,除了他们十多个人,剩下的只有钱思达和他们供电站的三个线路工,他们四个人难道要得到十多个人的三倍工资?再说,钱思达难道会给这三个线路工这么多的报酬?他可不是这样慷慨的人!她粗略地估算一下,钱思达起码有上万元的“外快”,这人的心肠也真是太狠了!胡慧斐是个极机灵的人,一个应对的策略在胸中油然而生。她不动声色地、笑嘻嘻地对何时杰说:“老何啊,为什么一张清单中有名有姓,而另外一张单子上为何不见具体领款人的姓名了呢?”
何时杰没好气地回答她:“你是一个出纳员,你要管得这么宽做啥?作为出纳,只要凭着单子给钱就是了。单子上不是已经有李站长的签字了吗?站长都同意了,你还要节外生枝做什么?难道你的权力比李站长还要大?”
胡慧斐还是无动于衷地说:“我既不是节外生枝,也不想超越李站长的权力,但我是一个财务人员,一定要遵守财务制度。没有具体领款人清单的、数目特别大的、而且是上万元的白条子是不能随便领出的,你懂吗?这就是我当出纳的权利。”她有意要戏弄他一番。
何时杰看出她有意刁难他,一股怒气就窜上胸膛。你这个胡慧斐也实在是太狂妄自大了,你竟敢同钱站长作对,有点不量自力了吧?于是就没好气地对她说:“我看你还是识相一点为好,这张单子是钱站长叫我来代领的,而且还经过李站长的签字,你作为出纳,难道有权利不服从两个站长的领导?”
胡慧斐听到他果然把钱思达抬出来压人,这正是她所希望的。她冷嘲热讽地对何时杰说:“钱站长怎么啦?他钱站长就可以一手遮天不遵守财务制度啦?对不起,那你就请钱站长自己到我这里来领款吧。”
何时杰听了胡慧斐如此富有挑衅的话当然不会罢休,他有娘舅这个强硬的后台难道会在你这个小女子面前示弱:“你叫钱站长到这里来领款?你的架子也实在是太大了一点吧?”
胡慧斐听了反而冷笑地反唇相讥:“我哪有资格摆架子呀,人家是大名鼎鼎的供电站长,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电管站出纳员。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他是站长或者是局长,如果他违反了财务规定,我照样拒绝他的任何指示!”
何时杰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你——”
站在旁边的李松原见形势不妙,就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胡慧斐此刻竟把矛头直指钱思达,这是他所没有估计到的。他就装着笑容和气地对她说:“小胡,你知道,这笔施工费又不是我们电管站自己的钱,只不过是‘过过路’而已,你何必去较真呢?我看还是算了吧,钱就让小何领去,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
胡慧斐知道李松原怕钱思达报复才站出来息事宁人,不过她此刻已经胸有成竹,不会为他所动,仍然坚持说:“这怎么算‘过过路’呢,凡是用我们电管站的名义开票、这款子就是我们电管站的收入,你这个站长是怎么当的?你不知道,只要是收入划进我们电管站,税务所就自然向我们收税。他们要把这笔钱一分不留地统统拿出去,这岂不是还要我们电管站去代他们交税款吗?我们为什么要为他们去付钱?我们为什么要去做这样的亏本生意?再说,就算是不去交税,按照惯例,我们起码也要对这笔划入本站的施工费要收取的百分之五的管理费,这可是财务制度规定了的。供电站长怎么啦?他难道就可以不遵守财务制度啦?如果他要这样领款,我可以干脆地告诉他:没门!”
李松原知道胡慧斐的脾气,现在硬要把这笔钱领不出去是绝对不可能的,觉得还是暂时缓和一下为好。于是,他就对何时杰说,今天就暂时不领了,明天我到供电站去跟钱站长去商量一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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